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
-
5.7
亥坐在电脑面前回过神来，办公室外面在淅淅沥沥下雨，按照桌面的便签，今天她要去辰家里。
为什么在工作日的今天要去他家里？亥不记得写下这条便签的原因。
下班的时间雨势渐小，亥驱车前往辰家里，小区门口的门禁自动识别她的车牌号，她一路进入辰家的车库。
四层的别墅在昏黑的雨后越显昏暗，亥在这样的昏暗中走到二楼玄关换上一次性拖鞋，把自己的鞋放在鞋柜里。再到楼梯下的衣帽间换上崭新的家居服。
二楼的灯全部亮起，亥窝在沙发上等待辰归来。
辰回来时动静很轻，细微的声音还是让亥惊醒，她就在沙发上睁眼看着辰布置晚餐，穿着黑色家具服的人将餐具一件一件摊开，整齐放在餐垫上。
黑，白，灰，这是整个房子的所有颜色。
没有人说话，室内和室外一样压抑。
晚餐是鱼，放在瓷白的深盘里，搭配红的绿的蔬菜，每人一份，大小分量分毫不差。
晚饭吃完，辰让亥先到楼上去，这是亥第一次走上这个楼梯。
与一楼二楼的楼梯不一样，楼梯间的这个楼梯窄小，两人可以并肩走的距离。走到三楼处，能闻到木材特有的味道，就着楼梯间的灯光看进三楼，能看到顶天立地的木架将三楼这一层分成上中下三个空间。
楼梯间处的一条结构柱上贴纸一直手写纸，亥上前细看，发现上面写着她和辰的名字，后方还跟着数字，18-24。除此之外还有家政 8-18，园 14-17 丁，厨师 13-18，维修 10-17。右上角写着今天的日期。
四楼走出楼梯间就是房间，一眼望去，便将房间的所有看尽，占据房间几乎一半面积，横跨整个房间的床，以及放在瓷砖交界处的矮桌，一张，两张，六排八列共有 48 张。
这个房子的一切都透着古怪，但亥却仿佛习以为常。
第二天亥醒来时辰早已离开，亥看见她的物品被一件一件放在矮桌上，从里衣到外衣，最后是手提包包。
她驱车离开这个房子回单位上班，一路上还是想不起来昨晚去辰家的原因，昨天就只是去睡觉，做运动。
工作一如既往平静无波，岗位的竞争早已离她远去，经过激烈的拼搏并确定胜利后，她的工作日复一日。
午饭时间经过回廊，迎面走来三个人，亥一眼就看到走在后边的辰，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看向前方，就如同他们初见。
回想起两年前的初见，是在某个下午，亥刚得知竞争对手离职，熬夜带来的疲倦一扫而空，她甚至心情很好地在休息室里的浴室洗了头发。
休息室在另一栋单独的楼里，下午的时间人员流动最小，亥就是在这里碰到辰。穿着白色衬衣的人面无表情看向走廊上的她，作为同事一场，她自然而然朝他点头示意，然而对方并没有回应，就近打开一间休息室走了进去。亥眼角扫到他那洁白的袖子上带着几条血色的痕迹。
企业通讯软件上收到来自陌生同事的信息时，亥没有很惊讶，岗位原因，她经常会帮助他们处理各种问题，然而这次信息的内容却是：4 点 30，咖啡厅外见。再看信息来源，是心外科的辰。
那天他们在咖啡厅外确认关系，关系的确认不过三眼两语，谁也没有多说话。
时间回到现在，亥同样朝着三人颔首，得到前面两人的回应，那两人说说笑笑，亥与辰擦肩而过，如同普通同事，昨晚的负距离似乎从未发生。
又一节假日，辰提出去他家里，亥又答应了，明明以前他们从不在他家做，大部分在她家。在见过辰那用平方计算的床之后，亥很难想象辰是用什么心情和她一起缩在她的小床上。
今天两人回到辰家里时时间还早，亥看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四个人男男女女年纪都有三四十，原本贴在三楼的手写纸贴在了二楼柱上，亥看着纸上所对应的人在对应的时间准时离去，人与人之间没有交流，仿佛都是独立的个体。
今天晚做的激烈了一点，亥身上不少地方留有痕迹，当然辰身上也有。床单从这头到那头，到处都是粘稠的污渍。
亥被叫醒时天才蒙蒙亮，她看见辰穿戴整齐但脸色苍白。今天还是休息日。
“怎么了？”睡眠不足带来心脏的剧烈跳动。
“送我去医院。”辰的声音很微弱，却回荡在空旷的卧室。听到这句话亥瞬间清醒，心悸的感觉愈演愈烈，她不知道原因。
医院大楼就在眼前，第一次两人一起到医院，辰看着那栋楼感叹到：“如果我们再早一些认识就好了。”
亥回想刚开始上班的日夜颠倒，再早一点认识的话他们估计就是有名无实守活寡的苦命男女。
车在门诊处放下亥，辰驱车到员工停车场，在这独自行走的路上，晨风带来清新空气灌进车里，她突然记起辰的肿瘤，密度过高的手术安排让他接收了太多的辐射，在去年某次体检报告上，出现了不好的结果。
车子停在门禁处久久没有前进，直到后方同样要进车库的同事下车来询问她发生什么事，她才发现脸上布满泪水。
辰住院了，起初来探望辰的同事看到亥在病房时还会询问一两句，后来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就都知道了，在自家医院住院就是会被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辰本人不在意，亥也不会在意。
那栋没有色彩的房子愈发冷清了，辰解雇了所有人，只有辰三天两头替他拿换洗的衣服。认识辰的时候他的家人已经不在了，而亥的家人也在遥远的地方，在生命的最后，他们如果相依为命的亲人，生活只剩下对方。
辰偷偷立了遗嘱，在亥不在的某一天，在很早的很早，将财产赠予亥。
亥看到立嘱日期时，早已麻木的脸上又出现了悲哀的情绪。
人在医院离世，辰将遗体献给了母校，丧礼的那一天，来了很多陌生人，皆是辰的校友。
亥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资金，辰那栋布置奇特的房子曾经用来做工厂宿舍，二楼是用来作为一个个隔间使用的，现如今这栋房子也被变卖，亥带着这些资金，带着辰化疗前剪下来的一撮头发，开始了旅行，世界很大，他们曾经不曾见过，未来将会一起见证。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