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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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到家后严毅让她先去把自己的东西放好，自己去做饭。
严家确实很大，三室一厅，主卧朝南二十来平，里面没有放床，是用木板搭起来的榻，另外打了一组衣柜和书桌。许薇总共也没几件衣服，她昨晚上偷偷全装出来也就一个小包裹而已，她将衣服拿出来放到衣柜里便赶忙出去帮忙。
听严毅刚才那话，许薇以为他挺会做饭的，进了厨房后，看到严毅正在拿筷子搅面絮便洗手去帮忙。
“我来吧，和面烙饼吗？”许薇接过面盆问道。
严毅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做疙瘩汤来着”。
看着盆里那两块面团，许薇沉默了一会儿，干脆上手将面揉成团，“做面片儿吧”，她也没不让严毅帮忙，“你看看家里有没有青菜了，没有的话，找个土豆削皮切丁，家里还有鸡蛋吗？”
严毅翻出来两个放在桌子上，家里也没菜了，就按照许薇说的把土豆削皮切丁。
“我看你那屋里打的是什么？炕吗？”许薇想到卧室的床便问他。
“也算是吧，不过北方的炕都是土、砖之类的垒起来的，咱家冬天有煤炉子，不用烧炕，我就没那样垒。我用木板垒的，底下都空出来，可以放东西，到时候家里有不用的你都可以放在那”，严毅一边说一边在外面柜子里翻出几颗糖来，剥开给乐乐、许薇各喂了一颗。
许薇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垂下了眼，“面和好之后醒一会儿才好擀”，许薇见乐乐想从椅子上下来，忙凑过去把他抱下来，“怎么了？”
“没事儿，你不用管他，这孩子不爱乱跑，他想下来就让他下来”，严毅拿起干草引火，“等下午咱们去百货大楼把缝纫机买回来，我还找人换了几张棉花票，我看你也没什么冬天的衣服，再去买点棉花，布你看你是自己买还是用爸给的，到时候你也给自己做几件新衣服”，严毅想了想又道，“或者干脆就买几件成衣”。
“成衣又贵又不合身，花那冤枉钱干嘛？”许薇嗔道，她之前结婚时，也没带过去什么东西，赵平就完全没想到给自己买东西。
“应该不用买了，我爸给我的布我看了下有一块藏蓝色的，能做一套衣服，改天我给你做了，还有几块颜色适合乐乐的，我看这孩子身上的衣服也有点短了，等缝纫机买回来先给他做吧”，许父拿来的瑕疵布其实都没什么大瑕疵，完全可以正常使用，想来他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还是买点儿吧，家里应该还有一些布票”，严毅想了想去把自己装票的盒子翻了出来。
“这几张下午用掉吧，我看这时间都快到了，”严毅拿出六张布票递给许薇，许薇摆摆手，“你装着吧，我这手都占着呢！”
“你前妻都没用布票吗？”许薇还挺好奇的，她爸每个月只能发两张布票，这还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纺织厂，好几个月才能攒一身衣服。那是是孩子多的家庭，更是几年见不着一件新衣服。严家竟然能攒这么多！
严毅苦笑一声，“我每个月只有一张布票，但是我南来北往的出车总能搞到几张票”，有些话他都不想说，当初刚结婚，他确实是每个月所有票和收入都会给对方，没孩子的时候也就罢了，有孩子之后严毅才发现，她竟然一件衣服都不给孩子买，孩子的衣服都是用的她娘家穿烂的旧衣服，家里的票不是她自己用了就是拿回娘家了。
从那之后严毅每个月只给孙美凤家用，别的有需要的他都直接买，像是衣服就找人帮着做，就这样她还把严毅和乐乐的衣服拿回娘家过。
