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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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助餐厅里人声鼎沸，唯独这张餐桌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家兄妹埋着脑袋装聋作哑。晏予川默默放下了筷子，端起一个空盘子，在林振兴旁边坐下，剥开一只大虾，沾好酱油放进他面前的碗里：“林叔，您吃虾。”
半晌，林振兴紧绷的脸有所松动，伸出一只手指，指指点点地笑着数落道：“你看这小子，出去待久了就忘了规矩了？这么多带壳的，都不知道主动来给我剥，自己还先吃上了。”
他语气寻常，如同在唠家长里短，对林之浩和林之渺使眼色，二人会意地抬头干笑附和。得到满意的回应后，他又期待地看向明饶，但明饶没有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林振兴稍稍有些尴尬，可碍于明饶不是他家的孩子，不能直接给他一巴掌，他只能委曲求全地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说你还有个小地瓜账号吗，也给我看看呢。”
明饶恍然回神，动作迟滞地拿起手机，“哦，稍等。”
很快饭桌上就回归了正常的氛围，林振兴大摆特摆老林家兴衰史、林家兄妹的成长趣事，偶尔也带上几句和晏予川有关的。中途明饶趁着拿菜的当口，问晏予川怎么一直不吃东西，他就说不饿。
一直到自助餐厅结束营业，林振兴吃饱喝足，腆着肚子回去午睡，晏予川给林振兴剥虾剥蟹、倒水盛饭，再也没动过筷子。
明饶甚至怀疑只有他看得见晏予川，仿佛对于林家兄妹来说，晏予川成了司空见惯的空气，而对于林振兴来说，晏予川只是一只为他的碗里送来剥好的大虾和挑好的蟹肉的没有身体的手臂。
等回了房，明饶让管家吩咐厨房蒸了两只螃蟹，炒了份海鲜炒饭，配上一些晏予川爱吃的鱼生，推车送到房间。
“帝王蟹没有了，”明饶一说到这里就很不高兴，“只有梭子蟹，不过还挺肥的。”
他们对坐在卧室阳台前的小沙发上，窗外就是私人甲板。晏予川埋头吃饭时，明饶就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张纸巾，撕成一条一条的，又用脚踢茶几，弄出许多不安分的小动静。
看他这满脸写着“快来哄我”的样子，晏予川挠他下巴：“怎么了。”
明饶瞪了他一眼，低头看着被他碎尸万段的纸巾：“就是觉得有点不对。”
晏予川默不作声地剥开一只梭子蟹，在海蟹里是一等一的膏肥黄满。他将那丰腴醇厚的蟹膏挑出来，自然而然送到明饶嘴边。
明饶别过头去：“我不要，我吃过了。“
晏予川哄道：“尝一口。”
“谁要尝你这个，我刚刚才吃了帝王蟹。”
“你不是最爱吃蟹膏了？”
“我说了不要唔——”
不等他说完，晏予川强势地将筷子塞进他嘴里，浓郁鲜美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令他无法拒绝，没等他反应过来，整只蟹壳里的东西都被晏予川一口一口喂进了他肚子里。
明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没好气地乜了他一眼：“你烦不烦，伺候人伺候上瘾了是吧？
晏予川笑了笑，剪开一只蟹脚，“林叔他想立威严，我们几个离家久了，他会有不安全感，怕我们不听管教，可能用力过猛了些。”
“那他也不该让你饿肚子。”
“一中午而已，又饿不死，”晏予川面不改色地说，“他对我有养育之恩。如果没有他，我可能真会饿死。”
“我知道他对你有恩，不然我对他那么好干嘛？钱多了花不完？好吧确实花不完……”明饶扁了扁嘴。
晏予川将挑出的蟹肉送到明饶嘴边，这次他意志坚定地抵御住了诱惑，不为所动地继续道：“可是就算立威严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还是当着你朋友的面，一点儿也不考虑你的感受。还有那俩兄妹也是，看到你受委屈都不知道帮你，你们家的气氛好奇怪。”
“明饶，”晏予川微微拉长尾音，凝视了他一阵，缓缓开口，“林叔是有一些行事上不讨喜的地方，但他非亲非故供我读书，对我有所要求是应该的。至于之浩和之渺，他们已经帮过我很多了。可能在你看来不算什么，但是从小到大，他们都是对我最好的人。”
晏予川的语气既耐心又不走心，像是跟幼儿园小朋友讲解微积分，明知道听不懂，又不能辜负小朋友可贵的求知欲，所以还是耐着性子讲。
