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异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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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仲元灵等人纷纷上前，助仙师布阵。
兽元成熟期是异兽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在场所有人都不敢懈怠。
尤其遇上了中毒这样的状况，众人更是为商珑捏了一把汗。
姚仙师用随身匕首割破手掌，掌心血镇压法阵，再加上她是护子鸟一族，自带对幼兽亲近的传承之力，护法时不易走火入魔。
阵中，商珑的元神在蛟元碎裂后便遭受了震荡，一直恍惚不定。
前世她未遭此劫，也没有人教她，前些日子看遍书中理论，她心下才有点底。
可阅遍珍图阁中的书籍，她也没有见过眼下这样的情况。
蛟元的尾巴已经尽数碎裂，消散成粉末，任她怎么将那些碎片归拢至手心，都无法拼凑成形。
幼蛟身形细小，兽元满打满算才十二岁，根本不到书中所说的期限，因此一切准备都化为了乌有。
商珑被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间双手握上蛟元还未碎裂的部分，试图阻止这一切。
“疼！”
幼蛟居然说话了！
它声音也是尖细稚嫩的童声，猝不及防被抓住，上半身挺直着在她手中挣扎。
疼吗……？
商珑一时拿不准自己该怎么办。
不该的啊，它是我的兽元，怎会在我触碰之时喊疼？
于是商珑松开力道，蛟元挣脱，继续在沸腾如锅水的苍青色灵力雾气中翻滚。
她伸手试图将灵力抓拢成形，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刚重生时，为将母亲救下，她强行突破年龄限制调用传承之力。
蛟元通晓她的想法，与她对话：“那时我想阻止你，可是你不愿！”
面对它的逼问，商珑竟一时支支吾吾起来，“我……我那时，太想阻止母亲……”
“你母亲也鼓励你强行破除限制！”幼蛟尖叫道，“你和她都是坏蛋。你不是商珑，她不会这样对我……”
商珑垂下眼，默然半晌。
她反问：“我不是商珑，那我是谁？”
幼蛟只是一味的反驳：“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你不属于这里！”
一时间，商珑又回想起前世，她剖出兽元时的那一幕。
山海界郊外人烟稀少，她躲在东界一侧门外，在树荫下隐藏身形。
那时羽蛇一族已夺取了商河霜的兵权，将羽鸿微推举为新的东界将军，为他与人族勾结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商珑躲过羽蛇的巡查，躲到一偏僻角落，回忆起她在珍图阁顶楼看见的禁术。
法诀一经念出，阵法便再不可逆，疼痛字句入骨。
商珑的脸在紫黑色阵法光芒的映照下，变得犹如修罗。
她双手洁净，顺着法诀的力量将手伸入自己腹中，再拿出来时，双手已满是鲜血。
那条幼蛟细细小小，还没能步入生长期，未曾拥有自我意识。
它只是连同了商珑的五感，与她时时刻刻共感，不停在她手上挣扎、尖叫着。
商珑不再看它一眼，将它扔进草丛边，落荒而逃。
从那以后，商珑便再也没有承认过自己曾从山海界而出，异兽族一切，便与她无关。
现在想来，从那时起，无情道心便已在她心中扎根。
可恍惚回到现在，面对幼蛟与那时如出一辙的惊叫，商珑竟开始犹豫。
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冷静的机会。
要不要重蹈覆辙，再次剖出这蛟元？
过程是会痛些，可她……能够忍受。
毕竟，没有什么会比自己亲手剖出兽元还痛的了。
“去做吧。”商河霜的面容扭曲了些，声音温柔得不真实，“做你想做的便是。”
商珑神情恍惚，双手不听使唤地往自己下腹部伸去。
阵外的姚仙师瞧见这一幕，神情大骇，将护子鸟传承之力加大，顺着掌心血注入阵眼。
“商珑，停下！”
“商珑，去？做…吧…去吧！”
姚仙师声音带着护子鸟一族的传承，温和的灵力如一股清流涌入商珑灵台。
一时间，商珑神思清醒了些，可还是沉溺于神识异象中。
商河霜面容变换，察觉到外界的声音，神情狰狞一瞬，身形涨大，阴影笼罩住商珑。
商珑听到了两道不同的声音，但她选择了商河霜的方向，丢下手中的蛟元，朝母亲巨大的身形扑过去。
她听到母亲低声呓语：“对，就是这样。过来吧，孩子。”
蛟元在地下不停翻滚，尖叫着：“你们都不是真的！”
商珑的脑子已经乱作一团，可她接近那个母亲之时，还是感觉到了不对。
母亲巨大的脸从上方垂下，发丝像粗壮的藤蔓，长出无形的刺，扎进她的丹府与经脉。
“商河霜”呓语道：“听话的孩子。把它碾碎吧，踩碎吧。你何必要走别人为你铺就的路？你并不是蛟，你不属于这里，离开吧。”
商珑喃喃：“我……不是蛟？”
母亲声如洪钟，震痛她的耳朵：“你不是！”
“我怎会不是？那你是谁？你不是我母亲了么？”
面对她的疑问，巨大的母亲一刻不停地回应她：“离开吧，离开吧！”
蛟元仍沐浴在痛楚之中，它对商珑吼道：“你不是真的商珑，商珑才不会丢下我不管……”
说罢，那小东西竟是放声大哭起来。
商珑头疼欲裂，只觉全身经脉纠结错乱，灵力从骨缝中漏出，几乎要穿透皮肤炸开。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条细小的蛟碎裂，消失在空中，丹府变得空空如也。
