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明明明月是前身》霜淮

15、后记·明月千里，晚来风信

　　【明月千里】

　　创世四神主如今只剩下了古神。
　　神杖出世，说明月澈已经完成她在尘世的使命。
　　最光阴每日都在惶恐她会突然离去，甚至惧怕到入夜无法安睡，非要挤在她房外软塌上才能睡一会。
　　绮罗生更是患得患失，恨不得日日跟在她身后盯着。
　　这日，是怀羲和意琦行的好日子，月澈喜气洋洋的喝了一杯又一杯。二人一不留神，再回过头来时，她已经醉醺醺的坐在那边捧着脸傻笑。回家路上，这个醉鬼一会嚷嚷着要抓星星，一会吵闹着想捞月亮，还说自己要去雪山上看日出。
　　“你真是我祖宗！”最光阴背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月澈，一脸无奈，“好好睡吧，睡一觉就到家了。”
　　她嘟囔了一声，谁都没看见她眼角那抹隐约的水光。
　　“绮罗生啊，我饿了...”刚把人放到床上，她扭着被子又开始作妖，“想吃小笼包、炸里脊、酥酪碗...”
　　“阿澈乖，现在没有这些了。”绮罗生第一次见她醉这么厉害，拿着帕子想给她擦脸，结果她不停的躲，自己到处的抓，好想给她一手刀睡过去算了。
　　“可是我饿啊...”她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要哭不哭的看着他。
　　“真是服了你了，”绮罗生把她摁在床上，“你先睡，睡醒了就能吃了，好吗？”
　　“拉钩。”她伸出小拇指勾了一下绮罗生的手，“我就睡一刻钟。”
　　本以为她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她真的睡了一会就被饿醒，自己摸索到厨房里头想要找吃的。
　　“哐当——”
　　“哎哟！”
　　厨房传来一阵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还有月澈的哀嚎和小蜜桃的叫声。
　　小蜜桃：你到底是有多饿啊？
　　“就是饿了嘛...”月澈扶着灶台爬起来，昏昏沉沉的趴在上头，“好饿哦...”
　　原本刚躺下打算睡觉的最光阴和绮罗生被这番动静一闹也都赶了过来。
　　“伤到哪里没？”绮罗生见好几些碎片落在地上，翻着她的手看有没有被割伤。
　　最光阴认命的打扫起厨房，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和醉鬼一般计较。
　　月澈又饿又困，箍着绮罗生的腰就开始小声的哭，哭的二人都懵了。
　　她也不说哪里难受，一个劲的哭，还是最惹人心疼的小声啜泣，绮罗生只好妥协了。
　　“好了，我现在给你做点吃的，别哭了啊。”
　　“要...要小笼包...”她开始得寸进尺。
　　虽然小笼包做起来很麻烦，可还是答应了她。
　　最光阴有预感，他担心的事要成真了。但话到了嘴边，他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只好默默先将她抱回房间。
　　“你不担心吗？”
　　绮罗生停下擀面的手，“担心。但是我更相信，阿澈不是会向命运妥协的人，她一定会想办法再回来的。”
　　“是，她一直很机灵，一定会的...”
　　他就像是安慰自己一般重复着这句话。

