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你的靠谱队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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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方停书没回头看末末是什么反应，但鳄鱼肉怎么说也比馊罐头好吃吧？
两把匕首还不太够，方停书在旁边树林子里砍了一根手臂粗的长木棍。
这些准备好了，他又爬上树去观察沼泽地的鳄鱼。
末末在原地蹲着，看着他前前后后的忙活，一声不吭。
杀鳄鱼不会很难，但惊动了一群鳄鱼就不一样了。
方停书在树上呆了很久，他看着河谷沼泽的鳄鱼群们，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就只有稀稀拉拉几条鳄鱼的边缘区域。
哪里有一条体型略小的落单鳄鱼。
目标选好了，方停书抱着树干滑下来，然后攥着他削好的木棍去找那条鳄鱼。
他放轻了脚步声，踱步靠近。
那条鳄鱼半拉尾巴在沼泽里，大半截身体都在岸边。
方停书把木棍伸出去，去挑衅那条鳄鱼。
原本趴着打盹的鳄鱼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在它脑瓜子上面晃，晃得它有点烦。
鳄鱼睁开眼睛往头顶一看——那根玩意儿还在晃。
鳄鱼大嘴一张，方停书手疾眼快地把木棍收回来一截。
“嗒!!——”
鳄鱼一嘴咬空了。
鳄鱼一口没咬住，扭着身子转了个弯朝着木棍收走的方向看见了个人。
它掉头冲着方停书爬了几步。
方停书再把木棍抻到它嘴边，这次明晃晃的往它嘴边放。
“嗒!!!——”
鳄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但方停书的敏捷更胜一筹，他收棍子的动作都收出残影了。
两次都咬空的鳄鱼脾气开始变差，它又往岸上挪了几步，这次整条鳄鱼都从沼泽里出来了。
一人一鳄鱼你来我往互相挑衅。
鳄鱼已经离沼泽有一两米的距离了。
末末在原地一动没动，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他远远地看着方停书那边的动静，眼珠往旁边平移了一下——旁边有条鳄鱼闻见了血气，正在往这边挪。
但方停书还在跟那条鳄鱼拉扯，并没有发现。
末末眨了一下眼睛，沉默地看着。
方停书盯着面前这条鳄鱼，心里默数着，他看距离差不多了，直接趴到鳄鱼背上用手按住了鳄鱼的嘴，同时反手将袖子里藏好的匕首送进鳄鱼后脑和脊椎相连的地方然后狠狠向下一插!
“咯嗒!”
一声骨骼被异物剥开的清脆闷响。
殷红色的血从匕首没入的地方汩汩涌出，洇出五六道不同的血迹。
这一系列动作快到肉眼难辨。
而方停书还狠狠用手按着鳄鱼的嘴。
青年的手臂和手都被夜行衣和手套裹着，他微微发抖的胳膊绷紧了力气，警惕着这条鳄鱼垂死挣扎。
他身下这条鳄鱼的力气越来越小，昭示着它已经逐渐死透了的事实。
捕杀这条鳄鱼前后不到十分钟。
方停书把匕首拔出来，他正打算拎着这条鳄鱼走，这动作半路一停。
他身后有个东西。
一秒之内方停书抓着手里的匕首往旁边一躲，他拖了一下刚死的鳄鱼挡住身后那张血盆大口——然后身体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方停书又骑到了这条袭击者的身上。
敏捷14/98，判定成功。
力量55/65，判定成功。
这是一条体型比刚才那条稍微大一点的鳄鱼，它早在一边蛰伏已久，这次偷袭差一点得手。
