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思》寒水石

37、出发冥界

　　“哦！”风梧恍然大悟道：“你是觉得不是真正女子才一下认出来了对吧？”

　　莫维叶更觉无言，合着说了半天就听进去这一句。

　　“我就说要去雇些姑娘好好跳，你非得要自己上才有意义，这下搞砸了吧。”风梧扭头便向朝策指责道。

　　朝策当即不服气回嘴：“怎么没有姑娘了，仙者和妖界小姑娘不是女子，你瞧不起谁呢？”

　　弦思和棘青默默站在一旁，一个含笑不语，一个咔嚓咔嚓吃着果子，并不参与这场斗争。

　　“想是莫馆主嫌弃的并不是仙者和棘青，是我们装扮的不对。”池渊笑呵呵劝和道。

　　狄侃、仇十、池渊、晟修几人本就是临时被拉过来凑人数，能答应男扮女装还伴舞也是看在弦思面上，现下能卸下装束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不能啊，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花楼买来的当下最时兴，据姑娘们所说最受男子欢迎还不露骨的服饰，怎么会不对？”

　　眼看风梧缺心眼似的越说越不像话，莫维叶连忙打断他：“行了行了，好意我心领了，你们若是还有其他事可先去忙。”

　　“不忙不忙，都是闲着无事过来凑热闹的。”

　　朝策在一边搭腔，一撩衣袍便坐在了唯二的椅子上，这是专为弦思留着的。

　　风梧也甩开扇子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座位上，一点也不客气自顾自倒水喝茶。

　　其他人没地方坐还站着，弦思掐诀扩大了船只，莫维叶也变出一些桌椅，请人入座。

　　来者皆是客，况且是为他举办生辰而来，左右都不该失礼。

　　待众人落座，朝策一声高喝：“仙者，可以起了！”

　　莫维叶听到这声，下意识皱眉，这小子又出什么花招。

　　下瞬，整个船腾空而起，渐渐飞升上空。

　　弦思控制着花船飞离河面，招来云霞托船入空。

　　今夜月明星稀，然到了高空却发现圆月虽亮，点缀其侧的星光亦是璀璨，浮游其中，尤似星海航行。

　　“嘿，我这后手留得怎么样？这生辰够有意义了吧？”朝策昂着头得意自夸。

　　“还不够，且看下面。”

　　风梧一收折扇，下方猛然炸开一声巨响，低头看去，原是一朵烟花破空绽放。

　　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红的紫的蓝的铺摆开来，不断在花船周边盛开又湮灭。如此近距离接触烟火还是头一遭，陨镇的人聚集一起抬头往上看，而他们便在船边观赏，似是一伸手便能将眼前灿烂摘折到手。

　　除了吃的对其他不感兴趣的棘青停下了动作，发出阵阵惊叹，眼里满是兴奋：“我说你们半道偷偷摸摸溜走干嘛，原来是去准备这些了，不错不错，是会玩的。”

　　狄侃早已掏出留影石记录，“这光景可不常有，得给家里人也瞧瞧，我家那浑小子怕是会高兴坏。”

　　“狄侃兄弟的孩子多大了？”仇十随口问道。

　　“刚满四岁，皮的不行。”一提起自家孩子，嘴上虽嫌弃但面上满是笑容。

　　“还能多皮，这岁数又跑不了多远，等再大些才要上房揭瓦，哈哈哈。”

　　弦思听着其他人闲聊，冷不丁从后面递来一杯茶，转头看去见是晟修。

　　“仙者，喝茶。”

　　以往都是低着头，微佝偻着背，令人看不清全貌，今日胆子倒是大了几分。他一手拿着杯子，直直望向弦思的眼，眸光在暗色中闪动，有些情绪看不太分明。

　　弦思接过茶杯，浅笑道谢但并不喝。

　　晟修递了茶便坐回了角落原位，整个人隐在阴影中，在漫天烟火下显得身形瘦削。

　　“哇！怎么还有燃灯飘上来，也是你们准备的？”

　　弦思被棘青这声惊呼拉回视线，烟花渐渐停息，有灯缓缓上升，不似烟花绚丽但与繁星点点遥相呼应，星火一片前路漫漫。

　　“那不是，是花朝节原有的。”刘首阳掏出小册子，看了整个计划确定道。

　　“这燃灯放上来是何意？”风梧以扇指灯问朝策。

　　朝策半垂着眼眸，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怀念般轻叹了声：“祈福告愿，以盼神明助其得偿所愿。”

　　风梧拍了拍扇子，难以理解：“都是修行之人，为何还信这些？”

　　“陨镇因灵衙成立而形成，但前身不过是个普通村落，说是有天得神旨点化才有了灵衙，而现今习俗皆为尊神而保留。”

　　莫维叶翻出脑海里所知道的流传，但话锋一转道：“不过，灵衙建立以来所记录的史册并无证实有神降世，想来只是杜撰罢了。”

　　这故事没头没尾，听得一头雾水。

　　仇十当即道：“这样吧，我给大家说说其他故事，这些年走南闯北可听了好些离奇之事，定叫你们大开眼界！”

　　棘青顿时来了精神，一挥手拿出自己储藏吃食堆在小桌上，“来来来，别客气都自己拿，仇十大哥，快讲来听听有什么离奇故事。”

　　不止小姑娘如此，船上众人皆坐回位上，找好舒服姿态等着听故事。

　　弦思抽空瞟了眼晟修，人依旧没怎么动，但转了面迎合他们。

　　轻嗅着方才他递来的茶，茶香四溢确实是好茶，这是她好久以前喜欢的茶。

　　久到她都忘了是何岁月。

　　她敛下眼底思绪，不急于求证，既是想跟去冥界，那到时候便会知晓是人还是鬼。

　　故事继续，好戏开场。一个说罢，另一个接上，直至挖空所思所想。

　　翌日，弦思收整完毕便在莫维叶任务馆内等人。

　　等人到齐，她将指定的任务图样交到每个人手中：“大家先看一遍任务，要是没有问题便开始分队。”

