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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5 新年爆竹,椒柏送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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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雪击中的珠娘愣住。
我噗嗤一声笑道:“你这丫头,难道真不知你烹的茶很难喝吗!”
“女郎......”珠娘眼眶似乎有些湿润,声音也带些许鼻音。
我最见不得别人哭了,我上前摸了摸她的脸道:“说你的茶难喝,你怎么还哭了。”
“女郎......”珠娘又不知要说什么煽情的话,我赶紧抓了一把雪,而后塞进她的粉色小夹绒里,珠娘被冻的直跺脚,而后硬生生的把眼泪给逼了回去。
“女郎!”珠娘这声女郎叫的可谓是饱含愤怒。
我见她这幅模样,哈哈大笑,却突然看到一块白色的物体朝我飞来,我条件反射的躲开,但那个物体还是砸在我的身上。
我吃痛了一声,顺着飞来的方向看去,却见珠娘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着两个小雪球。
我见小雪球朝我射过来,于是赶紧背过身,心道这丫头可真不是吃素的,而后弯下身快速做了一个小雪球,朝珠娘扔过去。
我的战况愈演愈烈,正当我弯下身忙着制作雪球时,却见一个素白的手伸了过来,那只手的手心处正放着一个雪球。
我顺着手看去,却见手的主人是阿宸。
脑子闪过作弊两字,但这个想法只停留零点一秒,我迅速拿起阿宸手中的雪球扔向珠娘。
似乎是感觉到我做雪球的速度变快了,珠娘停顿了一会朝我看过来,而后便看见阿宸正在帮我揉雪球。
珠娘知道真相后大喊:“女郎,你作弊!”
无视她语气中的愤慨,泯灭我仅存的游戏精神,我朝着她喊回去:“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说完后,正当我思考着这话会不会把珠娘给教坏时,突然一个雪球从另一个防线砸在我的身上。
我侧身一看,发现月摘正站在那里偷笑。
我给阿宸甩了个眼神,而后便见她迅速朝月摘扔了个雪球。
月摘本来脸颊就肉多,阿宸那个雪球砸在她的脸颊上,我似乎看到她脸颊的肉也跟着慢动作抖动了几下。
我指着月摘大笑,而后朝阿宸比了个大拇指,对方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还没等我的得意够,月摘便与珠娘结盟朝我和阿宸扔雪球,而后战况愈演愈烈,庭院里所有打扫的人都加入了这个战局。
到最后,只见满天雪花纷飞,模糊了视线,大家只管扔,也分不清孰敌孰友。
“阿妹......”
这时战事汹涌的局面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的声音,处于战局中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球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来人也瞬间被雪球淹灭。
我看向那人,那人服饰素净但布料却是上乘,应该不是府里的仆人,但若是外人又如何能来后院?
其他人或许也发现这人并非府上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于是乎方才还热火朝天的打雪仗也戛然中止。
“是模郎。”月摘第一个认出那人的身份。
原来这便是前几日月摘提及的贾模——贾南风的堂哥,于是我赶紧走前去,然后拿出我八百年都没用过的手帕递给他道:“原来是堂兄,快快擦擦脸。”
贾模可能也是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而后接过我递过去的手帕开始擦拭自己的脸,贾模脸庞坚毅但眼睛狭长且温柔,给人如沐春风之意。
我离他近,似乎看到他的脸颊上有些不自然的粉色。
我往他身上一瞥,方才砸在他身上的雪球都开始融化成水,此时他的衣物是东湿一块西湿一块。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都是我院子里的人砸的他。
我朝四周驻足的人道:“别看了,太阳都快落山了,这地还没扫完呢。”四周的人面面相觑,方才其实大家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但经方才一战,要比之前没打扫的时候还要恶劣。
我朝元玉对了个唇语,示意他快些安排。而后院里的仆人便在元玉的安排下开始各司其职。
我对贾模说道:“堂兄不如先去客房换身衣服,这大冬天的很容易冻着。”贾模点了点头,而后我让元玉将贾模带去换身衣服,顺便把不务正业的物证给销毁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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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贾府大摆酒席自是没得说的,毕竟是要迎接新的一年。因为珠娘先前同我说过今晚是要守岁的,所以我自是做好了熬夜的准备。
夜幕降临,大伙围在一起暖炉旁边聊天,聊天的内容各有不同,女眷更多是谈论家中后院琐碎,男方聊天的内容更倾向于时局分析。
我听着两边人的交流,感觉眼皮愈来愈重,不过我仍尚存一丝意识,知道我是需要守规矩的。
我眨巴眨巴眼睛,企图打起精神,贾南风这幅小身躯果然是熬不了夜,而后我倾头看向身边的阿午,试图找到一个和我一样想睡觉的人。
阿午是贾南风同父同母的妹妹,因为年纪最小,所以大家对她也是十分宠爱,这其中也包括贾南风。
果不其然,阿午年龄小嗜睡,此时已经趴在黄梨木桌子上陷入沉睡。见她如此,我也光明正大地趴在了木桌上开始睡起来。
“女郎女郎。”
后来我是在珠娘的呼唤声中醒来的。我以为还是深夜,却发现已破晓。
“啊——”我不禁打了个哈欠,身体舒服万分,
收拢精神后,我开始回忆昨晚的事情。
我朝珠娘问道:“昨晚我是如何回来的。”
如何回来这件事我是真忘了,我从前的睡眠不深,即使是轻微的声音都可能把我吵醒,如今我被人扛回了房内,我竟毫无察觉。
“昨晚女郎和小女郎都困的不得了,守岁还没开始多久便睡着了,于是郎主便让阿宸和元玉将女郎带回房里歇息。”
我点了点头。
面前的珠娘催促道:“女郎,得快些洗漱好,待会要去给长辈拜贺。”
而后便是珠娘几人在我身上开始捣鼓,我仍有些困意,却见珠娘几人都神采奕奕,不免好奇道:“你们昨晚睡觉了嘛?”
