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心》悲囍

6、逃跑

　　　 宋祁情况不太好，柳竹儿分辨不出声音的方向，无法确定湘西跃的具体位置。

　　眼看后门近在咫尺，如今尽快从后门逃出去好过硬刚，柳竹儿当机立断，拖着宋祁就往外走。她两手托着宋祁的衣服，一脚踹开后门。

　　湘西跃的后门打开的那一刻，柳竹儿终于明白了湘西跃抓那些村民的意义。

　　只见整个后山上，布满了穿着布衣的村民。湘西跃的琴声忽然变了音调，这次宋祁却没有头疼，那些村民像没有意识一样，在琴声的指引下，朝柳竹儿他们扑过来。

　　湘西跃在用琴声控制这些蛊人！

　　柳竹儿又一脚踢上后门，隔绝了外面的人群，她用身体挡住门，被湘西跃中了蛊的村民仍然在不停地拍门，柳竹儿腾出手来锁上后门，不过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

　　柳竹儿当即松开宋祁，“湘宫主，我并不认识这人，我本跟你无冤无仇，日后也无意结仇，今日被你的守卫误抓进来，你若愿意放我走，我发誓定不管你们莲花宫的事。”

　　……

　　半晌之后，湘西跃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交涉无果。

　　湘西跃没有现身，眼看蛊人马上就要冲进来了，如今只能回山谷中先躲躲了，柳竹儿拉起宋祁往回跑，好在这会湘西跃忙着控制蛊人，无暇顾及宋祁，他已经没有那么头疼了。

　　终于跑回山谷，他们找了一个有草堆的地方藏身，终于有了说话的空闲。

　　“难怪湘西跃有胆子召开武林大会，有了这些蛊人，就算再厉害的人恐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单靠源源不断的人群拖也能把对方拖死。”柳竹儿问：“怎么我被抓的时候没有被下蛊？”

　　“因为时间未到，湘西跃下蛊一次后需隔至少半月才能再次下蛊，他昨天刚刚给牢房里关着的那些人下过蛊，你怕是要等下一批了柳姑娘，哦对了，他最讨厌别人逃跑，他还没开始给你下蛊，你就逃跑，触了湘西跃的逆鳞，他绝不会放过你的，你现在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说完还挑挑眉。

　　柳竹儿不知道他在骄傲些什么……

　　不等她开怼，在平山村使短刀的那大汉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挥着短刀朝他们砍来，柳竹儿随手抄起地上的木棍抵挡了几招，木棍对上短刀，木棍瞬间被砍断。

　　柳竹儿趁着间隙回头看了一眼宋祁，那厮已经很不客气地跑了。

　　柳竹儿不敢恋战，赶紧跟着宋祁跑。

　　山谷空荡荡的，除了牢房什么都没有，二人只能暂且回到牢房。

　　柳竹儿从里面锁上牢房大门，“喂，牢房里还有其他路吗？”

　　宋祁皱着眉头说：“那人是孟秦楼。”

　　孟秦楼，人称短刀王，江湖上出了名的蛮力大，一人能举千斤铁，他竟然也被湘西跃控制了，难怪湘西跃如此有恃无恐，连王奉夫妻这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都敢抓。

　　不过现在柳竹儿也没空关心这些，孟秦楼已经破门而入，柳竹儿且战且退。

　　到了关着村民的那里，琴声又一次从四面八方传来，接着，在琴声的控制下，那些牢房里的村民突然全部站了起来。

　　他们竟然就这样徒手掰开铁栏杆，从牢房里钻了出来，有些掰断铁栏杆握在手里当武器，朝柳竹儿他们扑过来。

　　有孟秦楼追着，现在又加上了这些村民，宋祁那厮帮不上忙，只会自己跑。

　　柳竹儿应接不暇，很快他们就被追到了牢房的最里面。

　　王奉和李双青还在里面被关着，看到他们两个狼狈兮兮地跑过来，接着看到后面追着他们的村民，惊得目瞪口呆。

　　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助力，宋祁赶紧打开牢门，放王奉和李双青出来。

　　这会儿王奉大概也明白过来是个什么情形，对着藏在暗处的湘西跃破口大骂，“湘西跃，你这妖人，竟敢用活人练蛊。”

　　王奉大抵是少年得志，看惯了上层社会的风花雪月，没见过这种架势，想骂还骂不出来难听的话，竟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宋祁就没他那么绅士了，“湘西跃，你自己没本事贯会藏头露尾的，指使蛊人算什么本事，有种滚出来一对一，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柳竹儿一个人都能把你打得屁滚尿流。”

　　正在拿着木棍和蛊人们对打的柳竹儿：“……？”

　　王奉看着那些蛊人，悲愤交加，“村民何辜啊，湘西跃，今日老夫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你。”说完，他拖着病弱的身体，捡起一根地上从村民手里掉下来的铁棍，帮着柳竹儿应对毫无意识的村民。

　　“奉哥。”李双青想拉他，但没拉住，只能在他身后叫道。

　　王奉已经踢倒一个村民，动作一大全身都疼，骨头像要散架了一样，他强撑着回过头，嘴角淌血，“青儿，我双枪王氏乃江湖名门，今日我若不这么做，有何颜面再回王家。今日我拼命于此，纵死，不负家门教诲。”

