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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将计就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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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商亦卿两人帮徐母收拾完后,本想告辞。
忽地听见里屋传来什么“嘭——”地一声落地,徐母赶忙跑回里屋。
商亦卿也跟着上前察看了下情况,只见一面色苍白、瘦骨嶙峋的男子趴在地上,他抬手用力地捶打自己纤细的腿,地上落了些瓷碗的碎片,扎破他的背,溅出刺目的鲜血。
徐父不顾徐母的哭喊,拿起那最大的瓷片就想往自己心口去扎,却被徐母拦下。
他惨然道:“救不了的,你就让我早点解脱……何必拖累你们母子两人……让我死吧……”
“……”商亦卿于心不忍,见状,唇抿成一条直线,张了张嘴没出声。
可自己的修为太低,又不是专门学习医术的巫妖,医不好这个人的伤。
她收回目光,转身走开,撞见站在门外拳头握得紧紧的徐燕行。
徐燕行问她:“大姐姐,你是仙人的话,能救好爹爹吗?我什么都可以做!”
“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厉害,治不了。”商亦卿摇头。
“这样啊……”徐燕行看着方才盛面的碗,不知在想些什么。
隶亭宴此刻拉住商亦卿,只道:“诸事皆有其定数,强求不得。”
这句话本是他拿来宽慰商亦卿的说辞,落在徐燕行耳中,却仿佛激起一阵莫名的涟漪。
徐燕行抬起头,深吸了口气:“是啊,大姐姐还要去城里,我正巧也要去二叔家,我们一起去!”
他说着,去一旁取了几颗糖,递给商亦卿,见她毫无防备地吞下,才笑眯眯地将糖塞给了隶亭宴:“很甜的,大哥哥今日生辰,也吃一颗糖吧?”
隶亭宴平静地打量着他,半晌才伸手拿起一颗糖,剥开糖纸,在徐燕行的注视下放进口中。
一个半大的孩子,需要警惕吗?
当然不需要。
徐燕行松了口气,转头同徐母说了些什么话,左右就是让徐母放心他外出。
随后,他便蹦蹦跳跳跟上商亦卿。
带上一个孩子应该不会耽误行程?但无论会不会,徐燕行都跟上来了。
只希望仙尊他老人家看在方才的那颗糖上,千万不要生气。
商亦卿一边想着,一边又往自己的嘴里丢了个糖。这官道此刻没什么人,有徐燕行在,她也不好和隶亭宴聊些十四洲或者是妖荒的故事。
但没想到,原本吵吵闹闹一刻不停的徐燕行也变得安静下来,一路上也不主动说什么话。
想必是忧心他父亲的事吧?
等她无聊到剥开第四张糖纸时,隶亭宴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手上剩余的几颗糖统统拿走。
他低头瞥了眼徐燕行,又将视线移到她身上,沉默片刻,才对她道:“喂给我,如何?”
说罢,便低头咬住那颗糖,唇轻轻擦过她的指腹,带起一阵轻痒。
商亦卿蜷了蜷手指,手上再没有一颗了。
她仰头去看他的神色,只觉非常莫名其妙。
堂堂罗浮道尊,跟她抢糖吃?
她皱起眉,本下意识想说些什么话,却默默吞下。
他老人家修为高,吃个糖怎么了?这理她不争。
走到一半,只远远看见快雪城的城门,商亦卿忽觉头晕目眩,走路踉踉跄跄,下意识抓住眼前人的手臂,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话:“我……隶亭……”
可她却仿佛睁不开眼,力气全然消失,微微喘息几声,便一头栽在隶亭宴怀中。
隶亭宴扶好她,确认她没什么其他大碍后,竟也两眼一闭,抱着她往后直直倒在地上。
沉默不语的徐燕行停下步子,眨着无辜的眼神盯着两个陷入昏迷的人。
他轻声叹了句:“抱歉,我别无选择。”
说着,徐燕行拿起藏在袖中的瓷白玉瓶,打开,轻轻晃动瓶身。
那瓷白玉瓶溢出浓稠的雾气,很快笼罩着两人,将他们装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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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商亦卿在黑漆漆一片中悠悠转醒,只有头顶亮着的太玄引散发出柔和的淡茫。
她试着动了下,抬头撞见隶亭宴看向她的目光,再一回神,诧异地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他身上。
实在是太惊悚了!
