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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春芽之死 ...

  •   刘麻子骇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左右看了看,正想悄悄溜走时,秦家的门忽然开了,从中走出个面生的俏丽女子来,见秦永亭倒在地上,面色一变。

      他忙摆手道:“不关我的事啊,是他自己接受不了被心上人抛弃的事,才气昏的,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刘麻子本来在村头树下躺着歇凉,听见旁边几个妇人边洗衣裳边说着闲话,说周氏撞了大运,春芽竟然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是周氏年轻时捡到的,前几日从京城来了一队人,在镇上歇脚,据说就是春芽家里派来接她的。

      旁边有妇人便说起秦永亭来:“那秦家那小子呢?他不是一直喜欢春芽么?你看他娘,简直已经拿春芽当自家媳妇看了。”

      “嗐,秦家算什么,就算秦永亭是个举人,那也跟人家不能比啊,听说春芽的亲祖父可是朝中的大官!”

      “不对不对,我怎么听说来接她的是她亲娘家的人,做大官的是她外祖父。”

      “这有什么好争的,大户人家都讲究门当户对,要我说,都是大官,还是周氏好命啊,捡了个宝贝疙瘩,这往后啊是衣食无忧了。”

      “怪不得她一直拖着春芽的婚事不着急呢,估计早就知道春芽的身世,根本瞧不上秦家,亏得永亭他娘啊对她们母女那么好,一朝得势收拾东西赶忙奔富贵去了,也没见给秦家半个子儿。我就说周氏成日里眼睛跟长在脑袋顶上似的,果然是个嫌贫爱富,忘恩负义的主儿。”

      刘麻子正闲得慌,听完就匆匆往秦家走,打定主意去看秦永亭的笑话,谁知一来就见他在那儿敲门,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似的,他便想显摆几句。

      嘿,得亏他还有几分同情这酸秀才,毕竟秦永亭和春芽从小青梅竹马的,村里人谁不知道,他往常见春芽生得好看,在路上遇见时也出言逗弄过几句,可春芽根本不搭理他,乡里乡亲的这么多年,见了他连个笑脸都没有,只有在秦永亭面前才笑得开心。

      还说是有情人分离的戏码呢,结果这头家里已经住了个新的漂亮姑娘,怪不得人家春芽要走。

      那俏丽女子却看也不看他,一言不发地扶起秦永亭回家去了。

      按说秦永亭虽只是个文弱书生,却比那女子高一个头,那女子不该扶得如此轻松,可刘麻子见无人追究他,根本没察觉异常,一溜烟地跑了。

      ***

      去奔富贵的“春芽”此刻也并不好受。

      虽然控制不了这具身体,但感受依然还在,春芽晕车晕得很严重,这两日烟蘅都快吐习惯了。

      往常没少御风腾云,晕车还是头一次,谁知春芽反应竟然如此强烈,周氏给她买了包山楂含着,一颗接一颗的吃,烟蘅只觉得自己嘴里都全是酸味。

      据车夫所说,他们还得坐十几日的马车,然后再改乘船,估计得一个月才能到京城。

      烟蘅估摸着没走到京城,这个幻境就该结束了,便尝试着封闭五感,全当自己现在是个人偶。

      成效显著,至少接下来这一路受苦的只剩春芽一个了,烟蘅心中暗暗抱歉,但一个人受苦总比两个人强,于是心安理得的欣赏起沿途山水来。

      不过悠闲日子也没能过上几日,就先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辘辘行驶过山道的灰帘马车并不张扬,按理说连山匪都不会来打劫,但马车却忽然停下,车夫转头道:“郑哥,有人拦路。”

      被称为郑哥的青年正是受老夫人之命来接春芽与周氏的人,也就是叶澄明附身之人。

      郑哥握紧手中的刀,用刀鞘挑起车帘往外看去,挡在路中的竟是个美貌女子。

      周氏紧张地问:“是什么人?”

      郑哥摇头,也颇觉古怪,对车夫道:“或许是想搭便车的,就说我们车上坐不下,让她拦别的马车。”说着从腰间翻出块碎银,交给车夫,“一个弱女子孤身上路也不容易,给她吧。”

      车夫应下,照吩咐说了,随即便等着那女子让路。

      但此刻无法行动的烟蘅和叶澄明都知道,这路今日恐怕是过不去了,因为挡在路中的那女子,赫然就是梨秋。

      梨秋不可能是替秦永亭来送她的,肯定也不是来感谢她那日的看伤之恩,以这女子的行事风格来看,烟蘅直觉她之所以出现在此,是想要春芽的命。

      果然,梨秋听完并未如郑哥所想一般退开,她穿着一身寻常的粗布麻衣,头发半挽在脑后,面上露出个温婉的笑来,而目光直勾勾盯着车里的春芽。

      郑哥察觉到不对劲,握着刀跳下马车,将车帘掩好,冷声喝道:“好言相劝你若不听,还不让开,就休怪在下手中长刀无情了。”

