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赛博电子木鱼获取无限功德》霍图斯

4、天都海隅

　　邮件中没提到任务时长。如果是短期监视，这个报酬可以算得上丰厚，如果是长期监视，这个价格就有些低了。

　　孟天都确实缺钱，账户目前只有五位数，在坎德拉这座城市仅仅够维持三四个月的生活。她不打算继续替人兜售□□，考虑找份正经工作。

　　监视别人这活儿听着也像是在违法边缘试探，能不能来点靠谱的工作。孟天都直接关闭邮件点开旁边的备忘录，里面有伊芙·兰德尔记录的日常。

　　最新一条备忘录的创建时间是5月29日，正是她被送进诊所的时间。

　　正文由中文、英文、日文、法语、西班牙语等多种语言混杂而成，所有的记录正文都是多语言书写，显然这是伊芙·兰德尔独特的书写风格。

　　这说明过去一个月身体里的灵魂极有可能依旧是伊芙·兰德尔，所以自己才会有一个月的记忆空白。

　　孟天都对法语、西班牙语略懂皮毛，其他三种则非常熟悉，大概看懂记录内容。

　　【5/29：去红海会拿货。】

　　拿货的时候卷入冲突被送进地下诊所，时间对得上，孟天都点点头接着往下看。

　　【5/10：新月帮的战斗装备XR-VII找到买家。】

　　……

　　【4/28：蜂群要的文件到手。连续服用睡眠抑制剂工作太久，接下来需要休息。】

　　伊芙·兰德尔不专门为某个*黑*帮*服务，她同时给红海会出手精神类药物，为新月帮的某种非法装备寻找买主，替“蜂群”偷特殊文件。

　　她很缺钱……这是孟天都看到备忘录的工作记录第一感想。真是个工作狂人，怪不得室友说她手机里的东西足够将牢底坐穿。

　　4月28日的这条记录距离孟天都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间很近，她默默记下来，准备弄清楚当时任务的具体内容。

　　这么多任务都是伊芙·兰德尔独自完成的吗？孟天都心中犯嘀咕，脑海中曾经闪现过的那个片段再次出现，无论那个片段是她自己的经历还是伊芙·兰德尔的经历，旁边必定还有另一个人。

　　“会是谁呢？”孟天都查看邮箱，这部手机没有装卡，通讯方式只有邮件，附近无线网几乎全面覆盖，任何人都可以免费使用，因此不影响邮件收发。

　　她注意到邮箱中有个隐藏起来的分组，分组名是符号“∞”，点开后密密麻麻全部是来自同一个人的邮件，那人名叫“海隅”。

　　太乙近天都，接天连海隅。“海隅”多半也是代号。

　　就在刚刚“海隅”发来了一封邮件，算上前两天的几乎有30封未读邮件。

　　孟天都点开刚收到的那封邮件，扑面而来的气急败坏令她不由自主地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你去哪了？！快回老子消息！！！老子把客户317的网络活动都查完了，你那边的线下监视进行得怎么样！】

　　监视，这么说伊芙·兰德尔已经接下邮箱中那封邮件的任务。

　　海隅脾气暴躁，孟天都稍作琢磨回复了一封不带任何情绪的邮件，说明这两天自己的去向。

　　【拿货时卷入红海会冲突，在诊所做完手术修养两天，手机丢了刚找到。】

　　【还以为你死了，老子当然知道你进诊所了，你把账单发过来，医药费是老子付的！】几乎下一秒就收到回复，对方的语气依旧欠揍。

　　原来是ta付的医药费，可是自己没发过账单。

　　【另一部手机也丢了，客户317的详细信息在里面。】孟天都根本不知道客户317是谁，她单纯想表达自己不想监视。

　　【早说啊！我帮你定位。】

　　又一封邮件送达，附上标有定位标识的地图，地图显示另一部手机目前在金核桃巷。

　　“好家伙，效率真高。”孟天都感慨道。她走出空荡荡的诊所，乘坐巴士前往金核桃巷。不过她只想找回手机防止罪证外泄，没打算真找到客户317的信息去监视。

　　【你还记得先前替蜂群拿那份文件的任务……】孟天都打出这句话又全部删掉，她想向对方求证当时的情况，但思考之后觉得为时尚早，她并不确定回忆中的同伴就是海隅。

　　【多谢。】孟天都回复。

　　【你的手机应该被扔在垃圾桶里，没有移动迹象。找到手机后立刻去监视317，工蜂已经在催进度了，还有两天时间。这个任务很重要，如果顺利完成我们还能从接下来的大单中分一杯羹，据说那个任务是蜂后亲自下发的。】

　　孟天都没有回复，报酬与风险成正比，身为一个百年前遵纪守法的公民，她还没做好在法律边缘舞蹈的心理准备。

　　金核桃巷尽头有两个巨大的垃圾箱，不断散发着浓郁的臭味。

　　孟天都避开垃圾桶四周流淌的粘稠污水，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开始翻，随处可见用过的安全套、廉价合成营养膏的包装袋、发霉的罐头盒……幸亏她在行动之前去商店买了副橡胶手套。

