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今天又说错话了》陌上黄鹂

61、我不会回答你（1）

　　卫暄没有让郭婕妤坐下，直接盘问：“郭婕妤，刚才你和潘宝林为何起冲突？”
　　“回陛下，这女人心肠歹毒，朝着妾就撞过来！”
　　“陛下，妾冤枉啊，妾没有撞她……”
　　“还敢狡辩，你以为你掉几颗眼泪，陛下就会原谅你？”
　　“妾真的没有，妾没有留意到姐姐，妾……”
　　“胡说，你就是故意冲过来的！”
　　“妾不是故意的……”
　　“贱人，你就是个……”
　　“够了！”
　　卫暄一声怒喝，唬得郭婕妤闭了嘴，所有人都不敢吱声。
　　“除了你们几个人，刚才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半夏立即叫来几个在园子外看守的内侍。
　　“将你们刚才看到的情况报上来。”卫暄道。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郭婕妤解了手，潘宝林更了衣，两个人好巧不巧，在园子门口碰上了。
　　只不过潘宝林急了些，几乎是小跑着来的，刚好郭婕妤从树后出现，差点让潘宝林撞到了。然后，郭婕妤当场给了潘宝林一个耳光，罚她跪下，巴啦巴啦地骂了她一通。
　　听完事情的经过，史贵妃道：“本宫也不懂了，怎么郭婕妤在粹华宫待着一直平安无事，每次只要一走出粹华宫，就会险情百出？像上次去了和乐宫就差点被赵修媛踢石子，这次来了菊园又有潘宝林撞她，怎么就这么巧呢？”
　　郭婕妤不动脑子就嚷道：“因为她们都想害我！”
　　“混账！”卫暄一拍案，酒杯和瓷碗都哐当哐当地响。
　　郭婕妤又怵了，史贵妃用帕子擦着嘴，掩饰自己的奸笑。
　　卫暄沉着脸，指着潘宝林的脸质问郭婕妤：“宫里什么时候允许动用私刑了？”
　　“妾不过是掌了她一个嘴巴。”郭婕妤小声道。
　　汤充仪冷笑：“不过掌嘴？可宫规写得明白，就算对方只是个宫女，也是不能掌嘴的。”
　　宫里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一张脸，就算不为她们本人，只为了不吓着皇帝，脸都是不能打的。
　　卫暄再也不想搭理郭婕妤。
　　“皇后，你看这事要如何处理？”
　　皇后早已心里有数：“宫里有规定，嫔妃之间不能动用私刑，更莫论掌嘴，念郭婕妤有身孕，适当减轻处罚，回去抄宫规五遍，禁足直到生产。
　　“至于潘宝林，你虽是无意冲撞郭婕妤，也没有伤及对方，但此番冲突是由于你过于莽撞而引发，在宫里奔跑更是不合规矩。念在你才刚进宫，罚抄宫规三遍，再罚一个月俸禄。”
　　两者对比，自称受害的郭婕妤比引发冲突的潘宝林罚得更重。
　　而且还是念在她有孕的情况下减轻了处罚。
　　想想都让人觉得讽刺。
　　赏菊宴结束后，汤充仪回到锦福宫幸灾乐祸。
　　“这郭氏自从怀了龙种，就搞风搞雨，圣上都不知道多厌恶她了，偏她自己意识不到，还以为生了孩子就能晋为九嫔。哼，本宫就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画眉道：“她现在还能笑还能狂，再过两个月，等她的孩子变成了别人的孩子，她就有的哭了。”
　　“也不知道这孩子会给谁，史贵妃可是虎视眈眈，可圣上又那么宠爱赵氏，”汤充仪琢磨着，“该不会就给赵氏吧？”
　　“可赵氏那么受宠，要怀孕也不是难事，没有必要抱走别人的孩子吧？”
　　这话踩中了汤充仪好几个痛点，气得她当场摔了茶碗。
　　“蠢货，到外面跪着去！”
　　画眉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出去罚跪了。
　　喜鹊让人收拾了地上的东西，重新端来茶水。
　　“娘娘，画眉虽然愚笨，但也说中了一点，赵氏暂时还不需要认养孩子，因此，娘娘还是有希望争取这个孩子的。”
　　汤充仪冷笑：“圣上不来锦福宫已经有一个年头了，你说本宫还能怎么争？”
　　喜鹊道：“娘娘莫要灰心，如今还有哪一宫的娘娘能留得住圣上，就算是史贵妃和郦充容，她们也不比娘娘更有机会。
　　“依奴婢看，娘娘不如试着对皇后示好，反正皇后也看不起郭氏，只要她愿意在圣上面前为娘娘美言几句，说不定圣上就会让娘娘养育这个孩子了。”
　　汤充仪想了想，愈发觉得这个提议好。
　　“你说，本宫给皇后绣个香囊，如何？”
　　“如今天气日渐寒冷，做耳衣岂不是更贴心些？”
　　“没错，应该给她做个耳衣，喜鹊，快给本宫挑块缎子。”
　　“是，娘娘。”
　　打定主意后，汤充仪就忙于剪裁和刺绣了。
　　凝露阁里，潘宝林也很想摔茶碗，可她位分低份例少，连俸禄也刚刚被皇后扣了一个月，实在舍不得打坏任何东西，只得捶床。
　　“那郭氏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礼部侍郎的女儿，论品级，我父亲比她父亲还要高一级！”
