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未来与现在 ...
-
艾纪783年，西之都的郊区。
属于胶囊公司研究所的半球状建筑存在于此，距离建成已经过去二十余年，因经年已久，加上人造人当初路过时的随手破坏，建筑物的外墙早已破败不堪，裸露的钢筋锈迹斑斑，覆满红锈的钢板无声诉说着它的沧桑。
荒草自建筑破败处悄悄生长，因荒废已久，鸟雀叼来枯草枝丫造屋，不知某一年的春天，唧唧嫩啼传来，居住在此的人们才意识到，废墟中居然都孵出了小鸟。
研究所内部亦是一片破败，遍地是破碎的砖瓦与玻璃碎渣，但在这片废墟的地板下却是别有洞天——在最初设计这个研究所时，因实验要求需要保持均衡的温度与湿度，研究所的地下被挖空，足有三层楼高度的地下室被构建出来，沿着一阶阶钢制台阶到地下。在人造人肆虐的那些年岁，这里悄无声息地被改造成了布尔玛女士的研究工厂。
扎着淡紫色马尾辫的中年女性坐在那里，她的面前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曾经的青春与浪漫随着十几年前的那场灾难一并流逝，岁月无情在她的眼尾与颊侧留下沧桑印记，看着空旷的试验台——在这里制作完成的时空机器已经被搬到地面，数小时之前刚刚由特兰克斯驾驶着离开，布尔玛难得流露出忧虑的表情。
这一次会成功吗？在经过了那么多的牺牲之后……
直到头顶传来轰鸣声，信号台传来代表返航的信号，她才像是从往昔的记忆中清醒过来，连忙起身，沿着台阶上到一半，她与归来的儿子迎面碰了个正着。
“特兰克斯！”
“妈妈！”
重新回归道地下那个简陋的四方桌前，将成摞的设计计算图纸搬到一侧，又从一旁的简易水壶中为归来的儿子倒了杯水，布尔玛复又坐下。
“所以，”她迫不及待开口：“你成功回到那个时代了，对吗？”
“是的，妈妈。”与面对孙悟空时谨慎敬重并存的态度不同，在与自己的母亲相处时，特兰克斯要显得放松许多，他微笑着说：“我按照你说的，回到了那个时代，只不过……”
他将由于不知道孙悟空会“瞬间移动”的技能，导致自己错判形势与弗利萨父子交手，因而见到了那个时代的各武道家，以及年轻时候的妈妈还有父亲贝吉塔的事情逐一告知了布尔玛。
“我担心这么做……恐怕会无意义地改变历史……”特兰克斯握着水杯，自责地低头喃喃。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就不要去想那么多了呀，这是我的失误，光告诉你了孙君飞船的落点与抵达时间，却忘了告诉你他会用瞬间移动。”布尔玛安慰他道，自己的儿子别的都好，就是性格过于谨慎了些，“也就是说，你将特效药交给那个时代的孙君了对吗？”
“是的，”提及孙悟空，特兰克斯稍稍振奋了一些：“现在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妈你，还有悟饭姐姐会那样地相信孙悟空先生。”他将自己试探孙悟空，并与对方切磋的经过复述了一遍，见儿子如此眉飞色舞，布尔玛不由恍惚——恐怕年轻时候的自己在向父母讲起自己与孙君等人的冒险时，在他们眼中，自己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总之，那个时代的孙悟空先生十分强大，是个好战的赛亚人战士，只要他活着，我想应该不会……”说到这里，特兰克斯突然顿住，想到现今依旧在这世界上肆虐的那两个人造人，他不由露出愤恨的表情。
“难得开心的时候就不要去想丧气的事情。”布尔玛喝了口已经冷掉的咖啡，“能够在事情的源头将悲剧遏止就再好不过了，不是吗？”她这般开解自己的孩子。
虽然这么做，能改变的也只是属于二十年之前的那个时空，布尔玛在心中叹息，依照她的推算，对过去时空的改变，无法影响到已成定局的，既定的现在。恐怕，那会诞生出另一个不同发展的，全新的时空吧。但那也是有意义的，她复又坚定地想，他们现在所在世界犹如地狱，能尽可能改变点什么……就算不是自己的世界，那也是她作为一介凡人面对无常命运时，所能尽到的，最大的努力。
