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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要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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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有人不停按我家门铃。
开始来人还颇为礼貌耐心,铃响完一遍隔一会儿才按第二下,后来他便暴躁起来,手指头好像长在我家门铃按钮上,一刻都不肯放松。
一起响起来的还有我的手机。
果然是乔四。
我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去给他开门。
他站在门口看着我,脸色阴晴不定。
难得见他这副样子。
乔四这个人有一点最不好,喜怒不形于色,永远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笑里藏刀还是藏爱。
他问我:“怎么才起床?昨天不是说八点钟来接你。”
我捂住嘴巴打个哈欠,随口敷衍他:“是吗?你说过吗?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乔四挑眉,好像有点惊讶的样子。
一定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换了以前的游好,早恨不得跪在他脚下哀求他的原谅了。
不不不,换了以前的游好,视乔四的话为金科玉律,根本不会叫他等。
我脸未洗,牙未刷,翻出一袋番茄味薯片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乔四看我拿遥控器,伸手夺过来。
他皱着眉催促我:“还看电视!快,去穿衣服,我们迟到了。”
这时电视屏幕正好出现电视剧画面,女主角悲哀的看着男主角,含泪摇头:“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我看也不看他,说:“我昨晚已经告诉过你,我要在家看电视剧。”
今天会出大结局,下次重播要等到猴年马月,谁知到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乔四不再说话,他皱眉看我,像打量一个陌生人。
我懒得理他。
我两只眼睛一颗心全部挂在电视机上,此时正是剧情最高潮,男女主角分分和合几多年,终于女主角心灰意懒,决心另嫁他人。
到最后关头,他俩能否破镜重圆?那要看编剧怎么编。
关键时刻,电视台又插播广告。
我无聊,抬起头,乔四还站在一边没有离开。
我问他:“不是要迟到?”怎么还不走。
乔四看着我,忽然笑了一下。
他坐到我身边,问我:“游好,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吗?”
我惊讶的看着他。我说:“不,我没有生你气。”他有什么值得我好生气。
结果乔四仿佛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是因为莉莉丝,是不是?”
他笑着看我,像家长无奈的看闹别扭的小孩子:“莉莉丝是有一点大小姐脾气,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迁就一下好不好?”
啊,莉莉丝。
他不提起,,我都忘记了乔四的这位新女友。
她实在是乔四众多男女朋友中最不可爱的那一个。
莉莉丝的小姐脾气可不止一点点,如果身份地位能和脾气成正比,现下大英帝国的女皇皇位一定非她莫属。
上一次我见到她还是在一间酒吧,那是乔四一班朋友的聚会。
她坐半天,忽然说饿了,向乔四撒娇,说是想要吃一味堂的海鲜炒饭。
乔四为难了。群魔乱舞的酒吧里,哪里给她去找海鲜炒饭?
没办法,最后还是我冒着雨跑了两条街帮她买回来,结果她吃一口,嫌弃饭凉掉,一下子小姐脾气发作,把炒饭全部撒在我身上。
我还要不住卑躬屈膝向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
那一晚我顶着一身海鲜炒饭回家,半夜又发高烧,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但是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可不是因为她,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是命运无情捉弄我。
不过我懒得和乔四说,随他怎么想。
反正我要死了。
最后我还是坐上乔四的车。
我实在怕了他那副哄小孩子的口气。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撑着脸看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自从我知道我要死了,整个世界都跟着褪色,做什么事都像在喝白开水,寡淡得可以。
我怀疑我的心已经先于我的身体死去,在医生公布我命运的一刹那,我的心就被那晴天霹雳劈了灰飞烟灭。
我已经不是我了。
此时此地,只是一个叫游好的行尸走肉。
到了网球场,莉莉丝已经先到,和她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乔四给我俩介绍:“这是莉莉丝的表哥安东尼,上个月刚从美国回来。”
呵,安东尼。
这年头,还有没有中国人叫中国名?
改天我我是不是也该赶一下潮流,为自己起一个外国名字,务必叫人一听之下惊为天人,永志不忘。
那么叫什么好呢?拿破仑还是希特勒?好似都有一点过时,那么奥巴马吧,这个名字当下最火热。
等我死了,我可以叫别人在我的墓碑上刻:他是一个中国人,但他的英文名叫奥巴马。
我天马行空老半天,等回过神来,那个叫安东尼的年轻人已经把右手伸出来好半天,一脸尴尬。
我伸出手随随便便和他握了一下,嘴里一边说:“你好你好,我叫奥巴马。”
结果三个人齐齐看向我,什么表情都有。
啊,不好,想得太入神,结果说错话。
我朝他们笑,露出一口白牙齿:“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