　　苏织一眼扫过便将东西折叠放好，显然是无异议。

　　仇十和狄侃看得直皱眉，扭头和池渊商量了一会儿也收下了图纸。

　　朝策和棘青则是看都没看，便卷吧卷吧放进了储物袋中。

　　见此，弦思点头开口道：“既然都决定去，那我只说两点。第一，自身安全最重要，若是危及自身需当即放弃任务脱身为上。第二，不管是哪一队，我都不希望看到不服管教之人，若有我会直接停止任务送其回去。”

　　几人皆回复应是。

　　“任务你们也看过了，我会分两队进入冥界寻冥石。想来你们已经通过其他途径知晓了些消息，稳固冥界的冥石已不在冥子手上，所以现在冥界局势很混乱。我们找到冥石之后便回灵衙，至于最后是交给谁不在我们考虑之内，这只是冥子委托给灵衙的任务。”

　　说到这里忍不住添上一句警告：“有其他心思可以，但想和做是两码事，要当心将自己也搅进去再挣扎不出来。”

　　弦思眸光掠过众人，神色皆未变。

　　“仇十、狄侃、池渊、棘青、苏织为一队，苏织负责此队整个统筹，其他人听其指挥。晟修、朝策和我一队，可有异议？”

　　除了仇十微皱了皱眉，但见没人提出意见也便没开口。

　　看了眼天色，阳光已完全钻出山头。

　　“出发。”

　　站上灵衙和冥界接口的阵法，一道白光闪过，再睁眼已来到冥界。

　　没有天际也没有实地，只有一片雾蒙蒙的混沌。

　　没有接引者，正好方便他们行事，简单叮嘱了几句两队便在此分开行动。

　　一进此地界，弦思便觉心烦意闷，有东西不断压在身上令她喘不过气。

　　“仙者，我们先去哪里？”

　　晟修来到她面前，偏头盯着她瞧。

　　弦思对上他的眼，这次眼里明晃晃的笑意未加掩饰暴露在她面前。

　　两人静默无言对视间，朝策也看出她的不对劲，来到她的身旁问道：“你怎么了？”

　　弦思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丢给他们一颗药丸：“这个吃下能遮掩气息，目前不宜暴露身份。”

　　前半句是对朝策说的，后半句却是对晟修的警告。

　　她不惧身旁有心思之人，不然也不会将人归到自己一队，但不知为何，她潜意识里不想过早对他出手。

　　朝策一口咽下药丸，晟修听着她话里有话，扯了扯嘴角将药丸吞下。

　　弦思又从储物袋中拿出固形法器套在自己身上，她这体质在冥界需更为谨慎，吃药丸戴法器只是防范于未然，最好是能不动手便不动手。

　　她悠悠叹了口气，拍上朝策的肩膀：“接下来得多辛苦你了。”

　　朝策不解其意，回问：“什么意思？”

　　“之后便会明白了。”

　　弦思摇着头走到前面，朝策连忙跟上追问。

　　冷冷看着并肩同行的两人，已然有默契之意，晟修面无表情抬步跟上。

　　不知走了多久，总算迎来一个鬼影。

　　弦思不方便出面，晟修明显不会说话，只能朝策出面询问。

　　“这位…兄弟，这是要去哪里？”

　　为了融入冥界，弦思根据自己的记忆将三人都换成了冥界着装，但她忘了自己已经多久没来冥界，早前在冥界还算流行的打扮在如今便有些不像话了。

　　鬼影自己便一副被吸干精气模样，见他们活像见了人间的乞儿，嫌弃道：“你们是打哪来的？这副寒酸样，是人界亲人都死绝几年没烧东西下来了吧，啧啧啧，惨呐！”

　　这鬼话说的真是冒昧，朝策耐着性子笑道：“兄弟还真是说对了，我们是真饿了许久啊，这不还在到处找活计挣点阴气。唉！现在冥界乱得我们这些穷鬼没法活了！”

　　“谁说不是呢！”提到这个，鬼影也气愤道：“一天天的都不知道斗个什么劲，投胎不能投，冥界再待下去生怕哪天被波及到连魂魄都活不下来。其他几界怎么都不来管一管，是都死了不成！”

　　看得出来，这鬼生前是个暴脾气的，嘴上功夫也了得。

　　朝策强笑着继续问：“鬼兄可有出路，我们几个是真活不下去了。”

　　鬼影又从头到尾扫了弦思三人，为难道：“不是我不想给你们介绍，实在是你们进不去。过三日，冥界大子便要大婚，府上还缺些人手，你们要是不能换身普通着装便进不去。”

　　弦思一听冥大子大婚，心思一下活络起来。她暗自戳了戳朝策，通过红线传音道：“进冥大子府上。”

　　朝策收到传音便明白她之后打算，当即大笑出声：“兄弟可真是个大好…鬼啊！只要有条活路，换身着装算什么，借都要借来。大兄弟，快说说怎么进去冥界大子府上做事？”

　　“能换着装一切好办。”鬼影虚了虚身影，似在拿东西，“这个拿着，到时去冥界大子所在之城找府上管事，给他看这个便成。”

　　弦思先朝策一步接过东西，检查了一下没有其他术法，仅是块普通府邸牌子，便低头躬身朝鬼影千恩万谢道：“若有投胎机会，必先报答鬼兄。”

　　做戏做全，朝策和晟修也跟着低头感谢。

　　倒将鬼影整得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