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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温言想,抛却晏幸尔几番行事妄言不谈,这人其余时候倒实打实循规有矩得很。
      “这段时日,为官可还稳当?”
      晏幸尔听得这话,清浅笑道,“有殿下在,自然是安稳的。”
      温言想,这倒也是,点点头不再言语,风静静掠过二人。
      秋风舒爽,树影摇曳下错落开来的日光,逗得温言无端笑了一声。
      “殿下好似心情不错。”
      “或许吧。”温言不置可否。
      “秋风疏朗,秋日景明。”晏幸尔随着温言的视线抬眼望向远处,眼底带上些许担忧,悠悠开口道,“本以为只是虚言,当不得真,但现下,真切瞧了,才发现其实未必。”
      温言听着这话,垂眸笑了,轻揉着指腹,“虚言与否,眼见才为实,然而要我自己来说,其实还不赖。当然,这些都端看晏公子自己要信哪个了。”
      “自然信殿下所言。”
      温言若有所思,却在下一瞬转而直视晏幸尔,眼神里带着些许不解,轻叹道,“早在你我初见,我便发觉。”说到这时,温言轻摇了下头,否决了刚刚那句,“不,甚至都不用我去发觉,你的偏向太直白。”
      抵着晏幸尔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半是渴盼半是回避的目光,温言只点点额头,问了一句,“我所记得的你我初见,果真是初见吗?”
      这话一出来,温言便看到晏幸尔不自觉后退了半步,她竟然还在心里饶有兴致地想着,可惜了他这好容易向前磨蹭出的小半步,一下又给打了回去。
      之后晏幸尔便像是定在原地般,几度想开口,却不敢开口,愣生生让人看出一丝惶惑。
      温言没忍住放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不由自主咳了起来,还颇有愈咳愈烈之势,远处夷雪跟楚嘉兰听见了,连忙就要走进。
      温言抬手从衣袖中抽出手帕,捂嘴又咳了几声才缓息下去,对着赶来的二人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拢起帕子拭了下嘴角,倏然一笑道,“晏公子无需当真,玩笑话罢了。”而后转身往马车停靠处走去,“也歇了好久了,回吧。”
      晏幸尔缀在后面,想的却是最后那眼极为靡丽的笑,唇艳红到了极致,如勾人堕落后憔悴凋零的花儿,心下一时不安。
      他抬眼看了看伴着温言左右的两名女子,眉头微皱,不过想到进宫后,定会有御医派来,于是收拾好纷杂的心绪,带着车马入城。
      来得有些晚了,倒是温衍知晓她今日便到,早早就微服出来候在长公主府了。
      “阿姐。”
      马车停稳,温言刚掀开车帘,立在府门外的温衍便几步到车旁,支起臂膀。
      温言垂眸瞧着他,眼神微闪,而后自然搭手上去,迈下马车,“怎么倒先来这儿等我来了,明日不是便能见了。”
      “明明今日便可得见,还要等到明日作何?”温衍仔细她踏下的木阶,“何况我也无甚可做,不若找个由头出来迎迎阿姐。”
      感受着温言撑过来的力道,实在太轻,温衍不免暗暗咬牙,“阿姐倒是从不报忧,都消瘦成这般,明日到宫里,我定让那群御医好生瞧瞧。”
      “我自己的身体,还能没数?”温言落地站稳,轻拍了拍他手臂,而后收回手,“既是没同你讲,便是小问题。”
      晏幸尔早就吩咐马车去往后门,这时也随着立在一旁。
      咻地一声破空声,温言只下意识偏头,看见阳光下闪着亮的箭镞直直向自己奔来,耳畔则是稍慢一拍此起彼伏的惊慌。
      “殿下!”
      “阿姐!”
      箭入怀,温言往后跌撞入一个略微有些颤抖的怀抱中,胸前沁出一片殷红,她有些乏力,仰靠在那人的肩颈处,只觉得落日有些许的晃眼。
      她感受到有人轻捂在伤口附近,折断了箭杆,而后便是略微的晃动,直至平稳,自己也随之坠落虚无。
      好在夷雪同楚嘉兰都跟随温言左右,在晏幸尔将温言抱至塌上后,二人很快便将伤势止住,上了草药。
      带上门后,瞧着外面等着的晏幸尔和温衍,夷雪点点头,“箭并为射中要害,殿下现下已无大碍,休息几天便好。”
      温衍眼神带上了些许狠厉,“让阿姐好生歇息,此事我定会查个清楚。”却瞧见还站在一旁的晏幸尔,“晏卿这是?”
      “陛下。”晏幸尔微微躬身,“此事是臣办事不周,臣想在此等候殿下醒来。”
      “也是。”虽晏幸尔是自己挑选出来的,可温衍有也没觉得他顺眼多少,“晏卿既失了职,便等阿姐醒来再朝觐吧。”说罢甩袖离去。
      “谢陛下恩典。”

      比长公主回京这个消息更快飞进大街小巷的是长公主殿下遇刺。
      青州,孤品斋。
      荷风收到消息时,差点失手打翻了茶盏,“你们这么多人,她说只带夷雪一人便让她只带一人了?”
