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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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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殿下很适合用人。”
晏幸尔在一旁笑着看温言应付完偶遇来的又一个热情昂扬的官家子弟,这才开口,“他们眼里的光可做不了假。”
“都是些年轻子弟,左右无甚冲突罢了。”
温言看着人走远,收回视线,“你看看那些老臣,有哪个看我是有光的。”她想到了大理寺那几位,没忍住笑道,“别是愁眉苦脸就好。”
“对了,你今日怎有空陪我一道?”
温言有些奇怪,毕竟离休沐日还有几日。
“毕竟是求姻缘签,怎能只殿下一人去求。”
晏幸尔同温言一步步踏阶而上,悬空住持住在定安寺最边上一座小山顶上,中间必然要经过月老殿。
在路过那棵红绸缠身的姻缘树时,温言难得有些感慨,“当初让你去寻左相,怎地没去?”
“殿下搭的路已是极好。”晏幸尔微微顿了下,“只是可能不大适合我。”
“也是。”温言点了点头,“到了那小老头手里,首先你这酒楼便就没影儿了。”
“殿下倒是与左相交情不错。”
“约莫是忘年交?”温言笑笑道,“记不大清了,总之交情不错便是了。”
眼瞧着目的地便在眼前了,晏幸尔突然开口,“还不曾问过,殿下第一次见我是何感受?”
“感受算不上。”
温言走在前面,转身回眸看向他,“只是如同沸汤过手般,苦麻交织,所以当时对你的态度,算不得好。”
说完这话,温言继续朝前走着,“况且你的容貌,有几分熟人的影子。”
“他也是巫邱人。”
话音刚落,二人已至门口,温言轻轻叩门。
“进来吧。”
悬空住持早就知晓二人来意,一切都已备好了。
温言瞧着自己面前摆着的两个签筒,随手拿起一个来,“便就是拿着这签筒摇出来一签便行了?”
说着还想倒出来一一看签文是什么,悬空住持无奈摇头,拿起了签筒,“待你二人摇完再看。”
于是带着温言同晏幸尔二人净手燃灯焚香,这才重又把二人带到签筒前,“现在可以摇了。”
拿着签筒,温言微微屏气,上下轻轻晃动两下,便有签跳了出来。
她拾起这签,偏头看向晏幸尔。
只见他握着签筒,动作轻缓而又坚定。
过了些许时间,终于有签出了出来,晏幸尔深吸一口气,拿起签递给悬空住持。
悬空住持接过去,手里头还拿着先前温言摇出来的那支。
他先看了温言这支,缓缓展开签诗。
“风起桃花卷复落,遍寻春光又一年。”
此诗一出,温言微微一愣,不过还剩下一签。
悬空住持显然也是这般想的,他紧接着展开晏幸尔的那一支。
“寻春遍野未得见,转首忽逢柳色新。”
悬空住持将两首签诗放在一起,这才舒展开眉眼。
“好好好,极有巧缘的签诗。”
他点点头,“你寻春,他遇春,极好极好。”
他拿起笔,誊写在福纸上,批了一个大大的吉。
温言瞧着那过分显眼的吉字,一时无语凝噎。
她怎么瞧着这两首签文前言不搭后语的,从晏幸尔那桶签里随意抽出一支来,“师父,这里头全放些好签不是更好。”
言下之意,就不用那么费事硬解了。
悬空住持瞪了她一眼,“求签怎可作假。”
温言听完一乐,那意思是解签便可以了。
但是瞧见悬空住持的眼刀,忙把签和签筒都顺在案桌上,一脸正色道,“是,谨听师父教诲。”
悬空住持知道她性子,见她收敛了些,才转头继续和睦地同晏幸尔细细解释签文。
一边讲还一边暗暗点头,瞧着性子不像温言那孩子,有时还会蹙眉深思,不是混不咎的。
他二人谈尽兴了,悬空住持这才放人,将二人送出门去。
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特别是温言。
他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女子,一脸随意地摆手走远,“信不信一切随心,别把自己圈住就好。”
现在他已然不会被这些条条框框圈住,他看着远处白云舒卷,露出一丝追怀,眼底却是带着笑的,“到底是你带出来的孩子,真真是像极了你。”
他转身回屋,看着案桌上躺着的一根签,愣了片刻。
回想了下,该是温言后来随意抽的,应该是独属于她签诗的下联。
脑海里突然就想到燕时欢第一次带她来见自己时,她说得那句话,“阿娘最近总是忧心,说是替我求的签不好,要我说,我的签,该我自己来求才是真的。”
那时,签尾都有个吉凶的标识,她一摇便是一把掉了下来,
直直拿着那大吉的签对他们二人说,“我瞧准了,就是这个,解签吧。”
只是这签虽好,却更不能说了。
悬空住持从往事中回过神,这才拿起案桌上那支签。
赫然是,“且邀人间同醉去,推盘斟酒待春归。”
下山的路上,温言笑着同晏幸尔道,“我是惯要同他打岔的,幸好由你听着,免得吵起来。”
“我也是好奇签文如何来解,才听得细些。”
“说诗解意,全凭心意。”温言笑了笑,“师父总念着我好,解出来便总是好的。”
“殿下对悬空住持的称呼?”