　　李双青终于坚定地点了点头，“奉哥，我陪你一起。”说着她也拾起一根木棍，冲向无边无际的蛊人。

　　他们三个分别在不同的方向，宋祁站在他们身后，发现处于正前方的王奉总是最先受到攻击，他闭上眼睛，仔细听着琴声的方位，“柳竹儿，在前方三百米右边的房梁上。”

　　柳竹儿按着他的指示，用木棍一撑地，踏上蛊人的肩膀，两三步飞身而上，一棍将湘西跃打了下来。

　　湘西跃一身粉衣，脸上尽是胭脂水粉，梳着女人的发髻，嘴里发出的却是实打实的男声，“不错嘛，小王爷。”

　　他琴音徒然尖锐起来，宋祁的头尖锐地疼了起来，王奉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蛊人的行动也跟着更快了。

　　他竟然能同时控制两种蛊！

　　攻击柳竹儿的蛊人越来越多，她头上的绒花发饰已经不知所踪，黄色的裙子上尽是斑斑的血痕。

　　牢房外，湘西跃府邸的后山之上。

　　一个少女飞快地走着，她一身粉红裙子，梳着一个歪辫，约莫十七八岁，身后背剑，她在路边摘了一朵野花，一抬头正好和一个蛊人面对面了一分钟，接着，她就看到漫山遍野尽是蛊人，那少女竟然也不怕，她回头喊：“孙茂，这里有蛊人。”

　　身后的少年赶过来，看上去和少女一般年纪，他背着药筐，戴着灰色儒冠，是一身书生装扮，“凌儿，哪里有蛊人？”

　　“就那。”

　　孙茂伸手去摸蛊人的脉，那蛊人不让，被孙凌一脚踹翻在地。

　　孙茂摸了脉之后脱下药筐，从里面找出药辗和石臼，放了一些药丸进去研磨。

　　孙凌掰开蛊人的嘴，孙茂把药灌进去，那蛊人咳了几声，眼神竟然恢复了神志。

　　“这就好了？”孙凌问。

　　“只是暂时恢复神志，要彻底摆脱毒蛊，需要莲花宫的解药。”

　　那村民一恢复神志，当即跪地磕头，“求神医救救我们，我们只是周围的村民。”

　　见那村民哭得厉害，孙凌挠着头说：“放心吧，我师兄会救你们的哈。”

　　孙茂已经开始研磨新的药了，他将研磨好的分给恢复了神志的村民和孙凌，又拿出几根药草递给他们，“给蛊人每人服食一钱，再以药草喂之，可暂时恢复神志。”

　　孙凌一脸茫然地挠着头问：“啊？先吃草还是先吃药？”

　　孙茂手指怼着她的脑门说：“你这丫头，师傅教习这么多年，现在竟然连这都不懂，你还是药王谷的弟子吗？”

　　“我爹爹肯定是把会的都偷偷教你了，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都不好，我剑术好嘛，你还不是每次出门都需要我保护？”

　　孙茂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世代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的药王谷，怎么就出了孙凌这么个对药术一窍不通，却擅长舞刀弄枪的弟子。

　　此时，牢房内部，李双青和王奉都已经倒地不起，柳竹儿双手抵挡蛊人，孟秦楼一刀砍过来，柳竹儿躲闪不及，左臂立刻被划出一道伤口。

　　宋祁强忍着疼痛，从地上捡起铁棍，爬到牢房的铁栏杆旁边，用尽全身力气敲下去。

　　他这一敲，巨大的声响混淆了琴声，蛊人的行动瞬间迟缓了下来，孟秦楼也停止了动作。

　　趁着这个间隙，柳竹儿飞快地转到湘西跃面前，抄起木棍就往下砸，湘西跃飞快闪身，人是躲过一棍，琴却被柳竹儿的棍一分为二。

　　蛊人终于完全停止了行动，那些村民本就不是习武之人，体力有限，被湘西跃控制着高强度运动，此刻一个个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样倒下去。

　　没了琴声控制的孟秦楼眼神恢复了神志，他调转刀口，对准湘西跃。

　　湘西跃见势不好，转头就跑，宋祁扶起快断了气的王奉和李双青二人。

　　先前是湘西跃操控蛊人追柳竹儿和宋祁，如今形势逆转，成了众人追着湘西跃跑。

　　湘西跃跑回家中，疯狂地吹口哨，后山上的蛊人竟然无人回应。

　　柳竹儿从湘西跃家中找到了佩剑，还有一双长枪，应该是王奉的，柳竹儿扔给他，“前辈，你的枪。”

　　有些兵器的柳竹儿如虎添翼，她刚要去杀湘西跃，那湘西跃却不知又在哪里摸出一把琴，他一弹奏，孟秦楼再次被控制，一刀了结了身边的王奉。

　　“奉哥！”李双青大喊一声，冲过去抱住倒地的王奉。

　　宋祁头疼不已，跪在地上抱头。

　　孟秦楼冲过来跟柳竹儿打，柳竹儿绕开他，直向湘西跃冲过去。

　　后山的蛊人仍然无人回应，湘西跃眼见不好，放出一条血红色的小蛇。

　　那小蛇爬得飞快，趁着柳竹儿往湘西跃方向冲的当口，竖起来爬上柳竹儿肩头，对着她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