      临风做个手势,让其余人先行退去,自己上前为荷风续茶,“荷姨,您也知道,小姐做的决定,没人敢违逆。”
      “是,她就是当得太好了。”荷风握着茶盏,仿若想从中汲取热意,“我懂,我如何不懂,可是燕娘留给我的挂念便只有她了,我要如何看她以身犯险。”
      临风微微抿嘴,纠结再三还是拿出了温言一早留下的书信,放在桌案上,将其往前一推,“小姐说,若是荷姨真气恼了,不愿读这信,也是她自己该的。”
      荷风盯着这信,而后又将视线转到临风身上,“她早料到会这样了?”
      见临风眼神躲闪,她一把拿起书信,撕开封页展开,愈往下看脸色愈发黑沉,看完深吸好几口气。
      将将忍着将信投到火舌上烧完,见临风眼巴巴看着自己,这才猛地拍桌道,“帮什么帮,她自己能耐了去,还需要我来帮?”
      “可是……”临风讷讷地还想替温言辩驳几句,就被荷风打断。
      “可是什么可是,你就这么传过去。”看着临风,荷风的气又不打一处来,“事儿都忙完了?忙自己的去,别在我眼前晃荡。”
      临风连忙跳出房门,对暗暗关注这里的人点了点头,大家这才真真散了去做自己的事儿。

      半夜,温言悠悠转醒,守在一旁的夷雪连忙仔细瞧看她,确认无碍后,这才垫高软枕,这才吩咐人去忙活,熬些软粥来。
      晏幸尔也在此时步入房间,房门打开时,风也扑了过来,烛火齐齐摇曳了下。他带上门,站在极远的房门处,看着塌上面色苍白的温言不语。
      夷雪看了看他,见温言朝她微微颔首,这才起身出去,顺手将门笼上。
      温言见人还是直愣愣站那儿,看他还需拧着脖子,便要稍稍挪动身子,不曾想轻轻扯动伤处,吸了口气。
      晏幸尔听到吸气声,几步走近出床榻,“殿下?”
      “无事,不小心扯着伤处了。”人既然走近了,温言索性也懒得动弹,就着软垫同他讲话,“怎还留在此处?”
      “殿下,您身体果真如您自己所言,并无恙处?”晏幸尔面色凝重,毕竟谁人不知,殿下文武兼济。“抑或是,殿下本就不想躲这一箭。”即便是众人都未反应过来,虽然这点已很是离奇,但抛却此点细想下去,难道殿下身旁竟一个暗卫都不在。
      温言抬眸,看着面前的人,想到自己踉跄时落入的怀抱,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晏公子武艺可是不错?”
      “在一众学子中只是优等,不知是否算得上殿下口中的不错。”
      温言突然抬手,握住晏幸尔手腕往下一压,因温言动作突然,晏幸尔先是下意识抬手挡住,而后立马卸力,顺着温言的劲儿跪跌在床沿。
      温言指腹搭在他脉上,她指尖微凉,屋里一时静了下去,只余屋外风声飒飒,而晏幸尔此时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自己微微发麻的手臂。
      良久,温言撤下手,却在下一瞬按住他颈部,半晌后才蹙眉道,“呼气。”
      晏幸尔直直看着离自己不过三分的皎皎面容,缓缓吐息,鼻息带动面前人发丝随之轻轻颤动,“晏公子倒还有心悸的毛病?”温言松开手,往下滑落到晏幸尔的右衽处,轻轻扯住拉向自己,“那若是晏公子听闻我非但不想要国主位,反而还想灭了前国主,岂不更是心悸。”
      她声音低低,仿若只有他与她二人般轻轻耳语,晏幸尔脑中先是轰然,而后听着她的声音,慢慢静下心,“殿下所求,我必所从。”
      只是声音带着的些许喑哑,彰显他倒没有完全平静下来。
      屋外风声渐停,树叶摩挲声渐止,温言瞧着他身上被自己扯乱的衣襟,及他面颊处还未完全褪下的一抹红晕,暗道,果然是灯下看美人,愈看风姿愈卓越。
      “衣裳还是太素了些。”温言开口道,“堂堂状元郎,竟是一丝排场也无。”
      “我已有殿下这最大的排场了。”晏幸尔倒是没忘自己最先问的问题,“殿下无恙,我便不用另外的排场。”
      温言无奈笑出声,“行了,我一切尚可,倘若不幸出了岔子,我定同你言明。”
      “我只祝殿下志事皆遂。”
      几道叩门声传来,晏幸尔连忙起身整理衣着。
      “对了,还不曾问,你祖籍何处?”
      “青州巫邱。”
      “青州人啊。”温言点点头,“让夷雪进来吧,不然她也该着急了,你是回自己府去?”
      晏幸尔拉开门,让人进来,夷雪让人将煲粥放在桌上,鲜香味儿勾人得很。
      “殿下府里可有偏院?”晏幸尔出声道。
      温言见他仿若不觉自己说出的话有何疑义,想着如今已是半夜便也作罢,对夷雪道,“找人带他去偏院吧,再送些晚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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