　　热腾腾的小笼包终于在日出前出炉，月澈一边打着瞌睡一边还要认真的一个个吃下去，背后是绮罗生正在给她编辫子。
　　“头发没有以前长了。”
　　月澈咬着筷子顿了一下，“不然太重了啊。”
　　她已经可以控制好自己的力量，所以不会再出现那么长的头发了。
　　“也对，夏天快到了。”
　　“我今天想带那只白月牡丹的簪子。”
　　“不要昙花了吗？”绮罗生并未停下手里的动作，想要拿起她平日里最常戴的那支碧昙发钗。
　　“要牡丹花的。你最喜欢的那支。”
　　绮罗生给她做了许多发饰，他们一直以为她最喜欢那支昙花簪，但其实她最宝贝那支牡丹花。
　　“你放哪里了？”
　　月澈打开妆奁顶层的抽屉，里面只有那一支牡丹花簪。
　　簪子通体温润剔透，由一整块月光莹玉雕刻而成，泛着晶彩光泽，层层叠叠的花瓣上还栖着一只蝴蝶。绮罗生原本想给她配明珠小流苏，可她非要换成一颗毛球。最光阴看到后还狠狠嘲笑了她的审美，说好好一支簪子做出来看着不伦不类的。
　　她狡辩说那坠子是象征小蜜桃，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分明指的是最光阴。
　　如今簪子被锦缎包裹着，即便并不常戴，光泽莹润依旧，显然是时常护理着的。
　　绮罗生强忍着颤抖，将发簪接过，插在她的发髻上。
　　“好看吗？”
　　“好看。”
　　“那我以后都戴着它。”
　　“不去和他告别吗？”绮罗生从背后摁住她，“阿澈，不能不走吗？”
　　“我不喜欢离别，更不想和你们说再见。”
　　“那会回来吗？”
　　“说到做到。我是神偷，不是骗子，干我们这行，要言而有信。我不会再骗你们了。”
　　绮罗生哭着哭着就笑了，“那要拉钩才算数。如果骗我们，就是小狗。”
　　就在拉钩的那一刻，绮罗生陷入了沉睡。
　　宝月珠是每任月神降生时，来自月亮的馈赠，蕴含着月神出生那日的月之菁华。月澈将自己那枚宝月珠放在最光阴的枕边，看着他因为被自己折腾了一夜而精疲力尽的模样，亲了亲他的眼睛。
　　“我喜欢的人，叫最光阴。这辈子...最喜欢他。”

　　【晚来风信】1
　　意琦行在怀羲走后一直守着碧波天不曾离开。
　　突然有一日，一个绯色头发的小女孩闯入了此地。
　　“你好。”水灵灵的大眼扑闪扑闪，双手搅着裙角看起来颇为不安，眉间一点朱砂痣般的红印显得她更加玉雪可爱。
　　意琦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以眼神询问。
　　“我迷路了，叔叔可以告诉我怎么回家吗？”丹阳有点惧怕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毕竟自她出生起，身边就只有阿娘、姨姨和古神爷爷，她从未接触过旁人。若不是偷听到姨姨与阿娘聊天，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爹爹。由于太过好奇，她决定背着古神爷爷离开天尽头去见一眼那个素未谋面的爹爹。
　　只是现在她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别提要去找爹了。
　　“家在何处？”
　　“在...”丹阳一下子说不出天尽头在何处，有些沮丧的低着头，“不知道...”
　　罢了...孩子还小。
　　“进来吧。”
　　丹阳被教育的很好，矜持的谢过意琦行才跟着进院。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意琦行给她倒了一杯水，见丹阳毫无警惕的喝下去，不由得皱起眉头。
　　丹阳捧着杯子，眨了眨眼，“这里是碧波天吗？”
　　大剑宿点头。
　　“姨姨说这里住着丹阳的爹爹，其他人都得听他的，而且丹阳有武器，所以不怕。”
　　她的父亲？碧波天附近倒是有几个小村落，但人丁不旺也没什么富贵人家。意琦行见这孩子穿金戴玉、涵养极好，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到底从何而来？
　　“那你的父亲是谁？母亲又是谁？”放这么小的孩子孤身出门，未免太过粗心。
　　“阿娘叫怀羲！”这题丹阳会答且抢答！
　　沉稳的剑宿突然打翻了茶盏，看着眼前的女孩，声音带上了一丝紧张，“你...多大了？”
　　丹阳想了想阿娘说的话，按照这里的时间来算的话，她应该是...“唔...三岁啦！”
　　三根短短肉肉的手指放在意琦行面前，算算日子，正是拜堂成亲那晚有的...
　　“你的母亲...还好吗？”
　　丹阳歪着头回道：“很好呀，”随即眼神却黯然，“但是阿娘时常不开心。”
　　“为何事忧愁？”
　　“姨姨说她想丹阳的爹爹了。叔叔，为什么丹阳的爹爹不能和丹阳还有阿娘一起生活呢？我看人世间的孩子都是一家三口一起生活的。”
　　意琦行仔细端详着她的小脸，确实与怀羲有七八分相似，略带苦涩的摸着她的脑袋，“因为你们居住的地方，他去不了。”
　　“叔叔...？”丹阳是聪明的孩子，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眼前之人。
　　“你该叫我父亲。”

