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有缘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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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华墟。
紫衣的小童坐在外边儿的门槛上，咬着手中的糖葫芦，百无聊赖地扯着衣衫上的丝绦。
这小童生了张粉雕玉砌的脸，尤其是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瞧着格外机灵可爱。
他本是瑶姬仙子洞府旁的一株葡萄树，偶然得了机缘开了灵智，修炼了整整一千年才修出人身，谁知当日他刚化出人形，就见常常往来此处的烟蘅上神正蹲在他面前眼巴巴望着他。
上神笑得和善温柔，摸了摸他的头，为他取名谱绦，还说要带他去个好玩的地方。
他那时天真懵懂，傻乎乎信了她的话连树带根搬到了静华墟，谁知这儿竟比瑶姬仙子那儿还要无聊。
谱绦又叹了口气，暗暗骂道：臭烟蘅，坏烟蘅，当初骗他来静华墟，明明说好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不少漂亮的仙子姐姐可以陪他玩。
结果——
天天吃糖葫芦，除了糖葫芦就没别的了，他都快吃吐了！
还有漂亮仙子是不少，但要么忙着梳妆弄粉，亦或出去同仙君们游玩，要么沉迷于修炼上进，都不爱搭理他！
留他孤零零在此，成日里还得给她看门。
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在吃烤鸡，烧鹅，糖醋鱼——
这么想着，手中的糖葫芦顿时索然无味了。
一只胜遇鸟扑腾着停在了小童面前，眼巴巴的瞅着他。
“哎，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上神终于想起我来了，要你带我去找她？你告诉她，我可不是那么好哄的，没有好吃的休想再让我给她做苦力。”
胜遇鸟叫了两声，随后口吐人言道：“疯啦，疯啦！要吃鱼，要吃鱼！”
谱绦听明白了它的话，指着它叫：“你才疯了，还有，我没有鱼，我什么都没有，跟我要吃的我就把你烤来吃了，哼。”
胜遇鸟眼珠子转了转，又说：“办事，烟蘅有吃的，有吃的！”
谱绦听了这话忙从门槛上往前一跃，蹲在了胜遇面前：“惯会使唤人，什么事，说罢。”
“查散修，叶澄明，查清楚他。”
“叶澄明？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查。”
谱绦挥了挥手，示意胜遇鸟可以走了，胜遇鸟再三回头，确认小童的确不会给它吃的，才又扑腾着翅膀飞走，边飞边叫：“抠门小童难发财，抠门小童难发财。”
小童懒得理会它，准备把门一锁回去睡觉，还没转身就见天边一道彩光闪过。
坏了！
他转身就要跑，没跑出两步就被人拎住了衣领，掂了起来。
他的脚不停踢动挣扎着，破口大骂：“哪个不要命的龟孙子，敢在静华墟闹事，太放肆了，太放肆了。”
身后的人淡淡反问道：“是吗？”
听见这声音，谱绦瞬间蔫了，脚也不敢再乱踢，挣扎的身子安静了下来，嘴巴闭得紧紧的，恨不得时光回溯一下，方才嘴别那么欠。
见他安分下来，来人就将他放回了地上，先一步越过他进了静华墟前殿，径直走入厅堂上方坐下，手一挥面前就出现了一杯茶。
小童快步跟进来，老老实实低头行礼，一板一眼道：“谱绦见过司昀神君，神君近来可无恙否？我家上神一直惦念神君，奈何诸事缠身抽不得闲去看神君，也怕打扰神君修炼，神君见谅。”
司昀淡淡道：“每次都是这句话，背得还真熟，她也不教教你换套说辞。”
“这都是我家上神对神君最真诚的问候和挂念，神君怎么能这么说？”
“哦？我倒不知，你家上神还会挂念我，是挂念着我什么时候去逮她，还是挂念着我什么时候能退婚？”
小童张嘴就答：“自然是什么时候退婚了。”话一出口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眼。
司昀神君又来了，会吐真术有什么了不起，欺负他做什么。
“她人呢？”
谱绦知道不能说，说了的话自己一定会被上神大卸八块出气的，当即摇了摇头。
司昀抬头，眼睛注视着小童，又问了一遍：“她人呢？”
小童委屈得简直快要哭出来，嘴不听使唤的老实说道：“去凡间了。”
司昀沉吟，来晚了一步，人间气息浑浊，她若是有意隐藏不用法术，只怕很难找到她。
离她五千岁生辰，不远了。
想起当年东屏真神所托，司昀当即不再耽搁，起身离开静华墟，片刻后身形便消失不见。
小童见人走了，老气横秋地摆了摆头：“还是介容好骗，三两句话就打发了，不像司昀神君。”
说着又喃喃自语道：“这司昀神君有那么喜欢上神吗？明明连面都没见过啊。”
凤音山年年都会派人往静华墟送礼，出于礼数，静华墟也年年还礼，不过烟蘅上神从不亲自出面，司昀神君来时她就称在闭关，回礼吧也次次都让他和芷姎去。
这么多年下来，司昀神君如何不明白上神是在躲着他，便也不亲自来了，只遣座下仙官前来，可见也是被伤了心的。
如今却还提前出关来寻上神，想来待上神还是很有情意的。
可自家上神——
唉，也不知司昀神君是哪里不合她的意了，这样的相貌人品，六界都挑不出第二个，若是这桩婚事真毁了，上神还打算永远不成婚不成？
匆匆从后边儿赶来的芷姎瞧见谱绦站在那儿摇头晃脑，忙问：“司昀神君人呢？”
“走了。”
“你告诉他上神的行踪了？”