严毅不爱跟女人动手，但是他好几次去孙美凤娘家接孩子，看着她娘家侄子穿着自己儿子的衣服，而他儿子衣服裤子上不仅都是补丁还都短了一截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揍人。
见严毅没细说许薇也没问了，她又抽空出去看了一眼乐乐老实坐在窗户边上没出门这才放心。
面醒好后就开始擀面，将醒好的面团按扁，再切成两指宽的长条，继续醒面。
许薇见家里有一点熬好的猪油，便稍微挖了点猪油炝锅，油热后倒入切碎的葱花、土豆丁，翻炒均匀后加入热水，等水开后取一条面剂子，压成长条后开始揪面片。
面片儿煮熟后倒入蛋液，边淋边搅拌，再稍稍加一点酱油和盐，她又尝了尝咸淡便可以出锅了。
“本来放点西红柿才好吃，但是现在天冷啥都没了，等明年夏天我熬点西红柿酱，那东西能放久一点”，严毅自觉地拿碗盛饭，“你去给乐乐洗手，我再捞点我姑帮我腌的酸菜”。
许薇出了厨房就看到乐乐看向自己伸出双手，她笑了笑，“乐乐听到爸爸说要洗手了啊”，乐乐没反应，许薇也没在意，她兑了点热水帮他洗了手，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搞的，手上都裂了个口子。
“乐乐手上裂了口子，你带他去看过吗？”许薇牵着乐乐进了厨房便问严毅。
严毅眉头皱了起来，“又裂口了吗？”他看向许薇举起的手，还没自己掌心大的小手上没有一点肉，右手食指上还有一道泛红的口子。
“他去年手上出了冻疮，当时带他去拿了药，没想到这天还没冷就又复发了”，严毅心里难受得不行，他小时候没吃过什么苦，后来父母意外去世后日子确实难过了一阵子，但是等他开始工作后，生活水平又起来了。
后来他开始跑长途，油水很足，严毅人聪明胆子也大，赚了不少外快，结果自己儿子日子却过成这样，一岁手上就起冻疮！
这也是他愿意给孩子找后妈的原因，后妈再怎么也会顾忌着自己，顾忌着人言可畏，乐乐不会过得比有亲妈的时候更差的！
他对自己也有信心，不是那种有了新人就忘了自己孩子的。再说了，说难听点，他们也不会有别的孩子，就这一个，两人都会把乐乐当宝贝的。
许薇听了心里也不好受，便说道，“下午咱们再去医院开点药，到时候给孩子买点蛤蜊油擦手，再去看看有没有给小孩儿用的擦脸油，不行就买点雪花膏，我看他脸上也皴了”。
严毅一边吃饭一边点头，心里却愈发难受了。他是真的没亏待过孙美凤，当初谈结婚的时候孙家要了300块彩礼，又要一辆自行车，一块儿表。他那时候年轻不大在乎钱不钱的，再加上孙美凤确实也好看，他觉得花多点儿钱娶个漂亮媳妇儿也行，就答应了。
谁能想到结婚当天孙家能做出拦门的时候要求多给两百块彩礼不然就不让接新娘的事情！
他当时就来火了，卖女儿也没这样的！这婚爱结不结，没了她孙美凤难道自己一个大小伙子还结不了婚了？
要知道那300块跟自行车还有手表可都是不会带回来的！自行车加手表的钱跟票加起来也差不多小400了，娶个媳妇将近花1000块钱，怎么？她孙美凤是金娃娃啊！
当时闹得特别难看，严毅带着结亲的人都要回去了又被劝着回来，最后加了50块，说是给家里孩子的改口费，想起来就觉得糟心。
当然这次他愿意出钱给许薇也是因为一来她也没乱要，二来娶人家进门就要照顾孩子，于情于理多给一点也说得过去。
他将心比心，就是希望许薇对孩子的时候能将心比心，想到自己的好。
严毅懒得想过去的事情，心烦，他给许薇夹了一筷子酸菜，“这是我姑她婆家那边的秘方，吃上特别爽口，有微微的辣味儿，我是挺喜欢的，所以我姑不是隔三岔五过来送酸菜，就是直接给我腌一坛子，尝尝喜不喜欢”。
其实在他结婚前，严桃每年快入冬了就会过来给他家腌酸菜，但是后来娶了孙美凤，孙美凤跟他姑处不到一起去，他姑才来得少了。
