《宿命之外》路有林荫

14、耀眼的他

　　巷口街的犬吠叫了半分钟后，黑暗中蹦哒出一人影——隋波。此刻，他手上拎着三份打包的面，火急火燎的往回赶。

　　修车铺前蹲着两道黑影，一高一矮。高的那道似乎在捣鼓着什么东西，头都没怎么抬起来过。

　　而矮的那道身影显然帮不上忙，蹲在旁边拖着脑袋，似乎在发呆。

　　镜头拉进—
　　少年神色专注，动作娴熟的用工具将被划破的车胎卸掉。被翻转的自行车影倒在地上，脚踏随着少年修理的动作凭空转着圈。

　　洛青栀安静的在旁观看，不禁感叹缘份的奇妙。她没想到能碰到蒋栈。虽然上次和蒋莜莜来过这里一次。

　　不过具体路线她都不怎么记得了。只凭借模糊的印象，大致感觉是这边。

　　反正只要找个能修车的地方就行。

　　洛青栀正专心想着，没注意到隋波已经拎着面走了过来。

　　“面来啦，先吃饭吧！”

　　“哦，好。”洛青栀应者，站起身。见蒋栈还在专注埋头修车。便伸手轻轻拍了把他的肩膀。

　　待蒋栈抬眸，她生疏的用手语和他比划了个吃饭的动作。也不知道蒋栈能不能看懂……

　　这时，隋波从店里走出，手上多了几把凳子。不好意思的对洛青栀说；‘“里面没有吃饭的地儿，而且机油味挺重的，你肯定闻不惯，今天就在外面凑合下吧。”

　　“没事儿，我都行。”

　　洛青栀帮着把东西摆好。蒋栈看了看，进店又拎了张桌子出来。屋檐下的灯闪了闪，细碎的寒意又浓重了几分。

　　几人在修车铺门前就着丝丝凉意吃起面来，隋波打包的都是牛肉面，她向来不挑食。
　　可，偏偏不挑食的菜单里不包含牛肉面。

　　隋波一口接着一口，吃的津津有味。不，可以用的上是狼吞虎咽。

　　或许是受到隋波的感染，一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没什么食欲的洛青栀此刻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面前的牛肉面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她吃下一大口面，食物的温度让身体瞬间回暖，空气中的寒意似乎也没那么刺骨了。

　　“你们平常也都干活这么晚吗？”洛青栀吃着面，好奇的问着两人。

　　隋波嚼着嘴里的面，抬眼瞅着她。声音含糊不清道： “那可不，家常便饭。”

　　洛青栀半听半猜，才听懂他口中的话，“哦……那……你们，还蛮辛苦的。”

　　隋波笑笑，不甚在意：“混口饭吃嘛，哪有不累的。”

　　转眼瞄见蒋栈，隋波很快接着又说：“这位才拼命呢，为了多挣那几块钱，每天起早贪黑的，我都没见他休息过！”

　　“啊……”，洛青栀看了眼旁边低头吃饭的蒋栈，一脸吃惊。少年脸上略显脏污，浓墨般的碎发疲倦的耷拉着，执筷的手虽修长但不那看出有股历经沧桑的粗糙。

　　盯着他看的间隙，蒋栈却猝不及防的抬起了眉眼，一双黑眸神采奕奕，看不出任何疲态。

　　两人四目相对，洛青栀也没觉着不好意思。习惯性的摆了个礼貌性的笑脸。

　　蒋栈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思索片刻。伸手在她面前简单比划了几个动作，大致是车、路、最后还指了下她自己。

　　没等一旁的隋波翻译，洛青栀就凭着自己的理解猜出了大概意思。

　　蒋栈是在问她车的事。

　　下一秒，她看着蒋栈语气轻松道：“没什么事，就是一些人无聊的恶作剧。”

　　蒋栈眉尖挑了挑，双手在胸前比划着。

　　洛青栀没看懂，只好向一旁的隋波求助。
　　“他问你，那你认识那些人不？” 隋波十分敬业的翻译，说完还不忘扒拉口面条。

　　“哦。” 洛青栀看着蒋栈摇了摇头，“不认识。”
　　听完她的回答，蒋栈眉头微蹙，眼底竟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洛青栀咬着筷子，心里疑惑蒋栈的反应。不解的抬眸的望向他。她这才发现蒋栈右耳上，不知何时多了把白色助听器。

　　紧接着，蒋栈用手熟练的又比划了几下，同样这回也指了车，双手并拢，还比划了房顶的样子。但速度很快。

　　看样子似乎在问问题。
　　但这下，她是真的看不懂了。

　　旁边的隋波吃着面，不忘翻译：“蒋栈问你是不是车子在学校经常被弄坏？”

　　额……
　　洛青栀看着蒋栈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她回答完后，蒋栈的目光好像落在她身上许久。

　　后知后觉的感到碗里的面都凉了，洛青栀连忙挑了几筷子，大口吃起来。

　　蒋栈起身进了店里。暖黄灯光勾勒出他清冷的五官，背影高大，光影映在他侧脸上，棱角分明。

　　“我说，你们这帮学校里的小屁孩怎么这么坏啊，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吗？”隋波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面，对着她的事情义愤填膺起来。

　　洛青栀抬眸笑笑，对着灯光指了指自己布满疤痕的右脸。

　　隋波一阵无语凝噎，缓了两秒，继续说道：“我觉着吧，你其实挺好看的。而且脸上有点疤怎么了，谁还身上没有点疤了！”

　　“那帮小屁孩真挺过分。”

