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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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静静躺在二楼房间里的小狗莫名被达里安移到了一个角落。
太碍眼了。
即使它已经失去了呼吸。
离血夜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在那个绝望的血夜的最后时刻，达里安发现了赛莉尔达仅存的一个气口，便循着自己的心，用吸血鬼的法术吊住了这个年轻女子的性命。
这一个礼拜里，达里安为奄奄一息的赛莉尔达量身定制了一件特别合适她的栖身之所——
冰床。
即使是尸体摆在上面，百年之内也不会腐烂。更不用说被达里安勉强吊住一条命的赛莉尔达了。
可她也无法移动，无法像以前那样，用那覆着白膜的眼睛，把那双眼眸装满深情与爱意，温和地看着他，给他倾吐自己的心声了。
现在，达里安的日常娱乐休闲活动就成了呆坐在赛莉尔达身旁，眼神片刻不移地看着她。
冰床的面前，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张干干净净的小木凳。
是赛莉尔达之前做的。
达里安披散着头发，他的发顶还戴着那天赛莉尔达为他制作的花圈，他只眼神呆滞地看着床上躺着的赛莉尔达。
“我好像很少看见你安静至此的样子。”他说道。
“啊，我又重复这句话了，不好意思。”他的眼神没有聚焦，像一具木偶般，冷冷淡淡地讲道。
这已经是他第十次说这句话了。
果然，只有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时候，言辞总是会捉襟见肘的。
达里安知道，吸血鬼一族有秘法可以解救赛莉尔达。
可他疑惑，赛莉尔达这个女人值得吗？值得他放弃自己的原则，在百年前那件惨剧已深深镌刻在他的心底的前提下，去使用这秘法。
他更不明白的是，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人，什么时候在他的心里，已经到了这样的重要程度了。
他看了一眼落地窗外，下弦月冷冷清清地挂在天上。
很快就到了换身仪式适宜进行的日子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得好好准备。
大概又过去了四个礼拜，还是一天傍晚，但这次的夜晚格外寒冷也寂静。
不知道是不是相约好的，十几只黑漆漆的乌鸦整齐排列在森林深处这唯一一座城堡的屋檐上，完全没有以往的害怕。
城堡顶上弯翘的檐梢处，达里安堪堪站着一丁点地方，手上拿着一支树枝状的物件，上面还挂上了几颗珍珠和金属。
达里安站稳的那块地方的正下方，正正好好的摆着那张冰床和赛莉尔达。
几日过去，赛莉尔达的周围围绕了一圈的色彩缤纷的花朵，每一簇都各有特色。有几朵鲜艳的还插在了她的头发上，衬得她那张苍白的脸都有了几分血色。
那朵朵不同的花朵，就算不细细看过去，也能感受到插花之人的细心与温柔。
今夜是一个新月，灰蒙蒙的天空没有月亮，只有漫天的繁星。达里安手上的树枝还吸引来了一群萤火虫和别的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昆虫，它们都淡定极了，翅膀的扇动都是没有声音的，也没有像平日一般到处乱飞。
它们像是知道自己处于一种极为严肃的环境下一般，围着达里安飞了一圈，只为他照亮漆黑的夜晚。
一只，两只，三只……
更多发光的飞虫过来了，都围着达里安，快要把达里安围成一个大球。
诡异的。
各个飞虫们像虔诚的信徒一般，站定了位置就没有再动过了。它们都没有扇动翅膀，却也都没有从空中掉下来，甚至是，纹丝不动的待在空中。
每只飞虫都在竭尽全力地释放光亮，但达里安丝毫不知足，嘴唇一开一合着微微动着，召唤来了更多的发光飞虫。
一阵清风拂过干燥的地面，挟着点点沙粒扑向飞虫堆。
明明是凉爽的清风，快要接触到飞虫堆时，却变成了猛烈的热浪——
“轰！”
一只，两只，三只……
所有的飞虫都着火了。
达里安此刻被火球包裹着，没有出口，正如他正进行着一场没有回头路的仪式。
火球越烧越旺，阵阵清风吹来，拂来的树叶枝桠更是大大加重了火球的燃烧。
吸血鬼不能晒太阳。
但达里安此刻却将自己全身暴露在了熊熊烈火之下，他的肌肤被火焰剥蚀着，又以最快的速度愈合，循环以复……
达里安的身上已经没几块好肉了。
此时此刻的他，倒是比角落里的那只血肉斑驳的小狗还要狼狈几分。
他心想：幸好赛莉尔达看不见他现在这幅样子。
一次接一次的伤害自己，他的自愈能力逐渐变差了，每次愈合花费的时间也更多了。他自己却愉快地松了口气。
