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二章·溺死手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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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苏又是陪着阿岁一起睡的，也许是不习惯身边多出一个小人，所以一直到阿乌出去觅食了她还没有睡着。
已经是深夜了，雨也下得更大了，还伴随着轰隆的雷声。这雨到底下了多久呢？苏又发觉自己都记不起来了，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神秘，好像真的有一双她也看不到的翻云覆雨手，在这双手面前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会觉得自己的渺小。
身旁的阿岁忽然翻了个身，缩成了一团，眉头皱得紧紧的，想来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吧，苏又伸手过去想给她拉拉被子，却听到她正喃喃的说着：“我们语文老师趁我们考试的时候偷偷在讲台上挖鼻屎……”
苏又动作一僵，嘴角抽搐了一下，又听到阿岁说道：“训导主任老是在我们做操的时候抠脚……”
苏又的手又抽动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只听见阿岁接着说道：“今天校长的假发被风吹走了，原来他是秃瓢……”
苏又这回真的是忍无可忍了，这家伙成天在想什么啊！她刚想一掌把这不尊师重道的家伙拍醒，就又听到阿岁语气凄凉的说道：“妈妈，我想你了……”
苏又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生生的收了回来，心里好像忽然有了一种叫做揪心的感觉。
这也是做人的感觉吗？
第二天，苏又先送阿岁去上学，电梯不能坐便只能走楼梯了。其实如果不是淹水大厦里的楼梯一般都少有人走的，所以那些“见不得人”的家伙一般都躲在这里。
本来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普通人也看不到，它们平时在楼道里各干各的也不招惹谁。直到苏又发现这些家伙都特别喜欢跟着阿岁她才开始有所行动。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巧合，后来才发现每次阿岁回家都会带几个不知名物体回来，而且越来越凶恶。
记得有一次阿岁嚷嚷着腰酸，苏又仔细一看，原来有个小鬼正挂在她腰上，见到苏又还咧着嘴露着尖利的牙齿狞笑。
当然最后这不知好歹的小鬼被她一掌拍出了门外。
还有一次阿岁说书包好重，苏又一看，哪里是书包重，是有个老太婆被她背在背上！
那老太婆凌厉地瞪了苏又一眼之后还嚣张的说道：“给老娘别多管闲事！”。
苏又当时就不乐意了，真是不打你，你不知道我文武双全！她顺手使了一个五雷轰打在她身上，然后极其精准地把那老太婆送去阎王那里打牌了。
于是苏又便在这栋大厦的楼梯里出了名，每次下楼的时候楼梯里就会很轰动。
今天也不例外，苏又和阿岁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一阵叫唤：“那魔头来了！”于是怨女不哭了，地缚灵不哀叹了，小鬼不尖叫了，世界清静了……
苏又不禁停住了脚步嘴角抽搐了一会儿，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正义的化身什么时候变成魔头了，果然这个世界的事情没有绝对，大师父说的对，我们要辩证的看问题……
送了阿岁之后苏又来到新区已经是上午九点了，新区本来是开发区，不过因为这场大雨，这开发区便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开发停滞中了，很多房子修到一半便停工了，灰色的混凝土还没来得及添上外砖，黑洞洞的窗口也还没来得及装上窗子。在这瓢泼的大雨里，这新区竟有几分昨日世界的味道。
苏又远远地就看见一栋大楼门口的充气阀上站着一对撑着伞焦急眺望的夫妻，应该就是她的委托人了。
这时雨又大了一点，苏又停好摩托便走到了那对夫妻面前喊道：“你们就是委托人吧，进楼里细说。”
进了楼里苏又脱下雨衣甩了甩水然后冲着这对夫妻道：“你们好，我就是苏又。”
眼前的是对中年的夫妻，看起来也就四五十岁，只是脸上显得特别疲惫。男人一看就像是个当过兵的，背挺得直直的，好像不会累一样，而且苏又觉得他身上有一股血腥味儿，但是却又没什么邪气，反而有些模模糊糊的正气，想来只有军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他身边的女人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很普通的中年女子。
夫妻俩也打量了一下苏又，只听见那妻子问道：“你就是苏又吗？这么年轻啊……”
苏又听出这女人语气里的失望之意，她也不生气，只是笑道：“对啊，我就是，如果你们信我我们就继续谈，不信的话我就立马回去。”
那人明显是被苏又的话给噎到了，但是苏又实在不习惯拐弯抹角。
男人瞪了一眼妻子，然后冲苏又点点头道：“苏小姐很抱歉，我妻子说话直白了一些，您不要在意。并不是我们不信任你，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有这等作为，所以有些惊讶而已。”
谁说当兵的就耿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懂得说违心的恭维话，因为所有人都喜欢听，不过苏又不是人，听到这男人恭维自己只是淡淡的点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说正事吧，不知道怎么称呼两位？”
男人点点头道：“我叫俞天恩，你不介意的话叫我俞叔就可以了，这是我的妻子，你叫她余嫂子吧。我想你也清楚我们找你来的原因了，我儿子俞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恩，”苏又直入主题道：“我知道，现在先让我看看你们的儿子吧。”
“好好好。”余嫂嫂连声答好，然后道：“去楼上聊，到家里坐。”
