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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   席晚在公寓门口见到尤千海的时候,伦敦的冷雨已经下三天了,很显然他来时没有查天气,穿得并不暖和却很符合英国人追求的优雅审美,他的怀里还有一束花。
      很意外,席晚撑着伞跟他在雨中对视,几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十级台阶之上,尤千海垂眸看她,雨水落在伞面上噼啪作响,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那时候,尤千海的局促突然间蒸发,眼神愈来愈温柔,白玫瑰缀了水珠显得格外娇嫩。

      雨夜和寒流将人思绪扰乱,像咆哮不安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吞噬一个人无声的爱慕。
      他说:“不好空手过来就买了你喜欢的白玫瑰,能请我上去坐坐吗?有点冷。”

      席晚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只是觉得这场雨将她的心脏也浇透了,在这一刻似乎真正确定了他的心意。

      她收了花,将人请上楼,见他浑身散发着湿润的气息又把暖气开足了,问他吃过了没?
      尤千海很诚实地说在飞机上吃过了,但不好吃。
      席晚感同身受,给他叫了外卖,问他:“要喝点茶、水还是酒?”
      尤千海看着琳琅满目的壁柜上摆着各种红酒,要了杯水,又问:“你很爱喝红酒?”

      席晚下意识道:“还行,以前居桀存了点在这里。”说完她就立刻闭了嘴,抬眼看,尤千海果然沉了脸。
      他故意挑了支酒打开,晃一晃,醒一醒,闻一闻,一副业内高手的模样品尝完后,不留情地评价:“不好喝。”他挺真诚地看着席晚,“我在皇马存了几支还不错的酒,你想喝可以回去取出来。”

      他对席晚是不会吝啬的。
      席晚皱着鼻子嗅了嗅,“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她凑过来,闻了下他手里的酒,疑惑道:“呀,这酒怎么闻着有点酸?不应该啊。”

      “席晚。”他的喉结耸动,垂眸看着她晶亮的眼,就像望进一口深潭,他在里面挣扎求生,“我喜欢你,你怎么看我呢?”

      这猝不及防的告白让席晚有惊慌,她引以为傲的逻辑齿轮在这一刻断了链子。
      她就知道的,尤千海突然捧花出现,就是为了说出这句话。

      “叮——”
      门铃声响,她着急忙慌地去开门,而尤千海的身形隐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很挫败。

      他其实不喜欢英国,伦敦总是在下雨,房子里的主灯永远不亮,大家偏爱角落昏暗的氛围灯,说有一种温馨的感觉,但尤千海感觉不到。

      他环顾四周,每一盏灯的布局都在他意料之外,但他却从这些灯的摆向仿佛看到了席晚的日常。

      摇椅上垂落的毛毯,弯月般的落地灯竖在墙角,她或许会在这里喝杯咖啡,见过早上七点的雨。
      沙发旁的小桌台摆着一沓专业书,还有一盏可调节的阅读灯,她在这里查阅资料写过论文。
      投影后面是一圈壁灯,环着整个客厅,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或许已经落灰,她在这里或许沉默地看过一部电影,又或许曾跟居桀在这里把酒言欢。

      他深深吸了口气,发觉只有自己怦然心动。
      他在机场买下那束花时,真的很开心,就像所有捧花去见喜欢的人的感觉一样,透出一股青涩感。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像在等待一场审判。
      席晚会怎样审判他呢?

      “你怎么来了?”席晚很意外。
      居桀笑说:“想你就过来看看你呗,飞机直达那么方便。哎,我买了你想吃的海鲜粥,还没吃吧?”
      他说着走进门,席晚没拦住,尤千海闻声转头,一时间三人都静默了。

      尤千海看看他又看看席晚最后看看壁灯环绕的客厅,有些难以置信但似乎一切都已经清晰可辨。
      她没有回答的问题其实他早就知道了答案,只是一直都觉得,只要不是她亲口说的他就还有机会。

      她的地盘,居桀想进就进,想留就留。
      在这三角站位里,他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个人。
      自欺欺人到这个地步,尤千海似乎很难再说服自己平静地去爱她。

      席晚立刻就感觉到尤千海的情绪变化,被他受伤的眼神无声中痛击了心脏。
      居桀早就摆明过自己的态度,见到尤千海也不觉得需要回避,他甚至觉得可以的话,他能跟尤千海大战三百回合,而战利品就是席晚。

      他似乎胜券在握,很大方地说:“尤公子,很难得在这里见到你。”
      尤千海转回眼神看向席晚,她想要解释:“我……”

      又是一声敲门声,是席晚为尤千海叫的外卖。
      居桀说:“没吃啊,那一起吧,正好你也尝尝晚晚喜欢的这家海鲜粥,正宗潮汕风味。”
      他在炫耀自己对席晚了如指掌,尤千海一张脸被肆意蹂躏,他骨子里的骄傲绝不允许自己在这里留下。

      他看向席晚,其实希望她能开口挽留,只要一句“你听我说”他就可以放弃转身的念头,可席晚只是慌乱地看着他。

      尤千海似乎欲言又止,眼神的对视藏不住奔腾的爱欲还有浓浓的挫败。
      他抬脚走了出去,席晚追上前,“尤千海。”
      “晚晚。”居桀拉住了她,“粥要凉了。”

      尤千海转过身,他整个人都隐在昏暗的拐角处,眼眶变得酸涩,他说:“席晚啊,你知道什么呢?”
      像责问,像叹息,也像一切不可得的不甘心。

      席晚哑口无言,却清晰地感知到,逢场作戏的那个人原来一直都是自己。

      她似乎从来没有挽留过谁。

      康婕和席征离婚的时候,她没有挽留过康婕。
      因为她知道康婕已经伤痕累累,扔下她独自远走才是重新开启幸福的通道。

      席征赌瘾越大,在澳岛不够还要飞去拉斯维加斯时,她也没有挽留过。
      因为她知道下一次会随时循环起来,这是无用功。

      她从不在已知结果的事情上浪费感情,但席晚切切实实曾为此感到后悔过。
      或许挽留住康婕,她至少会在十八岁生日上得到一个温暖的拥抱,抑或是席征陪她跳第一支成年的舞蹈,而不是在那一天所有的期待都变成了泡影。

      那么今天呢?
      她会在多年以后为此感到后悔吗?

      伦敦的雨还在下,绵绵雨夜就连街灯都显得破碎,尤千海在门口站了会,默数了十个数,而后消失在这个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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