　　金核桃巷白天罕有行人，她翻得热火朝天也没人管。缺点也很明显，白天光线相对明亮，孟天都能看清楚自己摸到的东西是什么。

　　孟天都胃中翻涌，幸亏及时找到自己的手机，否则可能真要吐手上了。

　　她小心翼翼摘下橡胶手套扔到垃圾箱中，拿着臭烘烘的手机不知如何是好。她在附近找到一间维修店，刚踏进店门店主就皱起眉头说：“不接待流浪者。”

　　“维修手机，”孟天都举起手机问道，“能洗个手吗？”

　　店主不情不愿地指着身后门帘遮挡的空间说：“进去，顺便把你臭烘烘的手机洗干净。”

　　孟天都用洗手液将双手清洗数遍，捏着刚找回来的手机翻来覆去地检查，外表没有任何伤痕，手机本身轻薄流畅，看不出任何接缝。

　　她想起店主的话，索性把手机塞在水龙头下方直接冲洗。

　　等到污渍全部冲干净后，她擦干水迹检查手机功能，确认可以正常使用，遂将手机揣进兜里直接朝店外走去。

　　“哎？你不是要修手机吗？”

　　店主的喊声从身后传来，孟天都脚底抹油迅速离开现场。

　　功德值-1。

　　孟天都盯着自己直逼30万的功德值，扣1分对她来说就像从猫身上拔掉一根毛，但她还是在心里默默对店主道歉。

　　太阳西沉，金核桃巷来往行人渐渐多了，擦身而过的男男女女散发出劣质香水的气味。

　　孟天都发觉自己又走到了客户27楼下，她至今没弄明白到底是谁偷走手机，试图将杀人的罪名嫁祸于她。

　　客户27的房间窗户正对这条巷子，斜对面楼外墙安装摄像头，或许拍到了那天的情况。

　　孟天都乘坐电梯来到客户27所在的3楼，却发现有人莉莉的物品正在搬到门口。一个看起来50岁左右的女人站在门外指挥，听口气像是房东。

　　“这是做什么？”孟天都走过去问道。

　　房东显然认识她，嘴里叼着电子烟含混不清地说：“这间屋子要租给下一名租客，得赶紧收拾出来。”

　　“莉莉昨天才遇害，你今天就要把她的东西全部处理？”孟天都心里很不舒服，冷冷质问道。

　　房东冷笑一声吐出烟雾说：“她死了就没人付房租了，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我租今明两天，你后天再让人来搬东西。”孟天都说。

　　“可以，200元。”房东说着伸出手。

　　这老东西坐地起价，两天200元，一个月差不多房屋3000，就这像棺材一样的破地方，一个月800她都嫌贵。

　　孟天都心里骂归骂，实际上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手背轻贴房东的手背，200元当即飞走。

　　屋里的男人放下东西离开，房东满意地拍着孟天都的肩膀，满脸褶子愈发明显。

　　“斜对面那栋楼是谁的？”孟天都问。

　　“亲爱的，那栋楼也是我的，你也想租那边的房间？”房东语气亲昵地问。

　　“警察看过楼外面监视器的录像吗？”孟天都没理会她的话。

　　房东摊开双手说道：“早看过了，什么可疑人物都没有。不过我也给警察说过莉莉肯定不是你杀的，多半是莉莉自己注射药物过量。”

　　这女人难不成还想我感激涕零？孟天都淡淡“嗯”了一声，随即果断关上房门。

　　房间狭小细长，左手边隔出独立卫生间，床放置在角落，旁边是陈旧的天鹅绒沙发。

　　由于职业特殊，客户27拥有很多化妆品、香水以及假发，凌乱地将整个空间塞得满满当当。

　　第一次来时闻到的浓郁香气已经全部散尽，孟天都蹲下来查看沙发旁的垃圾桶。

　　今天和垃圾桶缘分很深，她心里吐槽，一边从垃圾桶中摸出扔在里面的香水小样。

　　梳妆台上的香水大多价格低廉，浓郁香甜经久不散，而垃圾桶中的这瓶是奢侈品牌的小样，味道也更加天然。

　　如果凶手是昨天擦身而过的美女，那她显然对香水的味道有一定追求。

　　客户27最后一条消息让带药过来，孟天都原本以为是她本人发出的消息，但如果消息是凶手发送，目的是孟天都带着药过来坐实罪名，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客户27注射的药物应该是她本人的，她本就是伊芙·兰德尔的老主顾，有存货不足为奇。

　　现在的问题是，这么狭小的房间凶手是如何隐藏行迹的。客户27察觉到屋内有人，却始终无法看到，惊恐之际向他人求助。

　　孟天都坐进沙发，试图想象自己是那晚的客户27，从沙发上俯身就可以看清床底，那晚客户27一定无数次弯腰查看。

　　床底的收纳盒全部被取出来随地扔着，孟天都同样俯身看向床底，空无一物。

　　但当她坐回沙发时，胸口忽然多了一个小红点。不等她反应过来，一颗子弹穿破窗玻璃正中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