到了门口俞叔和余嫂却忽然止住了脚步，俞叔转过脸来一脸忧色地对苏又说：“苏小姐，屋子里的味道有些不好闻，希望你能忍耐一点。”
听到俞叔这么说苏又嗤笑了一声道：“我什么没见过，什么味道没闻过，你多心了。”
俞叔见到苏又这么说也只好勉强地点点头，然后打了开门。
不过等到俞叔打开门苏又才知道这个味道不是一点不好闻，妈的，真他妈的臭！一阵恶臭扑面而来，跟来阿乌的屁比起这味道就是浮云！她现在真是想捂鼻子转身就走，但是方才大话已经说出去了，便只好皱皱眉头，然后故作潇洒地大步往里走。
“我给你倒茶，你坐一会儿。”俞嫂道。
“不用了不用了，”苏又直挥手，她现在只想快点完事走人，便说道：“我们还是先看看你儿子怎么样了吧。”
俞叔点点头道：“好的，俞泽就在房间里，我们现在就带你进去……”
俞叔打开房门苏又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她现在知道那恶臭是哪里来的了，原来是从他们儿子房里出来的。苏又瞥一眼身边的夫妻，只见他们还是面不改色的样子，想来早就习惯了。
苏又忽然觉得很佩服俞叔俞嫂的，他们俩竟然在这恶臭中生活了这么久，就好像根本没闻到一样，她不禁感慨，这就是父爱母爱的力量。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到俞嫂冲进了屋子里，开始赶什么东西，喊道：“哎呀，怎么回事才出去这么一会儿，我就说不要开窗子不要开窗子吧，透什么气啊，又不是没习惯。”
苏又这才发现那黑压压的一片不是她的幻觉，也不是她眼花，而是一群苍蝇。
只见到俞叔俞嫂一阵拍打，苍蝇散开来开始满屋的飞，苏又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形容眼前的景象，她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试着想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好一会儿这苍蝇才散去了一些，俞嫂迅速地去关上了窗子。苏又这才回过神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苏又深吸一口气往床上看去，这才见到这俞泽的原貌，一个膨胀得恨不得要炸掉的人，翻着嘴唇，瞪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就像是被定身的罗刹鬼一样。
看了俞泽的样子之后她不禁觉得，还是歌里唱得好：不如不见……
俞叔见到苏又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尴尬地笑了笑道：“对不起……”
苏又连忙摇摇头，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没，没关系……”然后走上前去。
到了俞泽的床边苏又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气味了，她觉得自己的嗅觉已经被臭的麻痹了，她这才想起这味道原来在哪里闻过……
这是腐尸的味道，原来她在墓地生活的时候每天都是和这些气味作伴的，只是没有这般强烈而已。
苏又定了定神，然后开始观察眼前的这个勉强算做是人的物体……
俞泽真实的样子可比照片里看得可怖多了，苏又真不忍心看。当她的眼光和俞泽对上的时候更是一愣。照俞叔俞嫂说的，俞泽是闭不上眼睛的，照片上也是怒目相瞪的样子，苏又当时还以为俞泽应该已经没有意识了，可是当她和他相视时她才发觉俞泽其实还没有失去心智，因为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悲哀。
俞泽悲哀的看着苏又，像是在乞求帮助，又像是再控诉自己遭受的痛苦，眼里深深的绝望让苏友这个自认为早就对生死麻木的妖怪都不禁觉得难过起来。
苏又本来心里还有些厌恶，甚至有些后悔接了这个活，可是现在却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是罪恶。
她开始仔细观察俞泽，的确，俞泽的样子科学真的很难解释，会忽然变得这么胖？而且并不是赘肉啊，苏又按了按，真的像是被充气了一样，总不能是有人把他当成气球给吹起来了吧！
而且俞泽全身泛白，是那种死人一样的白，仔细看他的手脚苏又更是一愣，因为她发现俞泽手掌和足底的皮肤都有些变白膨胀，而且指尖是皱缩的，她伸出手去碰了碰俞泽的手，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俞泽手上的皮肤竟然就这样自行脱落了……
俞泽的母亲惊得大声叫了出来，冲过来拽着苏又喊道：“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为什么他手上的皮会忽然掉下了？你说啊！”
“你干嘛！”俞叔一把拉过妻子道：“你冷静点！”说着转过脸冲着苏又说：“对不起，我妻子太激动了，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没看见我只是碰了碰吗？俞泽手上的皮是自行脱落的，你们之前难道一点迹象都没感觉到吗？”苏又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只是她被俞嫂的反应弄得有些不悦，便冷冷的这样问道。
俞嫂方才也是太激动了，这会儿冷静下来，垂着头道：“是的，其实他的手脚早就开始膨胀发白了，就像是泡了很久一样……刚才是我太激动了，苏小姐，很抱歉。”
泡了很久？
苏又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想到了一样东西——“溺死手套”。
她冲着俞嫂摇摇手，示意没有关系，然后又转过脸打量起俞泽来，她仔细检查俞泽的眼睛和耳朵，竟然发现上面有一层绿色的东西，好像是某种藻类。
苏又心里有了答案，却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
她示意俞叔俞嫂一起出去说，到了门口，俞叔轻轻关上门，焦急的问道：“苏小姐可是知道俞泽到底是怎么了吗？”
苏又点点头道：“其实，他早就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二章·溺死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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