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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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焕儿，出来。”
走进古墓的慕湮朝内里喊了一声。她是空桑的剑圣，和自己的徒儿云焕居住在空寂山的一座古墓里。云焕刚从湖边练完剑回来，正在自己房里休息。他掀开帘子，见到慕湮后行了礼，而后脑袋一歪，往慕湮身后打量过去。
慕湮身后，一个陌生的影子躲躲闪闪。
……小蓝？不是呀，小蓝的话，一定不会躲着自己。
“师父。”
“焕儿，看！”慕湮从身后拉出一个女孩，“她叫秋绫。我已经收了她为徒，从此就是你的师妹了！”
慕湮话到此处，云焕的眉头分明皱了一下，这个动作又被秋绫看在眼里，吓得哆哆嗦嗦好久才憋出一句“师兄”。
“嗯。”他没有多停留在秋绫身上，转向慕湮道，“师父，我去练剑了。”说着就往外面跑。
慕湮急急喊住他：“晚饭又不吃了？”
云焕点头。
她的这个徒儿，倔强得无以复加。经常不吃饭，而理由就是自己剑还没练好……这下又不吃饭，估计还是这个原因。
算了，随他去吧。
“早些回来。”
“是。”
忽的，慕湮眼睛一亮，推了秋绫一把道：“焕儿！把绫儿带上吧？”让他们俩增进感情也好。
可云焕头也没回道：“师父，您知道我练剑不喜欢被旁观的。我去了。”他握起光剑几步便看不见了人影。慕湮叹气，摸摸怀里孩子的头发。
她递了一把光剑给秋绫，道：“从此你就是空桑剑圣的传人了！师父明天亲自教你剑法好么？”
秋绫恭敬地接过光剑，握在手里问：“师父，师兄一般在什么地方练剑？”
“湖边。”慕湮怔了怔，转头问她，“要去找他么？”
“嗯。”
慕湮弯下腰，摸摸孩子的头发道：“你来之前我只有你师兄一个徒儿，他一个人练剑惯了，不用在意的。他也就是看着冷淡罢了。”她忽的想到了什么，又问她，“要师父陪你一起去么？”
“这点事绫儿还是办得到的。”秋绫笑道。
“千万小心啊！”
“……是。”秋绫眼神黯下去，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她双手握紧光剑，冷静过后，抬头对慕湮笑道，“那师父，我去找师兄了！”
云焕最喜欢在湖边练剑，虽然离开古墓太远可能会遇到鸟灵。他觉得，心如止水，才能把剑法彻底发挥出来，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湖水，内心多少会平静下来。
可他靠在树后面，并没有练剑。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跑去湖边的路上，秋绫怀抱光剑，还不时观望上空有没有盘旋的鸟灵。因为只顾着看天，几次差点踉跄倒地，她停下来，喘着气，鼻息间里满是飞扬的尘土味。又看了一次天，她一喘气，自言自语道：“哪有什么鸟灵啊！”说罢，继续跑起来。
湖边空无一人。
她站在草坪上左顾右盼，没有看见云焕的影子。
奇怪……
在她把玩怀里的光剑时，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扣住她的肩，进而擒住她的手往后扳。
“师兄！”转头看见是云焕，欣喜的同时她想挣脱却不能，“师兄，松手……会痛。”
“师父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是。”她又说，“是绫儿问师父的。”
松开秋绫的手，云焕走开了不看她道：“要么回古墓，要么就走开。我说了，不喜欢被旁观。”
“师兄，绫儿不吵师兄好不好？绫儿只在旁边看看好不好？”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光剑，秋绫哀求道。
云焕瞥了一眼秋绫怀里的光剑剑尾，冷哼一声道：“不好！”他一挥臂，使出一招“问天何寿”。收手，银白色的剑身在靠近脸颊寸许的地方微微颤抖，云焕隐忍地深呼气，“再不走，别怪我翻脸。”