烫烧后的肌肤，像百年树皮一样翘起来。不过，这次有了些别的收获，他的手掌处显出了一条亮晶晶的透明的像血管一样的东西，蓝色的液体一点点地从他的手掌处犹犹豫豫地出来。
还不行。达里安浑身都湿透了，汗水渗出似乎更加灼伤皮肤上的伤口，他却无暇顾及。
蓝色的液体不是血液，还要继续。
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深吸一口气，干脆利落地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森林好像颤抖了一下。
远处几片枝丫晃动摇曳，不一会儿便涌出了比现在火球处更多的飞虫。它们全都冲着达里安所在的方位冲过去了。
达里安有些支撑不住了，这下耗费的精力实在是比血夜那天清理那一群群的怪物还要厉害。
他强撑着昏昏沉沉的精神，为自己周围的火球更加了一把火。
蓝色的液体流的通畅了些，比之前一点一点地迸出有了进步。
但还不够。
他已经动不了整只手臂了，只能勉强地把所有能量放在指尖，再添一把火……
如此重复了十多次。
他浑身散发着烧焦的气味，身上的皮肤比烧焦的烤鸡还要糟糕。
幸好，红色的液体像潺潺泉水一样流出来了。
他也终于得以放松全身，因疼痛而竖起的金色发丝也都温顺地散了下来。
红色液体迸出来的那一刻，包围着达里安的那群飞虫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火焰的燃烧下化成了灰烬，飘入空气之中。
达里安没有了火球的承托作用，也一下子地砸开了屋顶，坠到地面上。
刚刚好躺在了赛莉尔达旁边的地上，他都来不及反应，便昏了过去。
也就没有看到他手掌伸出的那节血管不断伸长，延展……
直到与赛莉尔达脖颈边上的一小截血管相交汇。
红色的液体一刻不停地填满着整条血管，丝毫没有休息的空档。
很快，达里安的脸色便比赛莉尔达还要苍白，而赛莉尔达脸色则是逐渐红润健康了起来，连嘴唇都肉眼可见的有光泽了起来。
整个仪式进行到了天际第一缕朝霞照进落地窗时才算完成，萦绕在达里安周围的橙色光环终于是渐渐变淡而后消失殆尽。
停在落地窗边的小鸟忽然蹦走，惊得附近一圈树梢上的鸟儿都“噗”得飞走了。
只留下微微颤动的树叶。
树叶晃动的光隙下，阳光也俏皮阳光地在达里安那一张俊脸上晃来晃去，惹得他眼帘微张微阖，似是快要被惊醒。
眼皮打架着挣扎了半天，他终于是张开了惺忪的双眼，朦朦胧胧中，便看到自己满是伤痕的双臂。
有些血痂还没有痊愈。
自愈能力下降了，而且下降了不少。他在心里冷静地下了结论。
“赛莉……”
猛地想起沉睡了几个礼拜的赛莉尔达，他直接一个弹身而起，但又因为拉扯到了伤口——
“嘶——”
还有好多处伤口没有痊愈，他只是稍微动一下就会痛不欲生，更不用说弹身而起这样的大动作了。
他随手拿起地板旁边的一件黑袍罩在身上，便按耐不住察看赛莉尔达状况的内心。
于是他虚弱地站起身，因为使力起身弄得自己牙齿都在颤抖。
最终还是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闪过去那一秒，他看到了，赛莉尔达的眼睛还没有张开。她还像几日前那样平静地躺在床上睡着。
不应该是那样的。
不是做了仪式吗？
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他有些慌了神，沾在脸上的发丝都没来得及拂开便双手撑着地支棱起身子来认认真真地照看赛莉尔达的情况。
她的脸色好像好了一点，起码不像尸体的颜色了。
可是，没有一点要醒的迹象。
他靠在冰床边上，死死的盯着床上的赛莉尔达，像是怕她下一秒就化成泡沫不见了一般。
“赛莉尔达。”
“赛莉尔达？”
“赛莉……”
“……尔达……”
赛莉尔达的名字被他一遍遍地念着，像是慢慢品尝回味着一样食物一般。
床上的人儿没有反应，他的心空了一阵，但好在之前那么多天的冷清与沉默早已让她习惯。
他默默地往赛莉尔达的方向凑了凑，贴得更紧了些。
他的手指好像触摸到什么奇怪的触感，等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赛莉尔达的发丝缠上了他的指尖。
“你想不到，我会使用这个仪式来复活你的吧。”
赛莉尔达的发丝在他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可他还不知足，放下了头发，伏下身子，以自己的额头抵着赛莉尔达的额头。
她的温度好像比自己要冷了。达里安用心感受着。
紧接着，他缓缓躺下身，跟赛莉尔达并排躺在病床上，双臂仍紧紧地抱住赛莉尔达不愿放手。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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