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五章·无所谓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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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后悔操了你的亲妹妹！我的好哥哥？”
随着女魃声音落下，整间屋子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里，每个人都默不作声，但是此刻却都能感受到这沉默里奔腾着的暗涌，所有人的神经都系在了一根紧绷的弦上，随时都要崩坏的样子。
亲妹妹！
苏又真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玄幻了，风伯雨师竟然是黄帝女魃的亲哥哥，黄帝女魃竟然是风伯雨师的亲妹妹，而且他们俩竟然还有个孩子……
这神仙的世界实在是太混乱了，无论中外！
女魃见到门内的风伯雨师师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个一脸老态，形容猥琐的老头子是风伯雨师？
她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在蚩尤的阵前，穿着青色的铠甲，挥舞着五行旗，狂风和暴雨在那样的他面前都显得失去了气势，他是控制风雨的天神，他有着摧毁一切的狂暴力量，他让不可一世的黄帝都乱了阵脚，连连败退……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呢？这个站在一腿空瓶子和呕吐物中间的老头子就是他？
这不可能，她才不相信，一定是这一伙人找了个声音和哥哥一样的人来骗她！
风伯雨师看到女魃出现在眼前，瞬间失神，但很快地便低下了头，徒然地想要遮挡住自己苍老的脸，他低着头看着自己不合身的衣服，扯了扯袖子，企图藏起自己的粗鄙和窘迫来。
但是他知道，他藏不住的。
风伯雨师？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他根本就记不起来，也无须记起来了。
他干笑了几声，终于是缓缓地抬起头，面对已然目瞪口呆的女魃轻轻叫了一句：“小献。”
小献……
她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女子献，到了赤水以后，很多人又叫她赤水女子献。
但是，只有一个人叫她小献，只有他的哥哥风伯雨师这样叫。
呵呵……妈的！这货真的是我哥哥……
女魃哭了，一个代表干旱的女神哭了，她忽然坐到了地上，没有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可是女魃是没有眼泪的，所以她只能干嚎，流不出一滴泪来。
没有人敢走近两人，因为所有人都觉得走不进两人。
他们之间笼罩着一股悲哀的气场，这悲哀是只属于他们和时间的，别人都干涉不了，就连公输子，也只是抬抬手，又颓然地垂下了。
苏又往二师父身边挪了挪，轻轻扯住了他的袖子，这种时候总需要依靠着什么人才不觉得人生太悲凉和无助。苏又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明白女魃为什么哭，她痴痴等了爱了那么多年的人，最后却是面目全非。
这是时间和生命对她的嘲笑。
哭了好久她不哭了，然后站起了身来一步一步缓缓向风伯雨师走去，她走的很慢，明明是几步的距离，却好像是永远走不到一样。
她轻声地问道：“为什么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惩罚自己还是惩罚我？”
风伯雨师不回答，而是瑟缩地向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不敢看她。
“还是你想让我绝望，然后成全你的什么道德和良心？”女魃一步步紧逼，风伯雨师一步步后退，终于是退了无路可退的境地。
“小献，够了。”风伯雨师颓然地说道：“不要逼我。”
“我怎么逼你了！”女魃吼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把我的哥哥还给我！”
风伯雨师笑了，他黯淡而浑浊的眼里只有深深的疲惫，他开口道：“我就是你的哥哥，你的哥哥就是这个样子。”
“我不信！”女魃发狂了一样的叫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爱上了自己的妹妹又如何？”
风伯雨师淡淡地看了女魃一眼，开口道：“女魃，这个世界上不是我们自己的，还有一种叫做伦常和良心的东西，我们是神，所以更不可以丢。”
“伦常和良心就是个屁！”女魃喘着粗气骂着，可是对上风伯雨师浑浊的双眼便又沉默了，她痴痴地看向风伯雨师，柔声地问道：“哥哥，你告诉我，你难道不爱我吗？”
风伯雨师无奈地笑了笑，闭着眼道：“小献，爱情算不了什么，我们生命中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坚守。”
“管你的良心伦常，我只要知道你还爱不爱我！”
风伯雨师又笑了，他看着女魃的眼睛，那双他也思念了很多年的美丽眼睛，缓缓开口道：“我爱你……所以我惩罚自己。”
女魃愣了愣，然后忽然发狂似的抓住风伯雨师的领口道“所以你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你以为这样我就放弃了？告诉你，我现在就把你带回赤水去，什么天理都别想阻碍我！”
风伯雨师把女魃的手轻轻从自己油腻腻的领口一开，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女魃，你不会爱这样的我，我比谁都了解你，你喜欢的是当年那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大将军，喜欢的是那个正直英俊的大英雄，可是那个人五百年前就死了，我现在就是个糟老头子而已。”
“那个人不就是你吗？”女魃叫道：“你不过是老了而已，你以为这样子我就不爱你了吗？你以为我爱的只是你的样子吗？”
风伯雨师咳嗽了几声，望向女魃指着自己的皱巴巴臭熏熏的衣服道：“我现在是一个脏兮兮的猥琐老头，成天酗酒，全身发臭，甚至偶尔还会大小便失禁。这样你也爱吗？”