“皇家秘事。”温言笑眨着眼睛,对他摇摇头道,“等方便的时候再同你说。”
“对了,你先前说你是巫邱人。”
温言视线越过晏幸尔,看向远方,“巫邱此地十几年前曾遭遇变故,如今已然一片荒芜,不知你家中可还有人知晓此事缘故?”
晏幸尔微微愣神,目光一下有些放空,“或许会有人知晓,只是我的家人在那一场变故中,不知所踪。”
“是我失言。”
“无碍。”晏幸尔笑着说道,“殿下可是对巫邱此地有想法?”
“想法倒算不上,只是青州来消息,有些旧事跟它稍有瓜葛。”
“听闻青州盘根交错,殿下是想拿它做文章?”
“虽说可行,但不大想。”
温言看着寺里一棵银杏老树,高高大大,明明是秋叶金黄,却在微冷的风中漾出璀璨的生意。
“何况我早已有了做文章的筏子。”
“殿下是说,青州贡院。”
温言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且由我在京中避避风头,让各家将水搅得浑一些吧。”
在定安寺前别过晏幸尔,温言让人随意停了马车,自己一人去了芳菲苑。
瞧见是她,立马有人迎她进来,带她去了里间屋子,一面又派人前去通传。
温言挥挥手让人去忙她的去了,便只自己一人在里间静静品着茶,赏着琵琶声。
而后琵琶声戛然停歇,温言放下茶盏时,已有人推门而入。
“杳娘。”
温言看着来人,轻唤了她声。
谢窈杳娉婷着缓步走近,“殿下这是想起杳娘来了。”
她找了近些的位置坐下,抬手理了理发鬓,“荷姨来信说要我帮你,我还不大信呢。”
“都多久没顾上瞧我了,只吩咐人送些物件来,还以为自己是猫儿雀儿来着。”
“把你这儿劲儿收收。”温言无奈给她倒了盏茶,“我让你随我去青州,你不是给拒了?”
谢窈杳轻哼了声,拿起温言 推来的茶盏,“我若是不留下来,此刻怕也是被你留在青州了。”
“说吧,要芳菲苑做些什么?”
“陪我搭一场戏。”温言站起身来,“青州有一家书院,名为不顾春秋,再过上十余日在那儿便要办一场秋日雅集了。”
“我要你这儿能传其所闻。”
“文人?”谢窈杳轻轻一笑,“文人的事儿最是好办。”
她眸光一转而后眼色微微一冷,“只是,缘何会传不过来呢,青州看来不大安分啊。”
“是啊。”温言笑着看她,“后悔没同我我去了?”
“那哪儿能啊。不过,你这一动,不是明晃晃告诉那位置上的小子,青州不稳了,倒是舍得让他受受苦了。”
温言沉默了会儿,才轻声叹口气,“我向来对他够舍得了。”
“也是。”
谢窈杳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也跟着赞同了起来,惹得温言疑惑地看了她几眼。
“所以说,射伤你的人可是那位秦氏?”
温言勾起唇,笑得有些无辜,“不是,可现在,约莫是真想来要我命了。”
桑州。
“他倒来警告我。”
秦绾发了狠,将她能瞧见的东西全扑到地上。
“先前……先前也是这样,三年五载。”秦绾扫过周边的奴仆,一个个都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向她。
“哈哈哈,三年五载,我等走了她,还得再等她的女儿。”
“便是我伤了她又如何,不能伤吗?一个个,闭眼不观的时候也不见得比我高贵多少。”
“她走得好,走得好啊,她倒是拍拍手走了……”
“最恶心的是你!是你……她怎么没把你也带走!”
一通喊叫下来,秦绾脱了力,跌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一位有些年纪的嬷嬷走上前,哄着喂了些汤药,将人劝回房歇着。
而后抬眼扫过一众奴婢,“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吧。”
一众奴婢纷纷应是,慌忙退了出去。
第二日,前来服侍的奴婢们又都是新鲜面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