明饶心里泛起一阵古怪的酸涩，好像真是他在无理取闹似的，可他又觉得不是这样的，问题明明不出在他这里，委屈又难受地含混咕哝了一句：“……哪里好了，比不上我一点。”
晏予川恰好在剥蟹没听见，“什么？”
这种自讨没趣的话，说一遍就足够了，明饶不愿重复，咬着嘴唇：“那可能是我理解不了吧。”
晏予川看他这闷闷不乐皱成一团的模样，暗暗好笑，伸出手为他抹掉唇角不小心沾上的蟹膏，“你不理解很正常，能理解这些也不是什么好事。”
大剧场表演在下午拉开帷幕。第一个节目是外文歌剧表演，在这以中老年为主要群体的邮轮属实有些曲高和寡，演到中途就有不少不守规矩的游客提前离场。
林振兴本来也闹着要走，可他们的座位就在乐池旁边，有个弹钢琴的还时不时跟他们眼神交流，就这么起身离场太过瞩目，只好软磨硬泡地摁着林振兴看完了整场表演。
表演结束，他们一出剧场，就看见甲板上已经挤满了人。
今天天公作美，风力比前几天缓和了不少，阳光充足而不刺眼，是个最适合户外拍照的好天气。
林振兴一会儿扶着桅杆比耶，一会儿挺着肚皮靠在围栏上，还找来一副印有铂港标志的巨大旗帜，披在背上随风起舞，咔嚓咔嚓一连拍了几十张不同姿势的照片。
等到过足了瘾，他们在甲板上找了几张空沙滩床坐下歇息，人手一杯五彩缤纷的软饮。
趁着休息时分，晏予川掏出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林之渺埋头看着手机，时不时笑一声，林之浩平躺着，横持着手机玩一个动作游戏。
明饶缓缓转动镜头，正在找寻一个好的角度，拍一张阳光洒在海面上的照片。
林振兴耷拉着眼皮，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视着人来人往的甲板，突然定在船尾，眼睛眯成一条缝，拉着明饶的袖子道：“那边是在拍婚纱照哇？”
众人觅声望去，船尾站着一对男女，穿着婚纱的女子张着双臂，男子从背后将她抱住，复刻着一部经典电影里的场景。一位摄像师低着身子，镜头对准二人。
明饶答道：“嗯，每天都有好多情侣来这儿。”
林振兴充满怀疑：“不怕掉下去啊？”
明饶笑眯眯道：“不会的，您看旁边那位穿制服的，是邮轮上的船员，就专门守在这儿，有时候他们动作不标准，还会给建议呢。”
“这么贴心？”林振兴为之一振，眼中精光大盛，“我看这里是个好地方啊，是不是，等咱之渺和予川结婚的时候，也到这儿来拍！”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让人抽空了，林之渺和晏予川两脸愕然，一直事不关己、沉迷游戏的林之浩，吓得缓缓从沙滩床上挺直了腰背。
林振兴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事他自己心里拿了主意，却还没跟两位主角透过气。
不过他的决定向来是一锤定音的，一来这桩婚事横竖是晏予川高攀，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至于林之渺，想来想去，最好的归宿就是嫁给晏予川，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嫁给晏予川就相当于还是自家的女儿，没有比这更称心的买卖。
本来是想私下再提，不过既然话都说到了这里，林振兴便将这件事正式通知了二位，也没有顾忌还有外人在场，毕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林振兴心思一动，看向了明饶，“对了小明，这邮轮上可以办婚宴吗？”
晏予川从沙滩床挺身而起，笔记本狼狈地倒在一边，还没来得及合上盖子，他颤着声音开口：“林叔，我不——”
话还没说完，林之浩就挡住了他面前，使劲拉他的手。林之渺的手机砰地掉在地上，怔怔地捡起来，眼眶红了一圈儿。
唯一镇定的只有他口中的“小明”，默默端起莫吉托抿了一口：“可以啊，二楼有个宴会厅，前不久才有一位富豪来这里做寿，如果要办婚宴肯定也是可以的。”
林振兴目光一黯：“富豪啊？那是不是要很多钱啊？”
晏予川又大喊了一声“林叔——”，却被林振兴拽着，低声嘀咕了几句，听不清说了什么，但语气不善。
明饶笑了笑：“伯父打算什么时候办啊？”
“就等项目结束吧，他们俩年纪也不小了，该着急了，”林振兴神色一变，一个谄媚的笑在脸上绽开，将眼睛都盖得看不见了，“小明，你到时候能不能也帮忙接待一下，就像今天这样啊？”
“爸，你说什么呢……”
这恬不知耻的程度就连林之浩都听不下去了，连忙对他爹使眼色。
明饶倒是纹丝不动：“可以啊，到时候记得给我发喜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