　　她从家里带来的丫鬟杏叶用纱布包着熟鸡蛋，给她敷脸。
　　“主子消消气，那郭氏本来就不得宠，现在不过是恃着怀孕才敢如此嚣张，等她生了孩子，说不定就被圣上丢掉脑后了。”
　　“哼，就凭她这容貌这脑子，怎么可能得圣上欢心！嘶——”潘宝林被杏叶揉得痛，“轻点轻点！我的脸没破吧，快拿镜子来！”
　　“没有破，等医师开了药吃上两天，准会恢复，主子忍着点啊。”
　　她们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太医署的人才来了，就两个医工，既不问她有多痛，也不给她把脉，只看了她两眼，随便开点药就走了，差点没把潘宝林气晕。
　　逢仙宫里，于昭媛问她的大宫女玉笛和瑶琴：“你们觉得，那潘宝林和薛御女如何？”
　　玉笛道：“她们都是肯动脑筋的，只是想得宠还是急躁了些。”
　　“怎么说？”
　　“潘宝林急着引起圣上注意，就忘了皇后娘娘的叮嘱，竟盛装出席，可见她自恃甚高，习惯了我行我素。不过，她学得很快，冲撞郭婕妤后并没有硬碰硬，而是在圣上面前装柔弱，就凭她这点，心机也是不小了。
　　“至于薛御女，她能顶着压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一首像样的诗，肯定也是有脑子的，只是她那迎合圣上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圣上听过的奉承话不知有多少，她怎么可能凭这首诗就能得圣上欣赏？”
　　于昭媛笑道：“是呀，她们都有些急躁了，今日初战失利，她们肯定不会罢休。你们觉得，她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瑶琴道：“奴婢猜，潘宝林被皇后罚了，会急着证明自己是个守规矩的人，说不定会巴结皇后，好让皇后改变对她的看法，将她推荐给圣上。而薛御女会拿着那盆玉团子去和乐宫巴结赵修媛，想取得她的扶持。”
　　“她们要是这样做，怕是白费心机了，”于昭媛道，“皇后从来不给圣上推人，而赵修媛，她看起来好说话，但实际上心里也是有块明镜的，更别说她还有个藏不住话的毛病，薛御女想巴结她，大概会适得其反。”
　　于昭媛她们至少猜对了一半，薛御女在次日午后果然去了和乐宫送菊花。
　　赵芷雨见她来拜访，很是意外：“你找我有什么事？”
　　薛御女低首道：“妹妹昨日得了玉团子，回去后想起这花为姐姐所爱，心中难安，一整夜不能眠，今日特地来向姐姐赔罪，将玉团子还给姐姐，希望姐姐不要责怪妹妹不懂事。”
　　赵芷雨觉得奇了：“我昨日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这花是你应得的，我又不是非要它不可，你没必要让它出来，也没必要赔罪。还有，为这个事一整夜不能眠也太夸张了吧，我看你精神挺不错的。”
　　薛御女不会承认她昨晚睡得很好，仍然表现得很谦卑：“妹妹初进宫里，什么都不懂，每走一步都过分小心，担心自己行差踏错，心里实在忐忑。如今得知原来姐姐如此大度，叫妹妹安心不少。
　　“其实妹妹一直仰慕姐姐的风姿，很想跟姐姐成为密友。这花不为赔罪，就作为妹妹想跟姐姐结交赠送的礼物，请姐姐收下吧。”
　　她前面说自己初进深宫过分谨慎和忐忑，让赵芷雨联想起以前的自己，当即对她产生了不少理解和同情。
　　可她说完这个就要结交，换了另一个说法又要将花塞过来，倒让赵芷雨有些不自在了。
　　“我们才刚认识不久，这也太突然了吧？”
　　“是妹妹唐突了，妹妹身份低微，姐姐自然留意不到妹妹，但妹妹确实敬仰姐姐已久，就算没有资格当姐姐的密友，也请姐姐不要嫌弃妹妹，让妹妹多来这里拜访姐姐。”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芷雨也不好阻挠：“我没说你没有资格，只是咱们真的不熟。我暂时没有嫌弃你，你想过来也是可以的。”
　　薛御女眉开眼笑：“姐姐不嫌妹妹叨扰，妹妹就常来陪姐姐说话了！”
　　说完，她又让人放下菊花：“这玉团子，就当作是妹妹的心意。”
　　“不用不用，我已经有好几盆玉团子了，”赵芷雨指着墙边一盆盆尚未盛开的菊花，“这些是昨日赏菊后，圣上让司苑送来的，它们因为迟开，没有放进菊园，等过几天它们开花了，就很好看了。”
　　薛御女往那边看过去，果然看到好几盆玉团子。
　　它们虽然还没长成圆球，但已经有不少花朵开始成形，看着有点像元宝。
　　而且那些花瓣的颜色不只有黄色，还有雪白、浅粉和翠绿。
　　赵芷雨确实不需要稀罕她那盆玉团子了。
　　果然得宠就是好，想要什么，皇帝马上就让人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