“师兄……”
唰！云焕手腕一转，光剑直直射向秋绫！
秋绫惊叫一声向后退，被石头绊倒，怀里的光剑铮然落地。眼前银光逼近，她闭上眼，等到光剑刺来的瞬间……等了许久，预想没有发生，秋绫悄悄睁开眼睛——云焕此刻站在自己身前，光剑指向自己的喉咙，神情可怕至极。
“没有教你剑法，连起码的反抗都不会吗？”收起光剑，云焕斜眼瞥着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收你。不明白！”语毕，离开了。
秋绫拾起身侧的光剑，拍掉上面的尘土，想站起来的时候却一个踉跄差点摔第二次。扶着树算是勉强站起，可似乎——脚崴了。唉，都是那块石头绊的。
在她考虑怎么回古墓时，一个人走过来，在她身前蹲下。黑色的长袍后摆飘起又静静垂下。
云焕。
秋绫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到云焕转过来冷冷地对她说：“是要自己爬回古墓么？”
“……”不再迟疑，她趴上云焕的背。
轻轻背起。
餐桌上，慕湮忙着给两个孩子夹菜。当她看见云焕背着秋绫很早就回来后，赶紧招呼两人进来。秋绫的脚崴了，慕湮问怎么弄的，云焕淡淡地说是被自己吓的踩到了石头……慕湮一脸怒气，秋绫也语塞。
云焕闷闷地看往另一边，像是认错又像是不认错的样子。慕湮给秋绫抹了点药，摆出了饭菜。
“师父，只是崴了脚，绫儿没事的！”秋绫捧着满满一碗饭，声音稚嫩。
“嗯，吃吧。”
秋绫睡下后，慕湮来到云焕的房里。云焕正站在窗前，抚摸着手中的光剑。
“讨厌她，干吗要背她回来？”掀开帘子，慕湮走进去，站在云焕身后。
云焕一惊，收起光剑，单膝下跪道：“师父。”
“……哼。”
“徒儿说过练剑时不喜欢被旁观。”
“所以你就故意吓唬她？她可什么剑法都还没学会呢！”
“徒儿已经将她背回来，算是补偿她了。并且师父，没学过剑法，起码的反抗总要会吧？”
“焕儿！”慕湮一拍桌子。
“是，师父。”
“……你很讨厌绫儿么？”
“师父，您觉得只有焕儿不够么？”
师兄尊渊已收了两名弟子，算上云焕，早已超过剑圣传人只能两名的规定。慕湮悉心教导这个孩子，让他忘掉仇恨和不堪的过去，这几年他已经习惯师父独宠他一人，如今又多出一个弟子……
昔年，慕湮怀抱一篮新鲜的桃子，被关了很久的孩子不顾手腕上锈迹斑斑的锁链，竭尽所能冲到慕湮面前。云焕爱吃桃子，她知道，只是她不明白，云焕有多爱吃。
爱是无法与另一人分享的。
“师父若厌烦了焕儿，那师父把剩下的剑法全部教给焕儿，师父也可以早一日脱离这厌烦。”他低下头。
一瞬间，慕湮原本平静的脸色骤然冷笑来，她捏紧拳头，忍住生气的冲动道：“只怕我教完了，你等于是没学！”
“无所谓。”
霎时，慕湮狠狠扬起手……这孩子，倔得一塌糊涂！
仿佛预知了慕湮要打他一样，云焕轻轻道：“师父要罚，只管罚便是。”
慕湮的手僵在半空。
注视了眼前的徒儿好久，慕湮放下手，轻轻扶他起来，道：“师父几时说要把你扔掉的？与其现在把你扔了，当年何必救你出来。焕儿，你在和师父赌什么气？”
“没什么……”云焕偏过头去。
“因为绫儿么？”
云焕沉默了。
慕湮摸摸他的头发道：“傻焕儿，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绫儿吃醋。师父告诉你，绫儿也是冰族人的孩子，和你一样。”
(2)
云焕最爱的湖边，他坐在草坪上，光剑戳着地面。自从那日师父告知他，秋绫也是冰族后，他便不再对秋绫有任何的抵触，练剑什么都要带上她，有一次还抓了一只小兔子给她抱着玩。
“师兄！”秋绫从云焕背后探出了脑袋，伸长了手臂说，“师兄，你看这花漂不漂亮？”
云焕点头道：“嗯，是挺漂亮的。不过，摘花做什么？”
秋绫拎起长袍一屁股坐下来，捧着那束花摇头晃脑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背这首诗，不过是取最后一句吧？”云焕抽走她手里的花束，看了看道，“这花还未开尽，你便摘了它，很可怜的。”
“……”没料想师兄会说这样的话，秋绫挠挠头，手足无措，“那，这……”
