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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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机冒出蓝色的火苗，一点星火在黑暗中燃起，白色的烟雾随风飘去，山本随意地坐在长椅上，低头一口一口无言地吸着烟，他低头看着一只幼小的蟑螂，飞到他脚边一动不动，两根触须左右摇动，高处的电线上站着一排乌鸦，黑色的瞳孔似乎在观察这座城市，也在观察里面的人。
“山本警官？”因为长久低着头，他的脖子有些发酸，听到这个声音，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出现在巷口的人。
那人背着光，一时看不清脸庞，只看到黑色柔软的毛发和身上蓝色的制服，那人看到他抬起头后一边走过来一边带着笑意道：“真的是你啊，刚才我去警局没有找到你，原来你在这里。”
“是星羽啊。”因为连日奔波和加班，山本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眼下带着乌青。
星羽晴停在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两瓶芬达，他将其中一瓶递给山本。噗呲一声气泡升起，他享受地喝了一大口。
“西野的案件有进展了吗？”
“我去长野县的警局查了当年的记录，里面确实存在很多疑点，我们把当年负责此次案件的警官带回来审问了。”
警官名叫日原上叶，是个警部，他承认当时受到西野的贿赂，修改了案卷，且上下打通关系修改了西野的罪名，至于西野背后的人，他一概不知。
两人合伙做“生意”，日原负责帮西野摆平事情，西野负责搜寻女孩、威胁她们，拍下照片后，他不仅向她们勒索钱财，也将照片卖了出去，同时长期打压她们，对她们实行不轨行为。
他提供了一连串名单，都是他所说“关系”，昨天山本已经将日原交给了公安部。山本想再点燃一支烟，但是想到旁边还坐着星羽晴，他的手只是在烟盒上摸了摸。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星羽晴知道山本心里在想什么，他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等待他主动开口。
片刻后，山本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发现日原参与的案件不止这一件，在小森菜奈去报警之前，已经有两个女孩去报案，但是......”
但是报案无门，她们的声音就像小森菜奈一样被悄无声息地按下，一开始在受到死亡威胁后她们还会勇敢地反抗，然而那地方就像一个充满污秽的牢笼，在无数次报案后，她们也逐渐放弃了。
一个女孩因为受不了打击而上吊自尽，另外一个还在接受心理治疗。小森菜奈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在受到数次威胁后，这个聪明的女孩意识到警局里面有内鬼，最后都没有交出手上的证据。
大概两人也没想到她会在报纸上登刊，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公司不得不出面处理，当然也有部分女孩愿意作证，却因证据不足，只能以骚扰罪名将西野送进去了一个月。幸运的是，小森菜奈手上的照片是最后一份，否则小森菜奈也不会登刊，她需要保护其他女孩的隐私，她是在征求所有女孩的同意后才去登刊的。
用血和泪写成了一份揭发信，在信中，她提到了大多数女孩都是公司内不受重视的艺人，她们被分配到西野手下，西野通过各种手段让女孩们上钩，事后会逼迫她们去做一些不喜欢的工作，参加不喜欢的酒局，就这样一直拿捏她们。而信中警察的做法更是引起来了群众的恼怒，这也是这封揭发信能引发轰动的原因。
但是日原和西野是不会让这起案件真的落下来的，否则就等于承认他们之前的错误了，也承认所谓的包庇了，他声称查清了事情的原委，实际上篡改了证人的笔录和卷宗，拖延时间，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在审讯室里，山本问日原做这些的理由，每个警察在成为警察前，都会对着刑法发誓，背叛警视厅就意味着背叛刑法和当初发自内心的誓言，或许日原在一开始是一个纯粹的警察，但是在这个孕育着恶之花的土地上，他参透了人性之恶，最终变成了他们的一员。
警察界不乏浑身赤血的警察，他们活跃在打击犯罪的第一线，永不背叛誓言。但是也有许多日原这样的‘警界之耻’。
山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充满热血的年轻警察，在这一行，经受最多的是来自人类的恶意，他早已没有那颗纯粹的心，他没有其他人远大的理想，只当这只是一份工作。
当他看到那份名单上，上面不乏有跟他同届的同学，直到现在，他还记得他当初肆意张扬地说：“要做一个好警察。”
然而接受贿赂就是好吗？包庇他人就是好吗？他不明白对方在这起案件中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从他踏出第一步开始，屠龙的少年就变成了恶龙，变成了被利益驱使的怪物。
当他看到照片里面的女孩痛苦的神情，当年小森菜奈写出的揭发信里，字字句句都是受害者的血泪时，他无法想象那些女孩满怀期待地来到警局后，收到的结果却是施暴者无罪。
他也无法想象小森菜奈在拼尽全力反击后，只换来一个月的刑期，甚至被辱骂成了抑郁症。他不是一个好警察，很多时候不能为受害者们叫屈，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洗清世间所有的罪孽，但在这件事情里面，他第一次迫切地想要这样做。