　　“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啊，怎么说话这么老成。” 洛青栀笑道。

　　第一次被女孩子这么揶揄。隋波有些不自在的红了脸。干他们修车这行，又苦又累，本来就和女孩子接触的机会不多。

　　说起来，他还是头一回和女孩子这么近距离坐着吃饭呢！

　　而且，面前这个女生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很可爱的两个小梨涡，眼睛也碎亮碎亮的，像夏天的向日葵，有股说不上来的感染力。

　　可惜，要是脸上没有那片疤就好了。

　　隋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出来闯荡的早嘛。”

　　忽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激动的一把握住洛青栀的胳膊：“哎呀，上次我老听他们说有个把江旭给收拾了一顿的厉害女生，不会就是你吧？！”

　　“江旭？” 洛青栀认真回想了下，记忆中好像是有这么个名字。

　　“那应该是我吧，反正上次在面馆确实和一个找茬的男生起了点儿小冲突……”洛青栀讪讪道。

　　“哈哈，原来就是你呀，教训的好！这江旭可烦人了，今天还找我的茬儿呢。” 隋波一拍大腿，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洛青栀不好意思的笑笑。

　　两人正聊的开心，氛围一片欢乐。这时，蒋栈手上拎着外套走了出来。

　　洛青栀正放松了心情，脸上挂着笑意。看见蒋栈时竟下意识绷直了身体。

　　不知怎么，每次看见蒋栈她都有种莫名的紧张。

　　蒋栈看了她眼。转身和隋波比划说着什么。

　　下一秒，洛青栀就听见隋波乐呵呵的说：“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们车修好也赶紧回去吧，时间不早了。”隋波拿了外套，纵身跳入黑夜里，冲两人挥了挥手。

　　隋波离开后，就剩下自己和蒋栈了。空气陷入安静，洛青栀起身想把餐桌收拾下。谁知，一双触感温润的大手却率先挡住了她的动作。

　　下一秒。自己的怀里好像多了个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质感很好。

　　洛青栀瞅了眼，发现是一件浅棕色羊羔外套，男款。

　　蒋栈低头很快打了字，将手机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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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冷，你先拿着御寒吧，这是新的，我没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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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洛青栀反应，蒋栈已低头开始收拾饭桌了，垃圾扔掉后。擦干净饭桌，再将桌椅板凳都收回店里。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谢……谢。”洛青栀手上揪着羊羔毛毛。

　　蒋栈收拾完这些。捡起地上的修车工具，径直走到那辆待修的自行车面前，蹲回刚才的位置，低头继续修车。

　　光线灰暗的钨丝灯下，洛青栀手上握紧了蒋栈的手机。冰冷的金属质感，似乎隐隐还带着少年的体温。手机壳已经褪色，银色边框有的也已经掉了漆。

　　应该用了好几年了。

　　少年身影在灯下忙碌着，卸下的，要安装上的零件有序的一字排开。他动作细致谨慎。眼睫微垂，嘴唇轻轻抿着，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洛青栀自认自己并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可在这刻，她对这个少年的好奇心达到了膨胀。
　　思索片刻，她抱着外套走了下去，安静的蹲在他身后，距离不远不近。

　　蒋栈一直在专注修车，没注意到洛青栀在自己身后。约有五六分钟，蒋栈换好了新的零件，起身要招呼少女过来时，这才发现人已经蹲在自己身后许久了。

　　“修好啦？”

　　蒋栈点点头，然后指了指门口的位置。蒋栈比划手语的时候，她一般简单的半蒙半猜都能看懂。

　　比如现在这个，蒋栈问她怎么不在那边坐着等。

　　“我……溜达溜达……，毕竟在学校也坐一天了。” 似乎为了增强这话的可信度，洛青栀说着，还下意识舒展起胳膊。

　　蒋栈嘴角扯起浅浅的弧度。指了下她手上的手机，洛青愣了会儿，反应过来连忙将手机递过去。

　　少年打完字，很快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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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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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青栀很快答：“玩月街”

　　蒋栈低头，柔软的黑发在暖黄色下洒了一片光晕。挺拔的鼻梁勾画出清俊的轮廓。虽然穿着简单的黑色外套，但挡不住少年勃发的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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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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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到这句话时，洛青栀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形容了，更多的是受宠若惊！同时，她也下意识拒绝：“不用了，真不用。”

　　可蒋栈似乎婉拒了她的拒绝，迈着长腿收回工具，将电闸关闭，锁上店门。洛青栀推着车子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相比于她的局促，蒋栈就显得自在很多。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洛青栀漫步推着车。哎，有车不能骑，啧啧…，毕竟和蒋栈还不怎么熟，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带人家啊。

　　而且，像现在这种场景，她和一个男生一起走着回家，要是大白天，让附近小区的“情报站们”看见了，不出两天她的大名儿绝对是名扬万里了。

　　但是吧，，，
　　要从这里走回玩月街那可有点远了。

　　算了，反正是晚上，黑灯瞎火的又没人！洛青栀一咬牙，停下了脚步。

　　转身看着也同样减速了的蒋栈，试探开口：“那个，蒋栈，咱俩这样走太慢了。不如这样……，我骑车带你吧？”

　　黑夜里，蒋栈冷峻的眼眸闪了闪，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

　　“昂？？”洛青栀隔着黑夜又问道。

　　蒋栈迈着长腿，快步走近。下一秒，少年身上的清冷雾凇味道很快将她包围。一小片光亮在她眼前闪烁着，那是蒋栈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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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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