巨大的母亲雕像放声笑了起来，她说：“你是我的孩子，你永远是。”
而后又变换声音，变成那道阴魂不散的鸿音：“我说了，这一局，你必输无疑。”
商珑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母亲巨大的身影又如气泡膨胀破裂，血水洒了满地。
她瞧见自己双手黏腻，一抬眼，母亲恢复了正常的身形，苍白着脸拥抱过来。
“愿你永不后悔。”她说。
商珑听见“噗”地一声。
她推开商河霜，发现自己的手正握着一柄剑，穿透了母亲的腹部。
一颗明如白昼的珠子从她腹中飞出，那颗珠子变换成一个小婴儿。
婴儿有一条细细的尾巴，她含着自己的手指，不住地哭着，双眼流出血泪。
虚弱的母亲抱住那个孩子，宠溺地笑着，将商珑视若无物。
她轻哼着哄睡的歌谣：“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
婴儿仍在哭闹着，最后竟化作一团血雾炸开。
商河霜失声恸哭，跌在血泊之中，朝商珑伸出手。
“走吧，走吧，”母亲道，“你有自己的路要走。”
商珑疑惑，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双手光洁如新。
再一抬眼，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一团有着蛟元身形的雾气，漂浮在漆黑的神识界中，盘旋在由灵力水雾护着的丹府旁。
“我已经进不去了。”它说。
商珑：“为什么？”
它答非所问：“刚才的异象，都是刻录在我封印之中的。封印碎裂，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什么封印？”
蛟元身形渐渐模糊。
它指了指丹府之上，“你瞧，那是新的兽元。”
商珑随之看去。
果然，一团雾气取代了幼蛟的位置，安安稳稳地镇压住如沸水般的灵力。
丹府归于平静，苍青色水雾蔓延开来，将经脉疏通补全。
她问：“那究竟是什么？”
可再转头看去，蛟元已消失不在了。
见商珑周身光芒消失，姚仙师收势，阵法缓缓停转。
屋内恢复正常，光芒散尽，露出商珑的身形。
她眉头紧皱，仍沉溺在神识中，但外形早已因兽元成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虽长发披散肩头，但整个人因骨骼变化，身形抽条长高，周身似有微风鼓动，发丝轻飘，气质非凡。
她双颊不再稚嫩，颌线锋利可见，眉细细地蹙着，隐有愁绪围绕，尾端随着凌厉的眉骨走势没入鬓角。
肩膀也不再如幼时单薄，手臂强壮，腰背挺拔，身形健康得恰到好处。
仲元灵双眼一亮：“她长大啦！”
神识内捕捉不到幼蛟的踪迹，商珑只好逐渐冷静下来，睁开眼，对上几道探究的目光。
仲元灵和穆阳舒两个人脸凑得极近，更是吓了她一跳。
“你们……”
她刚一出声，便觉喉咙钝痛，伸手摸了摸，触到颈间凸起的骨头，便觉不对劲。
低头一打量，才看到自己整个人身形的变化。
最明显的是身高。
先前她与仲元灵视线平齐，而现在，商珑直起身，能瞧见她的头顶。
姚仙师仍有些不放心，拉着商珑看了一圈，还顺手捏了捏她手臂上的肌肉。
良久才满意地一点头：“嗯，骨骼状态健康，发育得极好，恭喜你，兽元已经成熟了。”
商珑垂下眼，掩盖住异样情绪，避开仙师的视线行了一礼：“多谢仙师护法，救学生于水火。”
姚仙师一摆手，托起她的手肘，“多的我之后再来交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告假一日。”
商珑点头应下，一一谢过其他在场的仙师，穆阳舒也就此离开。
她问仲元灵：“凤漪呢？”
仲元灵环顾一圈：“不知道……应当是见你没事，便一早离开了吧。”
商珑也不甚在意，和她一起清理地上的碎屑，修复了屋顶后才离开。
走出学子馆，系统的声音响起：【怎的，你想他了？】
商珑莫名：【你怎会这样认为？】
他哼了一声，并未作答。
她也并不放在心上。
回了竹月馆，她别过仲元灵，回去到浴房里接了桶热水。
商珑打算好好泡一会，清除皮肤表层浮出的污垢。
系统这时又冒出来，支支吾吾的，【那个……祝贺你。】
商珑又一阵莫名：【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祝贺你，顺利度过血脉暴动期。好吧，我走了。】
商珑还未应，便听他自顾自地离开了。
“莫名其妙……”
竹月馆内没有灵泉，稍有些可惜，但商珑也不是那般夸张做派的人，简单热水清洗后便出了浴房。
回到卧室内，她发现好几日不见的三足鸟回来了。
“嘎！”
听三足鸟叫了一声，商珑不由得抬手捂了下耳朵。
鸟正是心思敏感的年纪，知道她嫌弃自己声音，便拍了拍翅膀，掉头就走。
商珑无奈，追上去安慰：“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别生气……”
三足鸟这才回头，落到商珑肩手臂上，鸟喙轻轻啄了下她手心。
她佯装不满，斥道：“你还知道回来呢？”
它挪了下位置，扭头叼下一尾羽，将一根流光溢彩的羽毛放在她手心，权当赔罪。
商珑笑，揉了揉鸟头：“无事献殷勤。”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异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