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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阳光下的罪恶(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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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日当空,万里无云。毒辣的阳光照射在施工现场的每个人身上。林狗此时心头像是有一团黑色火焰,不停地在灼烧着他的肺腑,将体内的水分都蒸发到了体表,汗珠沿着下巴和鼻尖滴落而下。
几个施工人员用锤子和榔头敲碎了已经快要凝固的水泥地面,露出了地底的褐色土壤,紧接着锄头和铁铲一翻,一股刺鼻的尸臭气味升腾而起,熏得周围人纷纷掩鼻后退。几个工人看见林狗红目圆睁,丝毫不敢怠慢,顶着恶臭几下就将埋在地底的麻袋全拖了出来。
第一个麻袋的扎口被挑开后,里面是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个一两岁的男婴,母子俩早已断气身亡,身体被水泡的青白肿胀,又被厚土一压,体表皮肤已经出现大面积溃烂和腐化。林狗认得,这是黑虎的老婆和儿子。接下去的几个麻袋一一挑开后,他也依次认出了这些尸体。
再将最后一个麻袋打开后,他再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黑虎的死相更加凄惨悲烈,额骨被重物击碎,整块的陷了进去,鼻梁也歪断在一旁,下巴脱臼到锁骨,半开的嘴里还含着几颗碎牙,整张脸就像被强行挤压在一起,已经面目全非了。
林狗震惊之余也感受到一阵不小的恐惧,到底是谁?用如此凶残的手段将黑虎一家灭门。他飞快地回想着过往是否有结仇的冤家,可突然,一个施工男人扑通跪倒在地,紧接着双眼一翻,口鼻流涕,不断地抽搐起来。周围人均被这一举动吓了一愣,然后其中一个施工妇女尖叫道:“这些死人来索命啦!快跑啊!”说完她自己作势就要跑。
在场所有人一听这咋呼声,又看到麻袋里的几具尸体,都不禁觉得脊背阵阵发凉,有几人明显后退了几步,随时准备调头就溜。只有林狗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惊怒之间,脸色也变得轻蔑,望着地上抽搐的男人道:“装神弄鬼!你以为这样糊弄一通就能骗得过我吗?我来问你,是谁指使你把这些袋子捞起来掩埋的?”
地上抽搐的男人明显听见了林狗的问话,但他迟疑了一下,随即又抽搐起来,并不作答。只是这次演的过了头,一旁围观的几个年轻人看出了端倪,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林狗却眉头紧锁,一脸怒气,命令身后的人道:“把这尊神绑起来抬回去!”
地上抽搐的男人眼看行为败露,对方就要过来绑他。他顿时停止了撒疯卖傻的行径,哭丧着脸又哀求道:“老板!您高高在上,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底层苦命人了,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求您高抬贵手……”
林狗咬牙呵斥道:“我让你回答我的问题!谁让你在这卖惨!?”
男人顿了顿神,看了一眼旁边的麻袋,连声道:“老板!没人支使我。是我……是我看到这些死人身上有首饰和钱,我一时贪心,才把他们捞起来的。”说到这,他从腰包里掏出一颗金戒子,颤声道:“只剩下这个戒子了。其余的都被我卖了。”
林狗接过金戒子,又看了看从塘底打捞起来的长命锁,沉思了一会儿,盯着男人又问道:“你给我说实话,你瞧没瞧见是些什么人把袋子扔进塘里的?”
男人的神情坚定,目光也不再闪躲,摇头道:“老板,我真没瞧见,说什么我也不敢哄骗您。”
林狗确信他没再说谎,就没再为难他。安排人迅速收敛了黑虎一家的尸身,装上车后,一行人回到了□□。他先安排大伙吃了饭,又让人将黑虎一家的尸体和刀老板的尸体一并送往殡仪馆冷藏起来,并叮嘱今天参与的所有人不得伸张此事。
忙完这些,已是入夜。林狗坐在空荡昏黑的大厅内,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忽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即走进一个人来,是白天的领头人王震。他走到林狗面前,沉声道:“林哥,我已经派人四下打听小毛弟的行踪,一有消息,我马上把他绑来见你。”
林狗转眼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见他留着精炼的短发,眉峰紧锁,目光锐利,右眉梢处一小条肉色的疤痕延伸至眼角,更为整张脸徒增了不少凶狠的气息。他对王震点点头,忽然问道:“你跟着黑虎有几年了?”
王震回答道:“三年。”
林狗又问:“他平时对你怎么样?”
王震又答:“虎哥是个很仗义大方的人,他待我很好。”
林狗忽然加重了语气问道:“如果有人出钱让你干掉他,你会吗?”
王震身体一震,转眼盯着林狗,他也发现林狗同样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他愣了几秒钟,斩钉截铁的道:“绝不会!”
林狗冷哼一声又问道:“那为什么他出事那天你不在呢?他被杀之后,你又去了哪里?”
王震似乎早已料到林狗会这么问,他并没有表现出慌乱的模样,而是沉静地解释道:“虎哥出事前给我放了半个月的假,这半个月我回了趟老家。直到两天前我才接到消息,说虎哥一家已经失踪了。我赶紧四下寻找,但怎么也找不到。直到今天虎哥从地下被翻出来我才知道他遭了不测。”说到这,他又回想起黑虎死时的惨状,本来肃穆的表情也变得悲愤起来。
林狗不止一次听黑虎提起过王震,说他重情义,办事利索,绝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寻常人如果被戳中不为人知的心事,要么急忙辩解,要么暴跳如雷。而他则表现出惋惜和自责的神情,这让林狗也放下了疑心,缓和了语气说:“黑虎是我的好兄弟,可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我一定要替他讨回公道。你加派人手,赶紧把小毛弟找出来,然后带他来见我。”
王震点头应了一声就转身从后门走了。林狗一边抽烟,一边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他在脑海里把过往,当下产生过矛盾的人都梳理了一遍,可实在想不到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接连杀死了两个东昇集团的重要首领。正在这时,他腰间的传呼机响了,他一看显示的信息,忙跑到街上的电话亭,拨通了一个号码,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紧绷的眉头也微微松弛下来,对着听筒道:“东泽,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