珠娘不好意思道:“原是要守夜的,但昨晚还是打了一小会的瞌睡。”
“不困吗?”
“不困。”珠娘道。
正说着,却突然听噼里啪啦的声音,本来我还有一点睡意,如今是真的被惊醒了:“外边怎么了?”
“到爆竹燃草的时间了,应该是元玉他们在那里烧竹节呢!”珠娘道,“每年到这个时间他们都得悬苇索、插桃符、爆竹燃草,总之将妖魔鬼怪都吓一吓,让他们都不敢来。”
我有些好奇是什么样子的,珠娘见我一脸向往,于是赶紧道:“女郎现在可来不及了,你要赶快收拾好去见郎主才行,他们都在那里等着呢。你若是想看爆竹,之后让元玉烧给你看。”
我道:“今日为何这么赶。”
西晋生活节奏很慢,这些月来,无论做什么事,周围的人好像都慢悠悠的,从前我上班的时候梳洗化妆十分钟搞定,现在梳个头化个妆都是两小时起。
“每年这时候宫中都会举办元旦朝会,今年也不例外,所以今日傍晚前郎主得赶去宫中参加元旦朝会,去晚了会被官家责罚的。”
“哦?”元旦朝会听起来挺好玩的,于是我问道:“家眷能去吗?”
珠娘摇摇头:“都是大臣参加。”
我闻言,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能瞧一瞧司马炎长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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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好后我便去了前厅。
贾充的父母早已过世,所以贾府以往元旦并不是十分热闹,如今贾模等人来了后倒是给增加了节日的气氛。
拜完长辈后,我也入座了。我的座位左边坐着的是贾模,右边则是阿午。阿午见我坐下立刻朝我这边靠了靠,手握着我的手。
我本想捏捏她的脸,这时却上来了一人,往贾模、我还有阿午的杯中依次都倒入某种液体。
我正疑惑这是何物时,却见阿午将杯子拿起,然后看向我,似乎是在等待我说些什么,我不知她是何意反看回她。
阿午小声道:“阿姊,我们何时去敬酒?”
另一边贾模凑近低声对我和阿午说道:“阿南阿午,随我一同去敬酒。”
闻言,我端起杯子,牵着阿午,而后跟在贾模身旁,依葫芦画瓢跟着他一同向长辈敬酒,从年少者到年长者,长辈们带着笑意接过我们的酒,而后饮下。
敬酒结束后,我回到座位,我的座位上不知何时又放着一杯酒,也许是哪位上菜的人弄混了,于是便多放了一杯酒。
我看着杯中冒着热气的液体,莫名想尝尝了,四顾无人往我这边瞧,我偏过头偷偷的喝了一口。这酒与红酒白酒味道不同,口味略微辛辣,下肚后却是一阵清凉感,喝完后我砸吧砸吧嘴,这后味还挺甜。
抬头,却见那贾模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虽说被他抓到我喝酒也没什么事,但是想起我方才偷酒行为,我还是有些尴尬的。
却听见他说:“这椒柏酒是用椒花和柏叶浸酿而成,柏可驱逐百病,椒乃玉衡星之精,食之可永葆青春。阿南如今还小,这永葆青春怕不是以后都长不大了?”
贾模生着一双温柔眼,昨日打雪仗的时候不见他这么能说会道,如今倒是挺能调侃的。
我脸上挂上笑意:“比不上堂兄,从前便听闻将尸体埋于雪上之上,那尸身便不会腐烂。阿南原先还不太信,如今见堂兄皮肤似是与昨日一般,毫无老去的痕迹,阿南倒是信了这传闻了。”
贾模应该是想起了自己昨日那副雪仗惨状于是愣了一下,而后嘴角扬起了弧度,隔着一段距离拍了拍我的头。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我这一头的钗子,他也不闲膈的慌。
“阿姊,要上菜了!”身边阿午略有些兴奋道。
桃汤、屠苏酒、胶牙饧、五辛盘......下人这才刚放下这些菜,阿午便立刻抓起胶牙饧来吃。
胶牙饧就像麦芽糖一般,平日里虽说也能吃到,但是因为阿午正在换牙,所以郭槐一直在控制她吃糖,以免坏牙。
远处,我与郭槐对上了视线,对方向我比了个眼神,我了然,而后将那盘胶牙饧端了起来,放在我的身旁。
刚吃完两颗胶牙饧的阿午见桌上的胶牙饧被我拿走后,泪眼婆娑,脸鼓鼓的,拽着我的衣袖道:“阿姊再给我一颗,就一颗!”
我用手拍了一下她的掌心,说道:“不给。”
而后我将五辛盘中的葱姜蒜韭萝卜各夹一点放入她的碗中,边夹边说道:“吃葱聪明、吃姜变美、吃蒜会算,吃韭长久,最后一个冬日萝卜补气......”
说了一堆小时候妈妈逼我吃菜的话,而后便见阿午一脸丧气样。
见她如此,我面上依旧,只不过偷偷地从身边的盘中拿起一颗胶牙饧,若无其事地塞进她的手心里。
阿午与我相处久了,也多了默契,她攥着手里的糖,然后夹起碗中的萝卜装模作样的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