听到这里，特兰克斯露出点犹豫的表情：“说到这里，妈妈，”他有些为难地说：“我答应了孙先生，如果可以，会与他们在三年后并肩作战。”
“唔？是吗？那是好事情呀，那看来我要尽快为时间机器充能才行了。”布尔玛没有反对，她立刻在心中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在这三年中获得足够的能源，以及该如何确保机器再度飞行时的定位坐标不变，“那是件好事呀。”她鼓励特兰克斯，有过去的孙悟空在，他一定能教自己儿子一些东西的，或许……也能因此而影响他们现在的世界。
“嗯，以及这次回去，我也看到父亲了……果然，就像妈妈你说的那样，那是个有着强烈自尊心，严肃又有点寂寞的男人。”特兰克斯低声说，露出不好意思而又开心的笑容。
虽然贝吉塔对他的态度完全称不上友善，但特兰克斯依旧很开心，那是他的父亲，之前自己只能靠他人描述来拼凑父亲的形象，这一次，虽然是阴差阳错，但能亲自见一面，亲耳听到他的声音，这让他有一种心愿终于了却的雀跃感。
“……呵呵，是吗？看来我没记错呀。”乍一听见死掉十来年的儿子爹，布尔玛唯有呵呵干笑。
死掉的贝吉塔才是好的贝吉塔——虽然自己不想这么说，但她真的很担心那个世界的贝吉塔糟糕的言行会打破特兰克斯对于父亲的想象与憧憬。
为防止儿子接着问出什么让她觉得尴尬的问题，她赶忙另起了个话题：“我想你应该还见到别人的吧。”她记得那次因为感知到弗利萨的威胁，熟悉的大家全都出动了。
“嗯是的，见到了很多妈妈提过的熟人。”特兰克斯不自觉就被布尔玛带偏了话题，他讲起了雅木茶，天津饭与饺子师兄弟，克林，看起来颇为冷峻孤僻的比克……其中听到他说出“年轻的妈妈”的时候，布尔玛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脸吐槽，“年轻的妈妈是什么奇怪的形容啦！难道现在你的母亲就不青春靓丽了吗？！！”
“唔，对不起……！”
“还有呢~应该还见到什么人的，对吧？”听到最后，发现自己孩子在刻意回避提及某人的时候，布尔玛心中一叹，轻声问。
“呃，那个…是的，我也，见到悟饭…姐姐了。”特兰克斯迟疑片刻，轻声说。
是幼年时候的师父……想起自己见到，面容白净，身着武道服，头发整齐梳在脑后，说话很有礼貌的小姑娘。与记忆当中短发，面容坚定中略带着落寞的成熟女性不同，那个时代的孙悟饭，她看起来更为轻松活泼，却又会……在某些时候给他一种陌生而熟悉的错觉。
“哼哼，看到她你喊不出姐姐了吧，那时候的悟饭还很小哦，是不是长得超可爱~我记得小时候的她可是个超黏大人又有礼貌的乖宝宝。”见儿子的反应正常，布尔玛松了口气，笑呵呵地问。
孙悟饭的死亡对他们来说都是一道无法忽视的伤，虽然人依旧要活下去，终究会走出亲友死亡的阴霾，但对布尔玛而言，几乎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先于自己而去，她无法不感到悲痛。
特兰克斯更甚于她，在她死后那孩子消极了很久，甚至会愧疚于是自己害死了对方，孙悟饭是他的指导者，可为了对抗人造人，她先是失去手臂，后又失去了生命。自己的儿子一直无法走出那段阴霾，最直接的证明是……他迄今没有告诉琪琪悟饭的死亡，反而会仿照孙悟饭的字迹定期给琪琪寄送生活物品。想到这里，布尔玛心情沉重。
“……是的，我看到她一直跟在琪琪阿姨的身边。”特兰克斯轻笑着说，亏得她被琪琪拉住了，不然自己可没自信不在幼年的师父面前全然控制住情绪。
“琪琪？”布尔玛一愣，“她也在吗？”她怎么记得，那次危机时候，琪琪没有过来，悟饭是感觉到弗利萨的气偷偷从家中溜出来，事后据说还被她妈妈训了一顿什么的，连带回到地球的孙君也一并挨训。
“嗯，似乎是和年轻的妈妈一起到场的。”因为时间机器到得更早，其实特兰克斯是见证了那个时代战士陆续到场的，虽然那时候他只是抱着想要偷偷看一眼年轻的妈妈，未见面的父亲，年少时期的师父这样的想法。
注意到布尔玛的表情不大对，他忍不住问：“是有哪里不对吗？”