商亦卿手忙脚乱想要爬起来,好不容易直起身,脑袋便撞上无形的屏障,发出好大一声闷响。
“哎呦!”她连忙捂住被撞红的地方,借着微弱的光看清如今的情形。
隶亭宴微微弓起背坐着,一条腿支起,一条腿正被她的小腿压得死死,她半个人都压|在他身上。
商亦卿哆嗦地蜷起脚,察觉到除了头顶,四周也有那看不见的屏障。
她和隶亭宴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手脚伸展不开,两个人更加腾不出什么空地,可她也不能一直跪坐在他的身上吧?
她感到一阵局促不安,拘谨地开口:“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约莫着有谁要邀请我们去做客吧?”隶亭宴淡淡回。
商亦卿一头雾水:“做客?我怎么没有印象?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挤,还黑乎乎一片……”
隶亭宴摇了摇头,只猜测道:“可能……之前都是拿来抓一些山精小妖的罢。”
“山精小妖?!是谁抓了我们……”她脸上划过一丝茫然,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只觉惴惴不安,“那我们怎么办?该不会要被什么东西杀了吧?”
他眉梢一挑,笑道:“怕什么?方才的糖不是吃得很开心?”
“糖?等等!小燕呢?他……”商亦卿猛地意识到什么,“难不成是小燕抓了我们?怪不得我会突然觉得头很晕……”
所以,昨日遇上徐燕行时,他这个仙尊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旁观,不打算出手。
怕是早就看出徐燕行不对劲的地方了……
徐燕行被山魅抓住,大抵是他拿自己当诱饵,好趁机困住山魅,因为不小心遇上他们两人,被妨碍原先的计划,才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商亦卿愤愤然,下意识出口:“你都猜到了,为什么不早说?”
“好友。”隶亭宴在这极为拥挤的方寸之地难得正色看她,好整以暇道,“你这般疏忽大意,是如何在妖界活下来的?虽说近些年来,妖界管理得确实不错,但你也不该养成如此不谙世事的单纯性子。”
“我……谁知道会有人对妖下手啊……”她低声嘀咕了一句。
隶亭宴淡淡笑道:“好友当真是头一回离开妖荒来到人间?妖吃人固然是屡见不鲜的常事,可人吃妖……或者说人吃人的事也并不少见。至于这一次,好友大概被当成一位手握神器的仙子了吧?”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如此掉以轻心了。”商亦卿苦着脸,连连点头。
可她心中想的却是,若是有命回去,她不会再来这个破人间了!
她看向头顶的救命稻草,问:“那太玄引能带我们出去吗?”
“不急。”隶亭宴捉住她的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枚银戒,套在她的食指上,道,“我不清楚那糖丸的成分,是否还会有其他影响亦是不知,为保万无一失,这枚听雨戒可替你挡去伤害。修为不及我的人,若是心怀恶意,一概无法近你的身。”
“修为不及你?”
这偌大的十四洲中修为比隶亭宴还高的人屈指可数,俱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但这些大人物也不屑于对她一个小小妖怪出手。也就是说,她这条小命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危险?
商亦卿一时感到受宠若惊,想到些什么,问他:“可听雨不是太玄引的名字吗?”
“它们本就……”隶亭宴顿了顿,将原本的话咽下,转而说道,“太玄既然不喜欢听雨这一称呼,这名字自然就落到它身上了。”
“原来如此。”
他淡淡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所以,别害怕了,嗯?”
商亦卿只觉得他摸自己的手法很像是她此前在清都碰到什么毛茸茸的妖怪,忍不住上手去摸的那种手法。
虽然大差不差,但情绪影响思考,她此刻非常笃定自己绝对是被他当成一只蠢妖怪来看了。
她晃了晃脑袋,把自己的头发从他的指缝间拯救出来,开口:“你这是要将计就计,揪出这背后之人吗?”
“不错。此等邪术若是放之任之,怕是必有大患。既然撞见了,置之不理也不太好。”隶亭宴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点头应道。
她眨眼看他,问:“你可以使用灵力了?”
他摇了摇头:“不可以。”
“那——”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隶亭宴悠然自得地道:“若是我们遇上的是太玄都应付不来的情况,那因此放跑一个卓逸尘倒也不亏。”
也就是说,实在对付不了,他老人家还是会动用自己的灵力。
商亦卿终于放下心来,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等会她出去了,一定要好好教训徐燕行!
小孩子学什么不好,竟然绑人——绑妖了!亏她花了那么久做好一碗长寿面,还吃了整整三颗黑心糖!
她吐了吐舌头,只觉得嘴里满是苦味,以后来路不明的东西打死她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