许薇吃了一口酸包菜，味道是真的不错，“到时候我下点油炒一下，我估计会更好吃”，严毅笑着点头，“那你自己看着做，不够了再找我姑去要，去的时候带点菜或者糖就行”。
两人边说边吃，严毅这阵子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连着续了三碗，就连乐乐也吃了大半碗。
见许薇看向自己，严毅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咧着嘴笑了笑，“你做饭的手艺不错，我就不行，乐乐也不爱吃我做的饭”。
“喜欢吃就多吃点，别撑着就行，你平时回来吃饭吗？”
“中午不一定”，严毅想了想，“短途中午可能也在外面吃或者带点东西凑活，晚上只要我不跑长途一般都能回来”。
许薇点点头，“咱们要不要请亲戚吃顿饭啊？”她俩虽然没办酒，但是毕竟结婚了，总得认认人啊！
“这个不急”，见两人都吃完了，严毅起身收拾碗筷，许薇也没阻止，她一直觉得家务活是得有个分工。
“要是办酒的话那得尽快，但咱们这也不办酒，就请亲戚吃饭，如今都十一月了，也没多久就要过年，我家亲戚不多，今年过年的时候咱们把人叫过来热闹热闹就行了，过年的时候我们一般有几天的假期，还能帮你打打下手，这阵子我忙得很，你一个人哪能忙得过来？”
“那行，我看乐乐困了，先让他睡个午觉吧，等醒了咱们再出去”，许薇见乐乐已经快倒在桌子上了，忙抱起他轻声问严毅，“乐乐住哪个屋子？”
“他跟咱们住主卧，等大一点再让他自己住”，严毅见她能照顾好孩子便没跟上过去。
等许薇把孩子放下的时候他已经睡熟了，许薇摸了摸他的小脸给他盖上被子就出去了。
“你准备过冬的菜了吗？”许薇突然想起眼下最紧急的事儿忙问他，冬天虽然没什么新鲜东西，但是过冬还是得准备啊！
“白菜萝卜买了一些，煤也准备了一些但不算多，等过两天我去拉一车回来，再弄点蜂窝煤，木柴倒是可以再买点，到时候做饭可以烧木头，这个都等我去换，你看看还缺什么？”前一阵子太忙，严毅实在顾不上家里的事情，过冬物资估计储备的不够。
“出门左拐有个地窖，你等会我带你过去看看，菜都放在里面，上面那个就是煤棚子，煤炉子什么的都在里面，等我把这两个碗放好带你过去”，严毅擦了擦手后带着她往去外面。
严毅这个屋子大概有八十来平，但是院子很小，只有两米宽，煤棚子就搭在围墙和房子墙中间。
“这间是厕所，窗户开在侧边，所以不存在挡光的问题，平时我自行车也放在这里，刮风下雨也不怕”，煤棚子是茅草顶的，但压的很实在，应该不会漏雨。
“菜窖在这，没多深，就两米多，底下有个梯子，你等我拿下手电筒带你去看看”，说完便跑到屋子里拿出了手电筒下菜窖。
严毅往下爬的时候见许薇看着自己的手电筒便道，“这不是我买的，是去年我们队里给发的奖励”，他三两下下了菜窖朝许薇喊，“下来我带你看看”。
许薇也没犹豫顺着梯子就往下爬，严毅拉着她的手扶了一下，也不知怎么想的，许薇下了地也没放开。
地窖不大，但放点儿冬天的东西倒足够了，不过这样一看严毅倒也真没瞎说，也就十来颗白菜跟半袋子萝卜。
“东西不多，白菜怎么也得三百颗，萝卜的话可以看看现在什么价，要是不贵就多买一点儿，我趁着天好晒点萝卜干，冬天也是个菜。葱姜也得来点儿，土豆怎么吃都好吃，也得买个一百斤，红薯也可以买一些”，说着许薇叹了口气，“主要今年晚了，不然我还能多晒点菜干。”这边冬天大概快4个月，不多准备一些冬天就得没菜吃了。
严毅从没跟人讨论过这些，当年他父母在的时候，他年龄还小，家里会让他干活，但是不会跟他商量。
跟孙美凤结婚后，孙美凤从来没操心过家里的事情，全都是严毅来管的，他又没那个经验，前两年冬天孙美凤都是在娘家过的，他每个月给那边20块。
