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倾鹤》清也卿矣

10、第 10 章

　　“师父！师父！”小展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外疯狂拍门。
　　刘闫此时已是气若游丝，哪还有力气说话，凌天宗主则是满脸冰霜，冷冷说道：“师父！徒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三师兄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展，发生什么事了？”
　　“回三师叔，是师娘！师娘她今日不小心摔了一跤，萍儿师娘说，师娘可能会早产，让弟子来唤师父回去。”
　　刹那间，整个大堂的人都如临大敌，紧张万分。
　　跪在地上的刘闫心急如焚，动作迅捷如闪电，一把扯过自家六师弟的披风，匆忙披在背上，便如一阵风般消失在大殿里。
　　几位师兄弟纷纷将目光投向凌天宗主，凌天宗主怒发冲冠，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去！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身上的伤越来越严重，还没走到就倒在半路吗？”
　　三师兄嘴角一撇，嘟囔着：“一个个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话音未落，几人便匆匆出了大殿。
　　没过多久，刘闫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小院。
　　尚未进门，他就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从屋里飘散出来。“枝衣，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他心急如焚，顾不上其他，推门而入，径直跑到床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此时，萍儿正在给枝衣接生，根本无暇顾及这个突然闯入的人。
　　“枝衣，用力！我已经摸到小宝的头了！”萍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枝衣的手被刘闫紧紧握着，她使尽全身力气，疼痛难忍，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啊！”
　　不一会儿，几位师兄弟也赶来了。他们站在门口，手足无措，那一声声痛呼，仿佛一把把利剑，直刺他们的心窝，让他们揪心不已。
　　直至傍晚黄昏，一声婴儿啼哭传来，众人才松了口气。
　　他们纷纷凑近门前，试图看清里面的状况，然而人挤人，谁也没能看到。
　　萍儿将小宝收拾妥当，交予刘闫，道：“站到一边去。”
　　刘闫稍愣，随即乖乖抱着儿子站到一旁。
　　萍儿落下床帘，刘闫便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
　　不一会儿，床帘掀起，那股血腥味也渐渐消散，床上的枝衣似是睡着了。
　　此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门终究不堪几个男人的重压，颓然倒地，几人也摔倒在地。
　　走得最快的当属三师兄，他如疾风般来到刘闫面前，满脸好奇地盯着刘闫怀里的幼崽。
　　其他几人也你争我抢地凑过来，都想抱一抱娇嫩可爱的幼崽。
　　这时，凌天宗主迈步而入，神情威严，口中责备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几人赶忙退开，刘闫抱着幼崽走向凌天宗主，轻声唤道：“师父。”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儿子递给凌天宗主。
　　凌天宗主微皱眉头，稍作犹豫，还是缓缓伸出手接了过来。半晌，凌天宗主才轻声说道：“这小妖怪，模样倒是比你爹俊俏几分。”
　　刘闫应道：“小宝更像枝衣一些。”
　　凌天宗主瞥了一眼床上的枝衣，关切地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萍儿立于一侧，冷笑道：“死不了。”
　　众人对萍儿的言语习以为常，刘闫仍是感激道：“多谢你，萍儿。”
　　萍儿并未理睬刘闫，转而说道：“小宝待会儿该饿了，你们去寻些羊乳或牛乳来。”
　　“好。”刘闫应道。
　　须臾，天牢中的弟子来报，言鲤鱼精失踪。
　　众人心下明了，却皆不敢言语。最终，凌天宗主沉声道：“连妖族都看不住，罢了罢了。那妖族未曾害人，且由它去。但日后若其行恶事，本宗主绝不姑息。”
　　“是。”几位师兄弟拱手道。
　　就在此时，房间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凌天宗主低头望去，只见怀中的小家伙嘴角咧开，欢快地向他笑着。
　　素日冷漠无情的凌天宗主也在这刻不由自主地也露出了笑容。
　　一旁的几人都惊诧万分，自从他们拜师以来，这可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师父的笑靥。
　　时光转瞬即逝，两年过去了，小宝已经能满地奔跑了。“哥哥，哥哥，抱抱。”小宝跑累了，伸直双手，想要刘微之抱他。
　　刘微之拍了拍衣服，抱起小宝，缓慢前行，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些什么。
　　刘微之也不过才六岁多，抱起小宝，颇有些力不从心。
　　走到院子里，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宝放了下来。
　　小宝像一颗弹丸一般迅速落地，然后如离弦之箭般冲进屋子里。
　　刘微之一惊，急忙迈步追赶上去："小宝，慢些啊！"
　　踏入屋内，刘微之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人呆立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喊出一声："娘！"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悲痛。
