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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42 非烟非雾,羃羃楼台 ...

  •   “卫公女有五可,而贾公女则有五不可:卫氏种贤而多子,美而长、白;贾氏种妒而少子,丑而短、黑。”珠娘压低这声音,模仿着官家说话,但语气中还是透露出自己的愤愤不平。
      今日珠娘急匆匆跑来告诉我,洛阳街巷中传言,说是皇后询问官家让我做太子妃如何,官家听了后便说出上面这一段话来,如今怕是整个洛阳都知道官家对贾南风这个儿媳并不满意。
      我听到这事后,哑然。
      官家玩的这是哪一出!
      贾充虽然是与皇后商议婚事,但若是没有官家默许,谁又敢在贾充调任之际安排这场婚事。
      这话是从宫中传出来的,但其实若是官家有意隐瞒,又岂会传出。而如今在这婚事板上钉钉之际,这官家说出这话来,怕是为了保全自己。
      毕竟他前脚才让贾充前往秦、凉两地当差,这后脚若是便直接让太子与平阳贾氏的女郎结姻,这传出去,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会落人话柄。
      原本知道联姻一事的没多少人,倘若这件事没成,日后也不会影响我未来的婚嫁,但官家此番这话,无疑是把联姻这事搬上了台面。
      这婚事能否说成还未可知,他如今这做法,不仅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还间接地敲打了风头正劲的贾充。确实是够阴损。

      我不做声色,看似舒坦的靠在凭几上,实则心中也是烦闷。
      “女郎!为何如此云淡风轻!”珠娘恼道。
      这嫁人之事是逃不过的了,索性便当送给公公的一个台阶吧。
      珠娘不知其中的弯曲,只道:“我们女郎还不稀罕嫁过去呢!不就是皇后娘娘见我们女郎好。才想着让我们女郎嫁过去的嘛,官家说的这是话,真叫人生气。而且还不止这些......”
      说到这,珠娘顿住,我看着她表情好似为难,于是夸张说道:“啊,还有啊!”
      其实只是为了缓解一下气氛的举动,但我这一说,珠娘便委屈的哭了:“他们还说.......说女郎‘短形青黑,眉后有疵’!”
      我摸了摸我眉后的疤痕,不在意笑道:“确实是有个疵。”
      珠娘见我不为所动,有些气:“女郎原本的皮肤光洁透亮,这疵也是太子弄伤的!如今官家不管不顾,便说女郎的坏话。”
      我耸耸肩。
      珠娘说着说着,又将事情转移到我身上:“女郎往后出门可不能不穿木屐,不再化妆了!要让那些人瞧瞧,女郎生的又高又标致!”
      时人偏爱肤白身长,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若是不喜做这些,还怕他们说闲话吗:“他们都喜欢说就让他们说便是了,只是我没想到啊......”
      珠娘疑惑:“想到什么?”
      我振振长袖,扬起下巴道:“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竟已在洛阳如此闻名。”
      珠娘闻言,鲜少的给我翻了个白眼。

      -
      这天,刘曜约我一聚,刘曜是少数知道贾南风与路南是同一人的人,所以每次与他见面前,倒是不用考虑是要穿女装还是男装,倒是舒坦。
      如今这洛阳传的沸沸扬扬的便是官家评贾女的一番话,这刘曜找我,应该也是因为听说了这事吧。
      去之前我预想着待会会发生的场景,想说他会不会说几句安慰我的话,或者是让我莫要为此言论而忧心,或者夸我长得好看之类的,以慰我幼小脆弱的心灵。
      但事实证明,实际发生的情况与我想象的相去甚远。
      “你真要同那个傻子成亲!”
      我刚一进这酒馆的隔间,便听到那刘曜的怒吼,我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小声道:“你疯了吗!”
      司马衷虽然是有个傻子的称呼,但他好歹也是太子,大伙说也是私下说,怎会有人像刘曜这般肆无忌惮。
      我见刘曜偃旗息鼓了这才松开手,还他自由。只不过我方才仓皇,所以他这发髻被我弄的有些乱。
      我找了个位置坐下说道:“你今日叫我来就问这事?”
      刘曜听我这么说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不然呢,还有什么更重要的?”
      贾府里的人听到官家说这话,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官家在说我生的不好看,说我性子也不好,这刘曜当真是与常人不同,一上来便是问我是否是要嫁人。
      我无语的帮刘曜挑拣这件事的常人一般放的重点:“他说我长的丑,还说我矮黑。”
      刘曜原本以为我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方才已是正襟危坐之姿,一听完我挑的“重点”后,便放松了坐姿,开始整理我方才堵他嘴时弄乱的发髻。
      刘曜整理着仪容,眼睛也没看我,满不在意道:“你还会在乎这个。”
      我道:“我也是个女郎,自然会在乎这些。”贾南风这脸我也用了好几年,被别人评价这些自然是不爽的。
      刘曜听到我这话,有些不知所措,他挠了挠头结巴道;“那......其实你眼睛生的......挺好看的,鼻子也......不错......。那卫灵玉我见过,丑!”
      这刘曜前半句夸人说的结结巴巴的,后半句损人倒是说的比谁都顺,诠释了如何用最没有用的修饰词夸人,用最简单的词损人。
      虽然他这种踩一捧一的做法属实不厚道,但确实安慰到我。
      我毫不客气地接上他的话道:“我知道。”
      刘曜见我如此理所当然,才晓得自己中了我的圈套,于是顿时有些无语:“你可真不要脸......”
      我闻言,笑出了声。
      不过我这没心没肺的笑声自然是迎来了刘曜的一顿“毒打”,于是原本应是一顿嘘寒问暖的饭局,愣是被我俩弄成了玩命局。