严毅想到这些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本来和孙美凤因为离婚闹得很不愉快，他暗下决心，从今往后都不会跟这个人再有联络了，没想到如今结婚了，倒一天想起对方几次。虽然才发生没多久，倒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他回了回神，“菜我过两天给你弄回来，菜干我不好说，但是过几天我估计要去一趟东北，到时候应该能带回来不少蘑菇干”。
“你怎么什么都能弄回来？”许薇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眼尾会微微上翘，原本的杏眼倒显出几分妩媚。
严毅看愣了，直到许薇嗔了他一眼才回过神儿来，心里暗道，自己的媳妇儿倒真有一幅好相貌！他也就读了初中，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如今也就想起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我们开车的整天东奔西跑，认识不少的人，咱们市东边有一个合作社，那边蔬菜种的特别好，咱们市的蔬菜基本都是他们那里供应的。我给他们拉过几次货，够咱们家人吃的菜应该能挤出来一些。”
“在下面也待久了，先上去再说”，严毅护着许薇上去地面，说道，“天晴无所谓，等之后冷了要是下雪你下菜窖注意一点，梯子滑，不行就等我回来再拿”，要是就她跟乐乐两个在家，万一真摔了喊破嗓子都没人能发现，这也是他琢磨着让老丈人也住进来的原因。
两人又等了大半个小时，许薇去看了看这父子俩的衣柜，心里大概有数了，差不多一点半严毅去把乐乐叫醒，一家人去了百货大楼。
因为严毅手上有票，也不缺钱，三人买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的，许薇看着脚边的缝纫机想了想，“要不你先骑车把东西带回去，我和乐乐在这等你，顺便看缝纫机？”
严毅摇了摇头，他把原本放在后座的东西都捆在车头上，又把缝纫机绑在后座，一趟就能拉完。
“也行吧”，看着前后都堆满了东西，根本没办法上车的自行车，许薇无语了一瞬，“那我先带乐乐去医院，你过会儿来医院接我们！”
医院离得不远，许薇带着乐乐挂号排了一会儿队便到他们了，医生看着乐乐的手不满地看了许薇一眼，“你们怎么当父母的，这才11月份，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孩子就起冻疮了？”
许薇知道医生的好意也没辩解，忙问，“那大夫你看要给开点什么药？”
如今孩子多自然就不精贵了，别说烂手，就是烂脸的也不少。医生本来懒得多说，但见她不像不负责任的人语气便也好了不少，“你们回去之后给孩子用温水洗手，出门就带棉手套，我给你们开一管冻疮膏，抹个一周也就行了，有条件的话给孩子擦点蛤蜊油或者蛇油膏”。
许薇谢过大夫，见人多便把乐乐抱起来去药房拿了药，“咱们在门口等爸爸好吧？”
乐乐没说话她也没在乎，自己在那嘀嘀咕咕，“等回去了之后我给你做个小手套，到时候只要出门就得带上手套，医生都说了，你这冻疮现在还不严重，再不管会越来越难受的。”
许薇抱着他说个不停，没想到乐乐突然将头凑到了许薇脖子处蹭了蹭，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乐乐是喜欢我的对吗？”
乐乐睁着大眼睛不说话，许薇也毫不在意，她也蹭了蹭怀里的小朋友，“我是很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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