谱绦苦着脸：“我也不想的，可司昀神君的吐真术也不是我能挡得住的。”
芷姎狠狠一跺脚，正要开口骂人，下一刻脸上怒意却突然一收，望着远处云雾沉思道：“其实这样也不错，正好让司昀神君把上神带回来，免得我还得成日跟着操心。”说完竟拍拍手，施施然转身走了。
谱绦在身后问：“那可要给上神传信？”
“不用，反正他们是天帝亲口说过的命定眷属，有缘自该相逢，躲不掉的。”
谱绦：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幸灾乐祸——
不过，他也觉得司昀神君挺好。
———
司昀从静华墟离开，便想往人间去。
平川郡似有异动，不知谁引动天雷，或许会跟烟蘅有关。
不过他没能顺利到达平川，就在半路上让天帝身边的仙官拦了回去，说是天帝急召。
说实话，司昀到了天宫见到天帝时，真没觉得他有多急，因为天帝正同司命星君下着棋。
见了他，还招呼道：“司昀啊，快来看看这棋，下一步该怎么走啊？”
司命星君伸手挡了挡棋盘：“不许看不许看，帝君，您这是耍赖啊，这可不行。”
“哎我就是问问他的意见，又没说真要按照他说的走，你急什么？”
“您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我说帝君，您下次可别叫老儿来了，这棋下得可真没意思。”
眼看着这二位即将不顾形象在这儿吵起来，玉面银眸的神君不得不开口打断了他们。
“帝君召司昀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哦对，都怪这老头，絮絮叨叨的搅得我都差点忘了，司昀啊，之前那道天雷你应该知道吧。”
“是。”
说起正事天帝倒是严肃了不少：“我已经派了人去人间查看，发现平川郡，竟出现了魔族人。”
魔族？
“帝君是想让我去平川处理此事？”
天帝缓缓摇头：“不，平川我已派了人过去，你去阑州看看，魔族人既然出现在人间，就说明阑州的阵法已经松动了，若是完全消失，魔族人就将肆无忌惮。十万年了，六界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不能就此毁于一旦，你明白吗？”
司昀尚不知道魔族现世的事，闻言本就板着的脸更是严肃了几分：“司昀领命，这就去阑州。”
天帝摆摆手：“年轻人就是性子急，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司昀啊，不是我说你，你自个来的时候路过瑶池，就没顺便照照镜子？”
司昀没听明白，难得迟钝了一下，没说话。
司命星君看不下去，说了句：“帝君是说，你那脸，跟块玄冰似的。”
司昀神君打起架来整个六界都少有敌手，但就是不太爱与人说话，听了司命星君这话也只是抿抿唇，仍站在原地不出声。
天帝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叹气：“你说说你，我记得你同烟蘅的婚事订下有千年了吧，怎么听说你们连面都没见过呢？”
司昀：……
何人乱传闲话？
“当初我给你们赐婚时，说好等她五千岁时再成婚，眼看着阿蘅就要满五千岁了，婚期将近，你们俩这成什么样子？要是你们对这桩婚事有异议，想退婚重议，那都是可以商量的嘛，我又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还能强按着你们成婚不成？”
话说到这个份上，司昀再是迟钝也听明白了。
“有劳帝君关心，但这桩婚约，是昔日东屏真神和太元真神亲自订下，帝君您亲自赐的旨，并非儿戏。我与烟蘅上神虽未见过，但已认定她是我的道侣，不会更改，请帝君放心。”
“这——”天帝看了看拱手而立，态度坚定的神君，又看了看一旁作壁上观的老友，只觉得头疼不已。
“罢了，反正也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也知道，我向来是拿阿蘅那丫头当女儿看的，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小辈，你们要是能好好的在一起，我也放心。你先去吧，等这件事完了，我召阿蘅过来问问，要是你们都愿意承认这桩婚事，那到时候就如期举行，我亲自为你们主婚。”
“多谢帝君。”
看着司昀走远，天帝指了指他的背影：“你说说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我昨日听辰河说天界盛传司昀与阿蘅这婚事成不了，两人对彼此都并无情意，可今日看司昀的样子，又不像是真的毫无情意。”
看破了一切的司命星君：“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心啊，蘅丫头哪里像是开了窍的，司昀这情路，可有得熬了。”
天帝问道：“那他俩的姻缘究竟如何？当初二位真神明明请示过母神，说这是桩再好不过的姻缘，可为何到如今，又生出种种变数来？”
司命星君胡子一吹：“帝君，您可别来套我的话，您又不是不知道，神仙的命数，我可看不破，您也别问月老，他也不知道。”料定月老也不敢说。
天帝被戳穿也毫不心虚：“我就关心关心小辈，再说，你虽然看不破结果，但也还是能看出点东西的。”
司命星君摇着头收拾残局：“不可说，不可说。”
蘅丫头的姻缘，纠缠成那个鬼样子，不太顺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有缘相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