“……可能是我记错了？”布尔玛敲敲自己的脑袋，皱起眉头。过去的，本该未被影响的事件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可她对时间机器的定位应该没有错才对啊，回头去再把计算稿拿出来再算一遍吧，她想。“总之，辛苦你了特兰克斯，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吧。”她这么说，急于重新演算的她连推带搡地把儿子赶去自己房间休息。
特兰克斯回到自己的房间，位于地下室的狭小卧室内只有一张书桌和一张单人床，将背上的单手剑解下，他忍不住看向书桌。
书桌上有几张合影——有他和母亲以及悟饭姐姐三人的，自己与母亲在时间机器前的，以及，另一张——年轻的夫妻共同抱着个孩童，向着镜头微笑，孩子穿着长袍马褂，她的尾巴攀在她父亲的手臂上，一脸怕生的表情。照片上有很多处暗黑色的血迹，其中一部分还被雨水浸湿了。
盯着这张照片，特兰克斯沉默着。
这是他师父战死前一直随身带着的，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在修行的间隙，她曾拿出来给自己看过，一边语调怀念地提及自己的家人……所以他在第一次见到孙悟空先生时候，自然而然就认出了对方。
在那个时空，年少的悟饭姐姐扑向她父亲时，是纯粹的信赖与喜悦……见到归来的父亲的时候，她是那样的高兴。
可在自己的世界，她已经……，如果自己也能与父亲……
时空的差异，由人造人缔造出的那些悲剧。
内心中过于复杂的情绪交相糅杂一时难以理解，寂静的房间中，少年发出过于复杂的叹息。
艾纪764年，孙悟空返回地球的第二天，大清早，包子山的一家三口准备出发去往占卜婆婆的角斗场。
占卜婆婆的角斗场位于这个世界西南端的沙漠当中，从位于东大陆的包子山到角斗场，中间路途几乎要横跨整个大陆。
倘若维持舞空术的高速飞行，想在半日内往返自然不算困难，但考虑到这是一家三口的出行，琪琪虽然学会了舞空术但她拥有的“气”尚不足以支持那样长距离的飞行，是以悟空最终决定先带着琪琪和悟饭“瞬间移动”到同样在西大陆的卡林塔，以此为中转点，再往占卜婆婆处去。
“哟，来了呀。”毛绒绒又胖乎乎的猫仙人看到突然出现在卡林塔上的悟空一家三口，对此已有预料的它放下手中的喷水壶，慢悠悠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您好，猫仙人。”悟饭恭恭敬敬地跟猫仙人打招呼，她眼睛晶晶亮地看向猫仙人，表情像是期待。
“唔，你也好呀，小悟饭。”太明白小姑娘这眼神代表什么，猫仙人无奈地回答，向她伸出猫爪——悟饭立刻欢乐地握了握，好棒，这次也摸到猫爪了(*^▽^*)。
悟空左右看了看，塔内不见某个常客：“哎，卡林仙人，亚奇洛贝不在吗？”
“那家伙在你来前就跑掉了喏，嘴里还叨叨咕咕说着什么不要训练之类的。”卡林仙人对某常驻食客欺软怕硬的德行了解得很，耸了耸肩膀，“我已经从天神那里听说了三年后的事情啦，目前正在播种新一茬的仙豆，反正到时候你们肯定需要仙豆的吧。”它了然说。
“是的，要麻烦您了，卡林仙人。”
对此孙悟空不逞强，老实承认。
“唔，确实是件有点麻烦的差事呢。”要在这三年内看住某胖子不让他来把仙豆当零嘴什么的真的很费精力，所以在亚奇洛贝跑掉时候它没有去留人，甚至期待某人最好多在外晃些时候，免得来祸害自己的仙豆。“不过咱会尽可能多准备一些的，毕竟咱也不希望自己在未来三年后死去呀，要加油啊喵。”得知在特兰克斯带来的消息中，未来的自己也在那场浩劫中死去的卡林仙人这样鼓励他们。
“嗯，谢谢，我们这三年都会刻苦修炼的。”
告别了卡林仙人，一家三口继续向占卜婆婆的所在地飞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未来与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