山本今天早上去访问了小森菜奈，见到她时，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这件事令她整日惴惴不安，虽然他们已经查清了西川茂的无罪，但是她还不知道，所以她到现在还以为西川茂杀害了西野。先前的经历加上愧疚与自责，让这个年轻漂亮的女艺人在众人面前崩溃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小茂他会这样，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应该阻止他。”甜美的嗓音带着痛苦的情绪，听得在场的警察们都为她担忧，年轻的女警脸上已经浮现出同情的神色。
山本安慰她：“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小森菜奈没有相信他的话，所有人都在意料之中。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小森菜奈已经冷静下来了，只是那双杏眼还红着，她低沉着声音问：“警官先生，你们今天来是因为什么？”
山本态度诚恳：“我们在调查当年西野的案件，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已经把照片都给过你们了。”
“你能不能再说一下当年的细节。”小森菜奈点点头。
三年前，小森菜奈是西野手下的一个小艺人，此时西野骚扰艺人的消息已经在公司内部传开，碍于他背靠领导，大家都道路以目。西野艺人有很多，她只是平平无奇的其中一人，西川茂是西野的助理，两人日久生情，偷偷在一起了。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两人走得近，西野开始注意到了她，从一开始假装不小心碰到她的隐私部位，直到最后，他把她叫到办公室，两人的肢体接触的瞬间，小森菜奈夺门而出。在那之后，她不敢去公司，西野也好像忘掉她一样，西川茂得知这个消息后，从西野的卧室偷到了u盘，用他的话说就是，这家伙毫不掩饰自己的恶魔行径。
西野经常拿着这个u盘炫耀，她们觉得里面会有重要的东西。u盘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西川茂提议用这个威胁西野让她逃离公司，但是小森菜奈却不想视而不见。
“我拿到了证据，就没有理由不去揭发他，无视也是一种施暴，不是吗？”
此时此刻，小森菜奈不是被施暴的受害者，而是手持利剑的勇士，她不止一次尝试破开名为西野秀成的黑暗牢笼，直到筋疲力尽。
“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满意，但是，女孩们解脱了，我尊重她们的意愿，不想再去追究。”小森菜奈低着头，声音有些发抖，透过宽大的上衣能看到她突出的骨头。
山本轻声道：“你本来可以置身事外，没人会怪你，你也是受害者。”小森菜奈摇摇头：“我知道，但是除了我，没有人会帮她们了。”
女警问道：“那些女孩......现在怎么样。”
小森菜奈露出淡淡的笑意：“虽然这个结果没有让西野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大家现在都生活得很好。”
小森菜奈询问她们的的想法之后，大多数女孩都跟公司解约了，过平淡的生活，算是一个好消息。小森菜奈解约后重新签约到现在的公司，如今终于熬出头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打算再去揭她们的伤疤，走之前，山本小声安慰她：“你放心，我们已经查清楚西川是没有嫌疑的人了，只不过我们还需要让他做一些事情。”从刚才开始就郁郁寡欢的小森菜奈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深深弯下腰，向他们道谢。
山本拿起一根烟叼在嘴上，他踩死那只还趴在他脚边的蟑螂。
星羽晴：“希望她能早日走出那个阴影。”
“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那些无视受害者的混蛋。”他说得咬牙切齿。
星羽晴：“有人类的地方就有犯罪，警察厅也不例外，他们已经违背做警察的初衷了。”
山本苦笑道：“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该信任谁，那个组织...恶鸟，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他第一次对恶鸟这个组织产生了恐惧的心理，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警察界内安插卧底，他的下属或是身边的某一个普通的警察都有可能是他们的人。
星羽晴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他单手将喝完的芬达瓶捏扁：“我觉得他们没什么好怕的，山本警官，如果连你都害怕了，那些普通民众该怎么办？”随即他又笑道：“没关系 ，一切都会有我们在。”
山本笑道：“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学生，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来干吧。”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毕业后会去零组，但那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公安警察一向不受警视厅待见，零组的三任长官都惨死，如今已经无人可用，警视厅都不看好这个神秘的部门。
星羽晴低着头，额前的长发垂下，说道：“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去。”这是从他父亲传递下来的星火，他会让这星星之火变成燎原之火，直至烧尽恶之花的那时候，让这片土地重回和平。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