“罢了罢了。”云焕坦然一笑，“水泼出去岂能收回？只要记得以后别乱泼就行。”
“绫儿，”云焕斟酌再三，还是开口道，“你不害怕么？”
“嗯？”秋绫巧笑着转头，疑惑道，“师兄说什么啊？”
云焕抬头，望着一片浮云道：“绫儿怎么没有想办法跑出去？既然……既然害怕鸟灵，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秋绫的头低下去，手中的花束散了一地。
云焕马上拉过她抱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都结束了。等绫儿和师兄都出师了，师兄就和绫儿一起去云荒……”师父和他说，秋绫的家人是被鸟灵杀死的，那些鸟灵因为慕湮的关系不能就近觅食，饿得没了理性，冲进秋绫的村子见人就抓！秋绫的母亲被抓破了喉咙，血尽而亡；她的父亲被鸟灵的爪子刺进胸膛……一时间，整个村子生灵涂炭。
一个跑出来的村名跌跌撞撞地跑到古墓，告诉慕湮这个情况。等慕湮握起光剑冲进村子时，鸟灵已经飞远，而村子，无一人幸存……村名跑到自家门前，抱起鲜血淋漓的子女和妻子哭天喊地一番，踉跄着跑走了。慕湮穿过血腥弥漫的房屋，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名女孩。
女孩蜷缩在破烂不堪的旧衣里，眼神空茫，瑟瑟发抖。慕湮抱起她，将她带回古墓，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女孩被救时，怀里抱着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件崭新的蓝色长裙。
给女孩梳洗，喂她吃东西，安慰她……做完了这些，已经靠近黄昏，她望了一眼门外，想起出门练剑的徒儿就将要回来，而此刻怀里的女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惊惧。她抱起女孩，走出了古墓。一块空地上，慕湮将女孩放下来，摸着她的头问：“你想要变强大么？”
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什么也不懂。她眨着冰蓝色的眼眸望着慕湮。
“你叫什么名字？”
“秋……秋绫。”
“好，从此刻起，你就是我剑圣的第四位传人！你还有一个师兄，不用怕，我们都会保护你！”
女孩反应了半天，觉悟后，翻身爬起，跪倒在慕湮身前，道：“师父！”
“师兄，其实，不用去云荒的……”秋绫靠紧了云焕道，“绫儿除了师父和师兄，没有其他亲人了。只要和你们在一起，便足够了。”
想起刚见面时，他对绫儿的冷漠，无法想象，一个刚刚亲眼看着父母离开自己的女孩，如何能够忍住这些，继而询问师父他的所在，再去找他。
她一定很聪明，云焕这样想。
望了一眼怀里的绫儿，云焕曾一度后悔当初自己的冷漠。只知道师父将她带进来时，内心是无法言语的不解，甚至都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个女孩。
秋绫抬起头，对上云焕的眸子。
两双冰蓝色的眸子。
当日在湖边挥剑相向，云焕内心的阴郁更加没有让她多看绫儿一眼，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传来绫儿的低呼。在她身前蹲下时，云焕并没有想太多。他不讨厌她，也不喜欢她。承认她是自己师妹是很简单的事，就像他承认自己弄伤了她一样。
他曾经想过不要理这个孩子，随便她去就好，剑法反正师父会教，自己也有自己的事。
预料中没有她崴了脚的戏码，进而被师父发现后，他无法忍住内心的波澜。他明白自己很倔，他也明白自己很爱师父，不能容忍另一人来抢夺。当慕湮举起手时，他早已做好觉悟：无论怎样，都不会对绫儿热情。
那一夜他也得知了绫儿的身世，得知绫儿是冰族人……
此后，教导绫儿的事被云焕揽了去。他一边自己把九问前几式练到最精，一边教绫儿。他陪着绫儿练早已熟透的前几式，只是怕她一个人练没有心思。偶尔绫儿想偷懒了，云焕也会厉声呵斥，恍若严师。