来不及后怕，方停书就把手里的匕首又送进了这条鳄鱼的后脑。
他按着鳄鱼的上颚，咬牙用力，把匕首完全插下去。
鳄鱼拼命扭动身体，想让方停书从他身上下去，但这个看起来瘦瘦的青年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任凭它尾巴乱扫，就是牢牢呆在它身上还死死地按着它的嘴。
鳄鱼十分不甘心的死了。
两条鳄鱼十分钟前是还在晒太阳邻居，十分钟后成了一起嗝屁的难兄难弟。
方停书松手的时候，终于可以大口喘气。
他从鳄鱼身上起来，平复自己翻腾的气血。因为紧张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好在幅度不大，看起来并不明显。
方停书好好喘了会气。
他把匕首拔出来，刚杀完鳄鱼，这附近都是血腥气，他身上也是。
方停书回头找了一下末末，看见他还在原地蹲着，根本没怎么动。
夕阳西下，黑夜就快要来了。按末末之前说的，大概还要有半天的功夫才能走出这片深山老林。
方停书拖着两条鳄鱼招呼末末:“去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烤鳄鱼，明天早上再继续走。”
末末没有意见，他自觉走过来给方停书带路。
他们把营地选在一个背风的坡下。
方停书去远一点的地方处理鳄鱼的尸体，末末在周围捡能当柴火的树枝干草和皮毛。
等方停书回来的时候，末末已经生好火了。
那堆篝火搭的有模有样，末末就坐在一边看着火。
小孩用一根树枝熟练的翻捡着火堆里的木头，时不时往里面加一点干树叶。
方停书对末末的升起一点微妙的敬佩之心——因为方停书在烧火这件事上毫无天赋。
他虽然会做饭，但是一点不会烧火，除了打火机，什么火到他这里烧不到三分钟都得灭。
本来方停书都做好了为了吃热乎饭生三个小时火的准备。这下有末末在，火是保住了。
方停书把两只鳄鱼的皮都剥了下来，只剃了适合吃的肉，除了肉和皮以外的东西，找个了隐蔽的地方都扔了。
方停书主动把做饭的事儿也揽下来了。他熟练的把鳄鱼肉割成一块一块地，串起来放在火堆上烤。
方停书把烤好的鳄鱼肉给末末。
末末还裹着头，他拿着鳄鱼肉迟迟没动。
方停书余光一瞥:“你不喜欢吃鳄鱼?”
末末的头包的严严实实的，要不是天气不热，估计能捂出来一脸的痱子。
方停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头裹这么严实，估计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故而只是问末末是不是不喜欢吃。
末末盯着鳄鱼肉，那架势似乎是要把鳄鱼肉给盯烂盯没:“我只是觉得它长得很恶心。”
方停书:“……”
方停书半开玩笑地安抚他:“你就把它当鸡肉，它吃起来就像比较柴的鸡肉，不要去想它是什么……”
末末咧开嘴，恶狠狠的笑了一声:“我不。”
这两个字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末末把头上的布料扯开，露出下半张脸，然后一口一块地吃鳄鱼肉。
那架势不想在吃饭，而是在吃仇人的肉。
方停书沉默地看了两眼就礼貌地移开了注意，他开始琢磨那俩鳄鱼皮能干什么。
烤鳄鱼的时候，方停书问末末:“你说的那个人类聚集地，有换东西或者买东西的地方吗？”
末末瞥他一眼:“有。”
方停书又问:“那有收这种鳄鱼皮的地方吗？”
末末:“有，那些雇佣兵偶尔会去杀几条鳄鱼，鳄鱼皮能换不少东西。”
方停书:“拿的出鳄鱼皮的人很少吗？”
末末摇摇头:“不少见，但是需求很大。”
方停书若有所思:“能换药吗？”
末末:“你要换什么药?”
