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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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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七,将军府办婚事。
新人不是女子而是男子,任由将军抱出府,抱上马,骏马绕府一圈回到原地,再任由将军抱下马。
“瞧着身形两个人都好看,就是羞羞怯怯的,也不给人看几眼,果然南其汤人都娇羞。”
“呀呵,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呀,人家当过太子,金贵嘞,不是啥人都给见的。”
“你们都甭说,我见过啊,好看嘞,雪一样,玉一样。”
城中之人都来看热闹,许云阶埋首沈千重颈间,脸上臊得通红。
沈千重笑得小人得志,进门时对宋子折一笑点头,大跨步走进去了。
新婚之喜,宾客盈门。
一对新人,天造地设。
这一日,将军府极热闹,硫磺味将冰冷的空气洗得温暖。鞭炮声和劝酒声在鞭炮声中愈演愈烈。
庭院中尽是沾惹喜气的脸,欢喜祝福的脸。
许云阶被簇拥着转来转去,敬酒,认人,说话,打趣。
李惊天也来了,见过这对新人,脸上挂着真心的笑意。
沈千重娶个男妻,他最高兴,真心高兴,看这样子如胶似漆,短时间内也不会要偏房纳妾。
没有子嗣,便难生私心,将来江山都姓李时,若心情好了,也可以放他一马。
许云阶第一次见李惊天,有些好奇,弓腰行礼,好奇而谨慎地打量。
沈千重道:“成了家,弟弟以后当沉稳了,能让陛下省不少心。”
“好。”李惊天坐在高处,示意宾客随意,对沈千重道,“成亲之后当互勉互励,好好过日子。云阶,千重是朕的弟弟,但朕绝不会偏袒他,他若欺负你,尽可告诉朕,朕与你撑腰!”
许云阶露笑,看沈千重,见他也在看自己,脸上发热,低声道:“将军和善,定不会为难我。”
李惊天坐了片刻便走了,席间热闹起来。
沈千重在朝为官,宾客多是朝臣,武将与文臣不同,武将豪放,粗俗,但对骂不如文臣,喝酒也不如文臣,早早便被喝趴了。
沈千重也有醉意,但记着许云阶不能喝太多酒,便一直在挡酒,酒过三巡,来到宋子折这桌。
这桌都是其汤人,内敛规矩,与别人格格不入,宋子折站起来,道:“殿下。”
也不再多说什么,饮了一口酒。
许云阶也有醉意,但是笑意没了,怔怔望着面前人。
沈千重拿肩膀推他的肩膀,轻声道:“殿下醉了,可要回屋?”
许云阶侧眸,半张脸埋在两人肩膀相碰的地方。
宋子折道:“殿下、将军,筱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他说罢将杯中之物饮尽,银杯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许云阶下意识要跟一杯酒,宋子折看着发愣的他,如春风般温柔一笑,抬手盖住许云阶的杯口。
“殿下,今日之欢喜,莫不静好。”
“子折不胜酒力,先行回房。”
“将军。”他作了一揖,长身下伏,转头离开,并未留恋。
这个人,留给许云阶的永远是背影,明明最是温柔无限,却又是那样的自制内敛。
许云阶下意识跟了一步,倏尔浑身剧震,雪白的脸上露出不忍,只将杯子握紧,埋首沈千重胸膛。
“将军,我……”
他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他喜欢宋子折,也知道沈千重深知这一点,可他与沈千重有婚约。
往事如烟,时光飘散,有些东西,注定有缘无份。
沈千重沉了脸,将许云阶打横抱起,阔步朝小华院走去。
“将军……”宾客愣住,抬手阻止的动作被沈千重的眼神阻止。
沈千重吩咐道:“准备醒酒汤。诸位随意,不醉不归。”
二人回屋,沈千重将许云阶轻轻放在床上。
床上被褥厚,有两只柔软的枕头放在床头,满室的灯大明,在微醺的气氛中焰火幽幽摇晃。
许云阶醉着,还没回过神,到了陌生的地方便开始恐惧,抓住沈千重的衣领不愿意下去,低声哀求道:“不要。”
“殿下,”沈千重安抚地抚弄他的后颈,见人神情恍惚,手下更加温柔,将发簪与冠取下来,丢在远处桌上。
“当”,“当”两声,许云阶被吓了一跳,直起腰肢贴近沈千重,抬起飞红的眼睛看着沈千重,“你在吓我?”
“我怎么会吓殿下。”沈千重搂紧他的腰,跪上床,一手抬着腰背,一手托着膝盖,放在床中央。
许云阶睁着惶恐的眼睛,看着上方逼近的将军,吻落下来时偏头,双手抱在身前,用小臂挡住。
沈千重微讶,无奈笑道:“殿下?”