女魃眉间露出一抹哀痛的神色，可还是坚定地点点头道：“爱，怎样我都爱。”
“你撒谎。”风伯雨师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道：“你爱的是大英雄，爱的是一个各方面都引领你的男人，这五百年你思念的都是记忆里的我，而不是这个形容猥琐，没有理想没有抱负心如死灰的我。难道你第一眼见我的时候没有觉得恶心吗？难道你没有想过我绝对不会是你的哥哥风伯雨师吗？如果我原来不是你的哥哥，你会爱我这样的老头子吗？只怕走到街上你练看都不会看一眼。你要我跟你走不过是一尝这五百年的心愿，等时间久了，你只会恨我，恨我毁了你心里那个最美好的风伯雨师，毁了你最爱的哥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女魃朝着风伯雨师怒吼道。
“所以你根本就不爱我！”
女魃浑身都在发抖，她死死地瞪着风伯雨师，尖利地大叫了起来，声音穿越整个地下城，回荡在狭小的走道上，敲击着在场每个人脆弱的神经上。
“你为什么一定要说破呢……”女魃苦笑了一声道：“连梦都不让我做，你怎么这么狠。”
风伯雨师忽然咧开嘴笑了，露出他又黄又黑的牙齿，他抓抓头，白白的头皮屑便簌簌的落下来，他又非常适时的放了一个屁，响得好像整间屋子都在震一样。然后他呵呵地笑了，好像觉得很有意思，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羞愧一样。
明明是很滑稽的场面，苏又却笑不出来。
只见女魃猛地收回手，一脸不可置信地样子看着风伯雨师。
他怎么可以变成这个样子……
女魃向后退了一步，一脸委屈的样子，紧紧咬着嘴唇，她定定地看了风伯雨师几秒，然后便转身冲出了厕所。她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众人道：“我会在这里呆三天，三天后这里的雨就会停，三个月以内都不会再下雨。”
说着她转身往外走，几乎就是落荒而逃的样子，只在经过公输子身边时淡淡地说了一句：“都结束了，我们走吧。”
公输子对葛玄他们三人点点头，便慌忙地跟上女魃的脚步走出了这36号。
这就结束了？
女魃走后房间里又回复了那死一样的寂静，风伯雨师还保持着那咧嘴的笑容，他捡起地上空酒瓶子，一边往嘴里倒着一边嘟囔着：“怎么一点都没有了……”
“跟我回昆仑去吧。”葛玄忽然开口道。
风伯雨师的动作忽然停滞了一下，嘴角咧着的弧度见见消失了，良久才又晃了晃酒瓶，没心没肺地笑道：“嘿嘿，还有一滴……”
“别装了。”葛玄毫不留情地说道。
只见风伯雨师嘴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猛地丢开了手里的瓶子，脱力似的摔坐在了地上。
“你们走吧。”他抱着脑袋，埋着头说道。
“和我回昆仑吧，你是可以控制雨的神明，你看看外面，现在雨在肆虐，而你却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没有人可以控制雨。”风伯雨师抬起头，露出苍黄而衰老的脸缓缓说道：“就像没有人可以控制干旱。”
“我不明白？”苏又不解地问道：“那我见到的雨女是什么人？还有那为什么女魃可以止住雨？”
“呵呵，凡人认为我们是神，认为神控制着自然，其实神也是自然的孩子，但是自然更偏爱我们，所以给了我们改造自然的力量，但是我们仍旧是受自然控制的，不可能超出它。你所见的雨女，其实算是半个自然，那是雨的女儿，是真正几乎自然的存在，她应该算作是我们的神。而女魃……她原本是和我一样的，我能操纵雨，她能操纵干旱，可是蚩尤和黄帝的那一场逐鹿之战里，黄帝那个狡猾的人骗我妹妹耗尽了神力，女魃止住了我的雨，同样也造成了十年的旱灾。之后原本可以操纵干旱的女魃染上了旱毒，她变成了干旱，就像是雨女一样的存在。但这并不是自然的恩赐，这是自然的惩罚。”
“那你到底能不能控制雨？”苏又疑惑地问道。
“若是我招来的雨，我可以驱使，但若是自然而然的雨，我无法控制。只有被自然惩罚的女魃有这个能力，所以这也算是自然对自我的束缚。万事万物都是有自己的规矩的，没有什么是自由的。”
“没有什么是自由的……”苏又小声重复着风伯雨师的话，正因为没有什么是自由的，万事万物都有规则和束缚，所以他选择在这里流放自我。
所以他不能爱女魃。
“你们走吧，”风伯雨师站起身子开始翻地上的瓶子，一边翻一边道：“我是不会去别的地方的，昆仑很好，但是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我了。”
“那好，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若是愿意来昆仑，随时来找我。”说着葛玄便带着苏又和杨筠年两人往外走了，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风伯雨师苍老的声音传来：“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会死在这里的。
走出这地下之城时李靖和天猷已经在入口处等待着三人了，见到他们出来，李靖立马迎上来道：“已经为三位准备好休息的地方了，苏丫头和杨警官先请跟着我一起过去吧。”
苏丫头和杨警官？那二师父去哪里？
只见天猷对挑着眉毛对二师父笑了笑点点头，二师父也回以他一个微笑，然后便跟着他先行离去了。
不知怎么的，苏又觉得这两人笑得都有些不怀好意……
回到房间里洗了个痛快澡之后苏又便跳到床上，现在这雨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她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不过回想一下这几天的经历，这短短一周她好像明白了一些自己之前花了几百年都没有明白的事情，果然修行是有用的，不过，好像有什么事情她给忘记了……
对了，桃木离送给天猷的礼物她忘记送了，完蛋了，要是她没给天猷，那个死木魅一定会掐死她！苏又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这礼物她放哪里去了来着？
哦，对了，阿岁帮她拿着呢，不过……
阿岁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第五章·无所谓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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