      吃饭时,我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大多时候都是不正经的瞎聊天。
      “就你这泼妇样,也不知你未来郎君能活多久。”
      “比你久。”我头也不抬的怼回去。
      “若是真成寡妇了,也可以来我这儿,我这收拾收拾,倒是可以给你匀一个伺候人的活,”刘曜没良心的说道,而后又补充了一句,“至少一日两餐是可以保证的。”
      我瞥了他一眼:“改嫁都不去你那,瞧你脸色作甚。”
      刘曜闻言,倒是笑了:“你能改嫁给谁。”
      本是玩笑的一句话,但倒是不假,现今没有贞节烈女这一说法,并且如今是战争年代,改嫁也是被时人所鼓励的。
      但若是嫁给了司马衷——这未来可能是做皇帝的人,这改嫁嫁给谁都不对,毕竟前夫是皇帝,这第二夫若不是位置与其相平或是更高的人,谁又敢娶呢?
      我不免置身事外地点评道:“这前夫位子太高也不是件好事,改嫁也没人敢娶......”
      虽然改嫁不能随心所欲,不过西晋的女子自是比这之后的女子要自由些,至少不必遭受过多封建礼教的束缚,一会儿要求忠贞不渝,一会儿要求三寸金莲,从心理和身体上层层禁锢,活生生的把女子变成了生育工具。
      我见刘曜没回答,于是抬头看向他,却见他若有所思。
      这刘曜平日里便没少想整我,这会儿没准脑中里便在思量这些。
      我道:“你可别琢磨什么诡计让我去当你仆人,我这儿当不了米虫,寻不到改嫁之人,便要独自欢乐的度过余生,这岂不更好,倒是省心;得空再捡几个听话的娃娃养养,等我去世了便让他们继承我的衣钵。”
      他听见我说的这话后笑了,不过倒是没有讥笑之意,好似只是觉着我这个观点挺新鲜的。
      但没多久,便听见他字正腔圆的说道:“看来这吾琁室最近是赚了不少钱。”
      我顿时对刘曜有些无语了,这人总能对一个人说的话挑挑拣拣,而后抓住别人看不到的重点,
      最近吾璇室是赚的不少,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看过吾璇室的账本,我瞥了他一眼。
      这段时间我和阿灼默契的除了吾璇室的事情外,便不做任何交流。
      虽然如今我俩关系变得尴尬,但却不影响吾璇室的正常运营,所以这生意也是红火。果然印证了那句话,没有什么关系是比利益关系更牢靠的。
      刘曜如今还是吾璇室的大房东,这会儿说这话,真是有找茬的意味,于是我赶忙行了一礼道:“小本买卖,赚的不多。”
      你老可莫要再找我了!
      “你最近是不是和周小史闹变扭?”
      我看了一眼刘曜,却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吾璇室的竞争对手。
      我回答说:“没有。”
      刘曜才不信我,他说:“你以为瞒得住我吗,是不是遇了什么事?不过我觉得你们保持这种关系便挺好的,你们毕竟有生意往来,若是掺杂了个人情分,终究是会影响判断。”
      我心想,平日里也没见刘曜这么八卦,这会怎么对这些事如此感兴趣。
      我打断他的话:“你问阿灼!别问我!”
      刘曜闻言,突然上前揪着我的耳朵,在我耳边吼着:“叫他阿灼!叫我刘曜?”
      我堵住耳朵,尝试无视他的分贝和小孩子举动,压制我想要掐他的冲动。
      这货也太幼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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