　　【晚来风信】2
　　意琦行养了个女娃娃在身边，猜测诸多却无人敢去询问。
　　绮罗生身负众人的希望上门拜访，准备一探究竟。
　　院中，小小的孩子举着剑，十分专注的劈着眼前木桩。
　　“你这是收到合适的徒弟了？”
　　“不是徒弟。”意琦行喊停，丹阳这才放下剑，像一只小狗扑了过去，将脑袋上的汗都蹭在了他雪白的衣袖上。
　　“不要蹭。”意琦行抱起她，仔细给她擦起了汗。
　　绮罗生饶有兴致的打趣，“第一次见你对孩子这么有耐心，当年你教育澡雪都不曾如此。”
　　“香香的叔叔好。”
　　丹阳脸蛋红扑扑的，嗓音甜甜的，又长得精致，绮罗生瞬间被可爱到了。
　　“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这么讨人喜爱。”
　　“是爹爹家的。”她扭头搂着意琦行的脖子撒娇，“渴了。”
　　“嗯，我们回屋。”
　　绮罗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听意琦行口气中略带炫耀的说，“丹阳是我的孩子。”
　　哦嚯。

　　绮罗生看着乖巧喝水的丹阳，越看越像怀羲，这肯定是正统出品，忍不住问道，“你的母亲和姨姨，还好吗？”
　　“她们很好。”丹阳喝完水抬起头，“你是姨姨说的香香叔叔。”
　　她用力嗅了嗅绮罗生身上的牡丹花香，像是验证了猜想一般狠狠点头。
　　“那...她还说什么了？”
　　“还有个狗头叔叔和大狗狗！”她比划着最光阴的模样和小蜜桃的样子。
　　狗头叔叔...是月澈会说的话。
　　“狗头叔叔没有丹阳乖。漂亮爷爷来作客，老说他是狗儿子，让丹阳不要学他，要听大人的话。”
　　好没面子的最光阴。
　　“你说的漂亮爷爷，是时间城城主吗？”
　　丹阳茫然的看着他，绮罗生只好将城主的模样大致描述一番，听得她如小鸡啄米般不断点头。
　　“爷爷说丹阳不能长得太快，对身体不好，所以拜托漂亮爷爷调整了丹阳的时间。”
　　原来如此。
　　“那丹阳会在这里呆多久？”绮罗生紧张的问道。
　　“等爷爷来接我吧...”丹阳自己也不确定，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回事。”意琦行看着心虚的丹阳，冷眉一拧。
　　“丹阳听到阿娘和姨姨聊天说丹阳还有个爹爹在人间，我好奇...”两只眼珠到处乱飘就是不看眼前二人。
　　看来小家伙是偷跑出来的。
　　“你母亲会担心你的。”他虽舍不得丹阳但更不想怀羲担忧。
　　“我留了信的...”她小小声说着，“丹阳才离开了一刻钟都没有，不要和爹爹分开。”
　　“罢了，我们也无法送你回去，只能等他们来接你。”

　　意琦行注意到她一直捏着胸前的金锁，待绮罗生走后让她坐在自己的膝头。
　　“这是什么？”
　　她在意琦行怀中扭来扭去的就是不肯说。
　　“撒娇也没用。”
　　“跟...跟阿娘联络用的。”

　　【晚来风信】3
　　“阿娘...”丹阳乖乖的坐在桌前召唤怀羲。
　　金锁中间的宝石微微闪烁，却无人应答。
　　她紧张又无措的拉着意琦行，“阿娘不理我，是不是生丹阳的气了。”
　　怀羲不是这样的人，意琦行直觉认为是怀羲出了什么事才无法应答。
　　“爹爹，阿娘是不是出事了？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好不好。”她举着金锁，“丹阳有办法带你进去的。”
　　“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