慕湮总不放心他们两人出去——以前云焕一人还好，云焕毕竟功力强，鸟灵来了不会吃亏，可秋绫不同，且不说她如何对付鸟灵，光是见到那些鸟灵，她能站直了都成问题。
每日出门时总是万般叮嘱，黄昏迫近时两人牵着手回来，慕湮总做好了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因为练剑的关系，绫儿的食量开始增大，比起刚来时瘦弱的她，现在体质也好了许多。
男女有别，慕湮把他们安排在不同的房间，可绫儿总喜欢半夜去敲师兄的门，和他待一会儿，有时待太久，便直接睡去了，第二天慕湮见状，不免一顿斥责，说他们不好好睡觉，练剑会没效率。有一次慕湮发了火，罚两人跪在古墓外反省两个时辰，还是深夜。
沙漠里的风夹着刺人的沙砾扑面而来，云焕总会搂住绫儿，替她当下那些风沙。
两个徒儿被罚，慕湮总是睡不着的，因为怕鸟灵突然来袭，两个孩子不是对手。爬起来将他们招进来，装出一脸怒气命他们各回各屋。
半夜醒来的慕湮去看看绫儿有没有踢被子。被子盖得甚好，只是揪得太紧了，嘴里还喊着“爹娘”，想必是做了噩梦，回想起当日血腥的一幕了。早上绫儿起来后，从不在慕湮和云焕面前提关于晚上做噩梦的一个字，只是抓起剑催促还在喝粥的云焕。
慕湮不允许她半夜去找云焕，有时哭醒了，孤零零地缩在墙角，拥着被子，眼泪流了一行又一行。早晨起来发现眼睛肿了，就又闷着头睡了一会儿，觉得好些了才起来。
递给绫儿一个桃子，绫儿笑着接过，欢喜地啃起来。
每次见到绫儿梦呓，慕湮都会忍不住想要上去叫醒她。次数多了，绫儿也没提，慕湮也就没问什么。罢了，让她学着坚强点也好。
对鸟灵的恐惧在与师父师兄与日俱增的感情里被淡忘了，可绫儿并没有忘记这里是鸟灵时常光顾的地带……
(3)
哧！
小鸟灵扑腾着翅膀，爪子一伸，尖利的指甲刺进云焕的手臂，撕开一条口子。
“师兄！”
云焕的右臂狠狠冒着黑色的血，他顿觉头沉沉的，抬头怒视鸟灵——这些鸟灵，在爪子上涂了剧毒！
“饿了几天，终于遇到美餐了啊！慕湮不允许我们在这里捕食，等于是要绝我们鸟灵嘛！”小鸟灵挥舞着翅膀，在空中高兴地欢呼，嘴角流下了稠稠的液体，“让我想想先吃哪一个！”
大鸟灵用翅膀拍了小鸟灵一下，大声吼道：“把口水咽下去你这笨蛋！这都是要献给幽凰姐姐的！我们只能等幽凰姐姐挑完了才能吃！”
小鸟灵哀怨了一声，随即咧开嘴，对着云焕邪笑道：“幽凰姐姐特制的毒药好受么臭小子？你的师父禁止我们捕杀人类，我们饿得只能吃树上的野果子！三月前血洗盏华村，今天，该轮到血洗剑圣一门了！”
哼。
云焕一声冷笑，把秋绫揽到身后，抬起冰蓝色的眸子不屑道：“凭你也想打败光剑？”云焕拔出光剑，目光尖锐地刺向鸟灵。饥饿的小鸟灵控制不住，准备上前用利抓挡云焕的光剑，却不料光剑一闪，生生切下了小鸟灵的双足！小鸟灵尖叫一声，一头倒下。
大鸟灵见同类倒下，硕大的眼中似乎有火燃起。大鸟灵虎视眈眈地望着云焕，怒吼道：“竟敢伤害小吉！”
大鸟灵扇动翅膀，掀起一层尘土，云焕被迷了眼。眼前清晰时，大鸟灵已经直直冲过来，身后是秋绫，他避无可避，便冲上前去。毕竟作战位置局限，况且前面又伤的是右臂，稍一动就使劲流血，毒药加上失血过多，云焕很快便看不清眼前的鸟灵了。
大鸟灵知道毒性发作，很是欣喜，趁云焕不注意，猛地抓伤了他的脖颈。云焕踉跄着后退，被秋绫扶住。“师兄……”
云焕抬眼虚弱地安慰着秋绫，抹了一把脖子里的鲜血，双手握剑，准备再一次开战。他望着因为喜悦而低低盘旋的大鸟灵，眼神异常可怖。
回头望了一眼秋绫，云焕轻声叮嘱道：“记得师兄教你的招式吗？师兄马上引开它的注意，你就趁机用九问伤它！”
“细语呢喃可是床上才有的事呢！”大鸟灵猥琐地咧开嘴，“小子你既然舍不得媳妇，干脆束手就擒跟我走吧，幽凰姐姐最喜欢活物，幽凰姐姐喜欢把活物玩得半死再慢慢吃掉……”
唰。
兴致勃勃讲着关于幽凰的话题，大鸟灵没有意识到这边云焕一惊逼来，它想要攻击时已经晚了——光剑深深刺进它心脏的位置，前面进，后面出，带着一行深色的血，落入草坪。
荒原沙漠，尖利的砂石刺痛了骆驼的双足。
沉寂的荒原，无尽的寂寞中传来的遥远的驼铃。
古墓门前，驼夫翻身下驼，掀开车上的帘子。
“巫真大人。”