      梨秋温婉的笑意逐渐转为嘲弄,不过区区凡人耳。

      她抬手朝着青年的方向挥出一掌,明明对方站在原地未动,青年却看见风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劈开,就好像有一柄无形的刀正直冲他而来,可怕的是对方速度极快,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他甚至来不及拔出手中的刀,喉间就溢出一道血痕。

      烟蘅几次试图控制这具身体,现在的梨秋远不及幻境外难对付,只要给她一刻钟,哪怕半刻钟,她也有信心能救下这几人。

      可这是梨秋的幻境,就算她身受重伤,依然是幻境之主,一切都得依她的心意走。

      何况烟蘅也知道,这不过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她就算今日能救下他们,也改变不了现世之中,春芽已死的事实。

      无辜的春芽当然想不明白,这个仅仅两面之缘的女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地,为何要杀他们。

      这个答案,春芽终究是没机会知道了。

      挡在马车前的郑姓青年朝后倒了下去,手中的刀哐当落地。

      在三人惊恐的目光中,马车整个离地而起,朝着悬崖的方向飞去。

      车夫死死抓着缰绳,却还是被狠狠甩下,落入山林中看不见了,车内仅剩周氏母女二人,马车的颠簸使得二人在车中不停翻滚,周氏藏了多年的玉镯子,因着要回京城才舍得拿出来戴,也已经磕碎,从马车中滚落出去。

      但她此刻顾不得心疼那玉镯,眼看春芽的身子有半个都滑出了马车,周氏咬着牙一只手攀住车窗,另一只手抱紧春芽的腰,凭着多年做农活的气力,硬是将人扯了回来,揽住春芽的头靠进怀中,以身子挡住她。

      车外是呼啸的风,但此刻远不及春芽的心跳声更剧烈,她哭得凄厉极了,被周氏压进怀中的那一刻,呜咽着叫:“娘——”

      周氏同样泪流满面,不知是为这场让她送命的无妄之灾,还是为等了十几年最终破灭的锦绣富贵。

      马车飞到悬崖之上,忽而停住,随即整个下坠,从层云之上坠入看不清底的深崖,哭喊声远去,崖上重归于寂静,梨秋的裙摆被山风吹得扬起,她眼中全是笑意。

      这样,秦郎就不会再惦记着那个农女了,村里所有人都会知道,春芽与周氏,不过是一对嫌贫爱富的母女,从前待秦郎的种种,都只是随手利用,从未想过要嫁给他。

      秦郎顶多伤心一阵子,很快就会忘记这个抛弃他的女子,和她成婚。

      她有的是法子,让他主动开口说要娶她。

      梨秋“咯咯”笑起来,十分畅快得意,她转身离去,秦郎还在家等她呢。

      远处站着的二人眼看着梨秋从他们身边走过,却像是看不见他们一般。

      烟蘅叹了口气:“我还是头一回体验死是什么滋味。”

      “无能为力,任人宰割,这就是弱者的下场。”

      “我之前就一直奇怪,秦永亭和春芽明明对彼此有意,为何他后来还娶了梨秋,原来如此,只是梨秋为一己之私滥杀无辜,就算没有赤鲤族的事,她也无法得道升仙。亏我还以为她虽然狠毒狡诈,但也算是个痴心人,看来是我瞎了眼,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烟蘅语气愤愤不平,顺手牵起叶澄明往小庄村的方向而去:“走,回去看看她到底是怎么让秦永亭变心的。”

      他们寄身之人已死,魂魄便脱离了这段故事,成了旁观者,幻境中的人无法看见他们,他们也无法出手干预幻境中的事。

      只是也没办法联系崇欢和月闲了。

      烟蘅说到此有些烦躁,叶澄明却忽而握紧她的手,唇畔笑意隐隐。

      这下只有他们俩能看见彼此了,幻境亦是一方小世界,在这个小世界里,他们成了彼此的唯一。

      叶澄明咀嚼着唯一二字,身体里的血仿佛都沸腾起来,他面上笑意越来越大,所幸烟蘅忙着赶路并未回头。

      她仍在骂着梨秋,而她每骂一句,叶澄明都毫不犹豫地附和,一路骂到二人回到小庄村,烟蘅才终于有些累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眼叶澄明,正想问他要不要想法子联系崇欢,却见他笑得极为开怀——

      怎么还有些傻里傻气的。

      她担忧地摸摸他的头,问:“怎么了?难道附身在别人体内被杀还会影响神智不成?”

      叶澄明没答这话,只是将她的手拿了下来,手指一根根与她的相扣,扣得紧紧的。

      面对烟蘅疑问的目光,他一本正经道:“这是梨秋的幻境,不知道她之后还会不会有别的招数,牵得紧些,免得猝不及防被分开,你一个人遇到危险。”

      烟蘅对自己如今的实力很是自信:“那没事,她现在打不过我。”

      身旁的人眨了眨眼,“那就更得牵紧些,在下修为平平,只能仰仗上神的保护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春芽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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