　　他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向前，将倒在血泊之中的萍儿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
　　一旁的枝衣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不止。
　　自从枝衣生下小宝之后，她体内原本潜藏的妖气便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四处冲撞，避气珠也早已压不住她体内的妖气。
　　好几次，她险些无法控制自己，显露出妖形。每到这种时候，都是萍儿挺身而出，运用自身鲜血中的佛门气息帮助她镇压妖气。
　　然而，这一次，情况却完全失去了控制，她不仅误伤了萍儿，而且后果严重至极。
　　"微儿，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枝衣泪流满面，满脸愧疚地看着刘微之和满身是血的萍儿，心中懊悔不已。
　　"滚开，你这个妖怪!" 刘微之瞪大双眼，满脸怒气地将试图靠近的枝衣用力推倒在地。
　　要不是因为他还只是个年幼的孩子，恐怕此时早已动手替母亲报血海深仇了。
　　"哇!" 站在一旁的小宝被刘微之那声怒吼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小宝，发生什么事了?" 刘闫恰好回到家中，刚踏进门口便听到了小宝的哭声，于是他赶忙加快步伐走进屋里。然而，当他进入房间后，同样也愣住了。
　　"夫君，姐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枝衣满心愧疚，不停地向刘闫解释道。
　　刘闫径直走到床前，凝视着紧闭双眼、气息微弱的萍儿，然后迅速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塞入她的口中。
　　没过多久，萍儿便悠悠转醒，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娘……娘……"看到母亲醒来，刘微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但情绪却如决堤般瞬间崩溃，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一旁的枝衣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满心愧疚。
　　"刘闫，你先把微儿和小宝带出去吧。"萍儿有气无力地说道。
　　"娘......"刘微之死死抱住萍儿，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怎么也不肯离开。
　　"刘闫......"萍儿再次开口，语气比之前坚定了一些。
　　刘闫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悲痛，慢慢站起身来，用力掰开刘微之的双手，将她和小宝一同拉出了房间。
　　被拖出门外的刘微之拼命挣扎着，嘴里不停喊着："放开我！放开我！"然而，随着房门关闭，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姐姐，对不起......"屋内只剩下萍儿和枝衣两人，枝衣哭的泣不成声，愧疚又无措的向萍儿道歉，“对不起……”
　　萍儿咬着嘴唇，用力地扯下腰间系着的锦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递到枝衣手中，眼中满是坚定和决绝：“这里面装着一颗舍利子，乃是我师父传给我的宝物。”她所说的师父，正是那位曾经收留并教导过她的住持和尚。
　　接着，萍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颗舍利子拥有佛门的净化之力，能够压制住你体内潜藏的妖气。”原本，这舍利子一直佩戴在刘微之身上。因为刘微之心悸发作时，舍利子散发出来的佛光能保护他免受病痛折磨。
　　“只要你善加利用这些佛光，便有望借其助力修炼成正果成为人类，从此摆脱妖气对你的侵蚀和排挤困扰。”
　　然而，枝衣却摇了摇头，表示拒绝接受这份礼物：“这是微儿的东西，我怎么能收下。”
　　萍儿轻轻叹了口气，强忍着泪水解释道：“微儿如今已渐渐长大成为一个勇敢坚强的小男子汉了。我坚信以他的能力定会克服一切困难险阻。况且对于现在的微儿而言，这颗舍利子其实并没有太多实际用途。”
　　说到这里，萍儿不禁声音略微低沉略带哽咽，“我违背天意、忤逆师门甚至不顾师命教诲执意为之……所有这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责罚与后果。枝衣妹妹，请答应姐姐最后这个请求吧——代替姐姐好好照顾微儿……他真的是刘闫的亲生骨肉，并不是什么来历不明遭人唾弃的野种。”
　　“姐姐，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夫君，你当年根本就没有嫁人......”
　　萍儿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轻声说道：“入我佛门，便要斩断七情、断绝六欲。我与刘闫之间的缘分，不过是那短短三月的情露而已，是我太过贪心了。”
　　“不，不是这样的！”枝衣拼命地摇晃着头，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哭得泣不成声。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枝衣，刘闫真的很爱你......”萍儿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哀伤，仿佛在诉说着一个遥远而又深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