方停书挑眉:“止疼药消炎药退烧药，能换吗？”
末末瞥他一眼:“这个你随便找一家都能换。”
末末那一眼不加掩饰——你问题真多。
方停书当没看见。
不过末末说的还是让方停书咂舌——他还以为这些药会很紧俏，没想到这些药还挺常见。
是个好事。
至少有这些药，人就能少遭很多罪了。
方停书不着急吃饭，天马上就黑了，他先烤了一部分都给末末吃了。
剩下几串还在火上烤着。方停书趁着这个时间开始做吊床。
他处理鳄鱼回来的时候在路上扯了一些跟粗亚麻很像的草和藤蔓。
还折了不少叶子硕大的枝叶。
现在把这些东西搓一搓，然后从中间劈开，几股拧在一起，就成了临时的绳子。
“晚上会冷，地上蛇鼠虫蚁多，所以最好别睡地上。睡地上还容易着凉……”
他说了一半，才想起来，这孩子能活到今天，恐怕早就知道该怎么从夹缝里找生存了。
他说这些纯粹多余，这小孩还能不知道吗？
于是方停书顿住了:“不好意思，说的有点多，你应该比我懂怎么在这活下去，是我一叶障目了。”
小孩正在埋头啃鳄鱼，方停书说到后面，他抬头看了方停书一眼。
那双眼睛连光都没有闪一下。
小小年纪就已经被生存磨光了眼里的情绪，看着更像是历经沧桑的人才会有的。
末末没吭声，又低下头埋头啃鳄鱼。
方停书伸手:“旧衣服能不能借我用用。”
吃鳄鱼的小孩没说话，只是把自己身上的旧衣服扔给了他——除了包在头上的。
半个小时后吊床做好了。
方停书收工，看了一下自己的成果，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他的鳄鱼肉烤好了。
方停书坐回火堆边吃饭，指了指吊床:“你困了就去睡觉，我来守夜。”
方停书又补充了一句:“吊床是你的。”
他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啃鳄鱼肉烧烤去了。
青年一边吃一边皱眉嘀咕:“果然没有盐就很难吃……”
他没有看见末末回头看他时那一瞬间的神色复杂。
大概是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呆惯了不喜欢跟人一起吧？
末末回头看着吊床脑子里漫无目的地想着。
他没有跟方停书客气，自己爬上吊床躺下去睡觉了。
半夜三更林中只有虫鸣。
群鸟归巢，簌簌林叶声经久不歇。
方停书悄声打了个哈欠，又检查了一下周围有没有危险。
他揉了揉自己酸疼的手腕，正巧吊床上的少年翻了个身。
即便睡觉，末末也没把自己脸上裹着的旧衣服解下来。
方停书其实有点好奇这小孩是怎么在这里长这么大的。
但是方停书没有问。
他问了，也只会让这孩子难受。
虽然吃了二十多年的饭，他也还是干不出来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揭别人伤疤的垃圾事。
他要是干了，那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这一路上方停书好几次想多教末末点什么，又想起来他不能乱插手原住民的人生。
不过仔细想想，或许末末也并不需要方停书教他什么，他这一路上表现出来的镇定都不是装的。
末末心里有谱，轮不到他来教他怎么活着。
像方停书这种执行者，度假也有度假的规矩，规矩第一条就是不能随便干预原住民的人生轨迹。
这里的原住民，包括所有非跑团世界的一切人或非人意识。
他们只是来度假的，悄悄地来也，必须悄悄地走。
曾经有个执行者在三天之内爱上了一个非跑团世界的自主NPC，然后被流放了。
还有一个执行者，因为对主角不满已久，忍无可忍动手把主角杀了，然后下落不明了。
这都是教科书级别的反例。
管不住自己的人下场往往都不怎么好，方停书刚好是那种特别管的住自己的，所以有惊无险地经历了十几个副本世界还好好活着。
只要不会影响到关键人物，关键剧情，不会影响到本土世界，他做的这些都无伤大雅。
总不至于掉个深山老林还和副本世界关键人物掉一块去了，你说对吧？
方停书开始修整那两张鳄鱼皮。
第二天清早。
末末一睁眼就看见了正在煮鳄鱼汤的方停书。
他削了两只木头碗，还做了两个勺子。
煮汤的锅是木头的，方停书在中间垫了石头，那木头锅带着一锅水竟然没着火。
末末从吊床上下来。
方停书把他那碗鳄鱼汤放在他旁边，“待会你先走，我把这些痕迹清理干净再去找你。”
末末这次盯着他看了得有五六秒，才低头“嗯”了一声。
方停书以为他是没见过自己这种谨小慎微的，所以一时半会很震惊。
末末把鳄鱼汤吃完了。