“你,可是在生气?”明明在宴上吃喝,怎么转眼就将他弄到了这里,一点规矩都没有,宾客尚在便急着洞房,成何体统。
“没有,我没有生气。”沈千重从他的颈边抓住一只紧张得握拳的手,抚了抚,揉开放在心口,“我是色中饿鬼。”
“啊!”双手被扣在头顶,许云阶惊呼一声,不得不偏过头,耳边呼吸声袭来,湿热的凉意夹杂暖意,肩膀上一凉,接着有人咬了他一口。
床帐落下,灯火逐渐熄灭,黑夜中,有人低叹一声。
得偿所愿,原来是这个滋味。
终于不是离心离德,同床异梦,也不再是咒骂仇恨,殊途难同归。
翌日天明,许云阶梦中醒来,四肢睡得酥软,不想动弹,察觉有一道越来越近的呼吸声,徐缓地睁开眼睛。
“殿下。”声音郎朗,似是很欢喜。
昨夜受他所求,许云阶很长时间都抱着他的脖子,此时尚在迷糊,不假思索抬臂抱住赤i裸i裸的肩背。
“将……”声音沙哑低沉,喉中微有痛意,许云阶停住话头,看向开心不已的人。
沈千重笑意舒朗,深陷的眉目间尽是柔情,手指指背放在他的下颌,轻柔地摩挲,散乱的青丝披在身后,垂落下来挡住光亮。
他的颈边没了那条银链,显得柔和不少。
许云阶记得,他说他是在梦中遇到仙人,仙人赠给他一条靴边银链。
“我口渴。”想到这里,许云阶收回目光,缓声道。
沈千重道:“好。”将人放开,下床倒水。
温热的水滑过干燥的口腔,再流入发涩的喉咙,许云阶一连喝了两杯,才吐出一口气。
现在是冬日,水在屋中放一夜该是冰凉了,现在沈千重提着的水壶却能倒出热水,方才应该是有人进来过,或者是沈千重出去过。
自己竟然深睡到这个地步,往日只要不是病痛缠身他都是很警觉的一个人。
微微自省后,许云阶将目光在沈千重身上一转,不受控地想起昨夜之事,偏过头,道:“该起了。”
他的羞涩,沈千重毫无所觉。
沈千重知道自己的能耐,纵使有所收敛,殿下也一定不好受,怕许云阶身子不舒服,便道:“殿下再躺会儿,反正无事,不若睡觉。”
他这样说,许云阶也觉得有理。
安心躺下,许云阶没多久便睡着了。
新婚之日,按理来说小夫夫该是粘糊在一起,扯也扯不开,谁料一跨出门,沈千重丢下一句:“别扰殿下。”便洗漱用膳,去军营了。
许云阶再次醒来已经是午后,眼皮上涩涩的,睁不开,躺了良久才将使不上力气的手拿到被子外面,手一凉,人精神了,坐起来。
屋里没人,桌边烧了个小炉子,温着水,许云阶咳了一声,两个下人进来伺候他穿衣。
“将军呢?”
下人眼观鼻,道:“将军军中去了,让殿下好好修习呢。”
如此。许云阶望着窗外,洗漱用膳,和怜玉玩闹一阵,教他看账的先生便来了。
先生姓郭,三十多岁,长得高瘦,面相和善,言语清朗,美髥,举止儒雅随和。
许云阶并不抗拒,坐在窗下学得认真。
一日过去,天很快就黑了,郭先生拒绝留下用饭的建议,由着四丰送出门。
许云阶站在院中,熟料天上下起了雪,飘飘扬扬地落下,转眼间就是鹅毛大雪,落在他身上,将他当做地面似地盖住。
正要回身进屋,迎面走来一人,那人身量高,步子迈得大,转眼将他罩在身前。
许云阶略显无措,眨眨眼,抬头看去,见将军身上都是雪,捏袖子把雪扫落。
沈千重就势吻过去,一手固定肩背,一手揽住腰肢,许云阶逃无可跳,受力地弯着腰,下意识搂住面前人的脖颈。
露天席地,不知羞耻。
许云阶手掌抵住将军肩窝,用力推开,泛泪的眼中神情埋汰,低声道:“我饿。”
沈千重牵住他的手,手指磨蹭手背,道:“进屋。我瞧见郭先生了,他每日午后来,殿下有什么不懂尽可问他,此人多智近妖,无需在他面前隐瞒什么。”
许云阶随着他进屋,不解道:“此人如此聪颖,来与我教看账,是不是屈就委屈了?”
“他是我的军师。”沈千重没有保留,“近来无战事,他说闲着也是闲着,不若来找点事情做。”
沈将军每日里往返军营,许云阶倒是觉得很快便要有战事发生。
当戈是草原,多年来自生自立,没人想要那一大片无用之地,拿下要损耗,治理不容易,宿域初立,应当不会。
其汤在南,气候温暖,水土肥沃,若是宿域要开战,其汤绝无独善其身的可能。
一步跨进门,许云阶唇畔微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