“嗯。”
女子踩在驼夫的手上下车，一习白衣走向古墓。
多么熟悉的地方啊……
她轻轻推开了门。
“慕湮师父。”
声音传进去很远很远，又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回来……
“云、云烛？！”
地上的大鸟灵已不再有动静，云焕放下光剑，头越来越沉……嗵！他倒在了草坪上。
“师兄！”秋绫跑过去扶起云焕，触手遍布鲜血，全是手臂和颈部流出来的。“师兄？”眼见着云焕没什么意识，秋绫着急起来。
嘤——
就在此刻，天空中响起令人无比烦躁的鸟鸣。天际忽然出现无数只鸟灵，黑压压的一片，朝他们这里飞来！
“羽枢可靠吗？说什么十分钟如果没回就要我们上，它以为它是谁啊！”
“行了，幽凰姐姐能开心，有什么不好呢？”
“羽枢若不可靠，幽凰姐姐不可能让它调遣我们的。”
“可是……”长音过后，众鸟灵们看见草坪上刺目的鲜红。其中一只鸟灵惋惜地摇摇头道：“不知道幽凰姐姐会不会生气。”
“别废话了！杀了那两个人类为羽枢和小吉报仇！”
“绫儿……”云焕虚弱地睁开眼，觉得体内的血似乎流光了，右臂没有一点力气。
“嗯，师兄，绫儿在！”秋绫握起云焕冰凉的手说。
云焕吃力地睁开眼，指着天际那片黑压压的鸟灵问：“要……天黑了么？”
秋绫一怔，随即心口一阵酸疼。“师兄，是要天黑了，师兄好好休息吧。”放下云焕，她站起来，拔出自己的光剑，回望了一眼草坪上的云焕，秋绫眼角沁出的泪水滑落至下颚。转头，她望着逼近的鸟灵，心中不再恐惧。
鸟灵扇着翅膀，盘算如何处理这个人类女孩。
“不劳你们费心，你们的同类是我杀的，和他无关。我跟你们走，随你们如何处置，不过，请放了他……”
说出最后一个字，秋绫已经开始颤抖。
打头的鸟灵思索了一下，一挥翅膀道：“那小子中了幽凰姐姐的毒，要吃他还要将毒素逼出来，幽凰姐姐又最喜欢活物，算了，放了他吧。”
“哈哈！这下，幽凰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
秋绫举起光剑，视线被泪水蒙住，“师父，对不起……”咬了牙，她将光剑折断，紧握在双手中，锋利的刀刃刺破了她的双手，鲜血四溢。
云焕挣扎着起来，恍惚间看到秋绫站在那里，身后是数以百计的鸟灵，自己也一怔。想站起来，却动不得半分。“绫儿……回……回来！”
“师兄……”秋绫笑着流泪，“你相信来生么？”
“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师妹，做师父的徒儿——”
话音未落，秋绫便被眼前的鸟灵叼起来，“走吧！”鸟灵无比兴奋地扑扇起翅膀，叼着秋绫迅速飞离草坪。得知发生了什么，可云焕全身无力，毒素侵入他的喉咙，他渐渐说不出话来……
绫儿……
绫儿，回来……
不准走……
师兄……不准……
“师兄……帮我告诉师父，我很爱她……非常爱她……还有你——”
再次醒来是在熟悉的古墓。
慕湮告诉他，那天见他迟迟不回，便去湖边找他，却没想到……云烛逼出了云焕体内的毒素，可还有些残留，致使他还不能开口说话。慕湮问云焕绫儿去了哪里，云焕低下头……
死了。
许久，他用嘴型告诉慕湮。
骆驼车上，云烛倒了一杯茶给云焕道：“小焰被元老院选作了圣女，而我顶替了上一任的巫真之职。如今，云之一族正是崛起的时刻。”
云焕没有接过茶杯，只是呆滞地望着一个地方。
车马抖动，他手臂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可他，并不觉得痛……
云焕将一把新铸好的光剑放在秋绫的墓碑前，剑尾是他亲手刻上去的“绫”字。秋绫的墓碑周围开满了鲜艳的红棘花，娇艳欲滴。
转身，他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绫儿，记得你对师兄的承诺，来生……
“如非必要，不要回来见我。”
古墓门轰然关上。
驼铃声响，尘土飞扬。
干涸的沙漠，终年不遇一滴雨水。
然而，红棘花却开得旺盛。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