方停书给他一个木头小水壶，上面是木头塞子，用剩的一点粗亚麻编了个简陋的手提绳。
方停书装了一壶清水给他:“你要是渴了喝这个。离鳄鱼远点，在前面等我。”
末末拿着那个木头水壶，匪夷所思几乎透过了他头上厚厚的旧衣服写在了脑袋上。
他缓缓地看着这个木头壶，又缓缓地抬头看着方停书收拾碗和勺子，然后把吊床火堆都清理了……
末末同手同脚地走了几十米，他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方停书。
那一眼几乎是写尽了复杂两个字。
他只是看了几眼，转回去接着往吊桥那边走了。
方停书很快就赶上来了。
清早，鳄鱼们还有些正在睡觉。
几十米的吊桥不长，只是鳄鱼一抬头就呢碰到，所以一定要快速通过。
要是惊动了鳄鱼，过桥难度就爆炸式翻涌。
方停书在他前面蹲下来:“我背你过去，上来。”
末末愣一下，他眼睛往旁边一看，看见了吊桥下的鳄鱼群们。
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手脚并用地爬到方停书背上，乖乖抱着他的脖子。
方停书一只手抓着末末的手腕，一只手托着他，疾步从吊桥上跑过去。
鳄鱼被这动静惊动，一个两个纷纷仰头甩尾地张大了嘴巴。
末末待在方停书的背上，睁着眼睛往下面看——他的眼睛里倒映着一只只鳄鱼狰狞的面目，原本深黑的瞳孔慢慢洇出红色。
那些杀气腾腾的鳄鱼们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原本躁动的兽瞳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凝滞。
方停书没有发觉任何不对。
他一口气带着末末过了吊桥又接着往前跑了几十米才停下来。
鳄鱼群终于过了。
末末从他身上下来:“接下来就没什么了。”
方停书真心实意地说:“那可太好了。”
能轻轻松松自然再好不过。
正午的太阳刚过去。稀稀拉拉的灌木丛终于被方停书和末末甩在了身后。
两个人终于出了深山老林。
路边那块界碑出现的时候，方停书知道自己离守密人旅馆不远了。
直到走在街上看见两边人来人往，方停书才感觉自己终于回了人类社会。
这里的人大多住不起房子，只能搭棚子或者住帐篷。
所谓的“街”也只有两三条而已。路两边多是狭小的甬道。
“你在这等我。”方停书匆匆说了一句，把末末拎到一边让他等着。
看着方停书离去的背影，末末拳头捏了一半又给收回去了。
半个小时后方停书背着个包出来了。
他把鳄鱼皮拿去换了药，还换了点食物和旧衣服。
“这是消炎药和止疼药，这是你们这儿的营养液，保质期还有三年，还有两件旧衣服……”
方停书一边轻声说一边把东西拿出来放进一个小袋子里全塞给了末末。
末末呆滞地抬着头看着他。
半个包的东西都给了末末，方停书看着再装少年就没地方藏了，才停下来。
他自己背了个半空的包，假装包里还是刚才满满当当的。
方停书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以后尽量别吃坏了的东西，容易肚子疼。”
说完他又觉得这话还是多余。
除非万不得已，不然谁想吃馊饭?
他和这个孩子经历的完全不一样，他的经验对这个孩子来说也很多余。
方停书心底叹了口气。
他趁着别人不注意低声说了一句:“东西藏好，注意安全，少吃馊饭。”
然后一把把惊讶至极的末末推了出去。
“哪里来的小孩，没长眼吗？”方停书故意骂了一句。
完全不管这小孩多惊讶，冷着一张脸就走远了。
方停书心道那就再见了。
青年背着个半空的包拐了个弯儿，走到另一条街上。
方停书拦住个看着和气的路人:“不好意思，请问这附近有没有旅馆?”
“有，就在前面。”那路人瞥他一眼，抬起下巴往路边一扭。
“哦哦，谢谢啊。”方停书非常上道地往他手里塞了点东西，笑眯眯地往旁边一让。
方停书头也没回的走了。
小孩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方停书在问什么，他昨天也问过他，是守密人旅馆。
都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怎么竟然还真的想知道他是谁了呢？
末末觉得真是活见鬼了。
他扭头朝着另一边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 你的靠谱队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