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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真传一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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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少说,直接上干货吧。”赵无眠十分不耐烦地催促道,也是仗着和我的关系比较要好的缘故,否则的话他才不会这样说呢。
“好吧,那我就不吝赐教了。”我即刻愉快地应允道。
“当你感到焦虑不安和恐慌不已的时候,当你觉得下一秒就是要挂了的时候,当你又一次不幸体验到濒死感和超级无聊感的时候,你不妨这样告诉自己,死了就死了,疯了就疯了,挂了就挂了,一切的一切,完全无所谓了,我彻底摊牌了,反正是烂命一条,我就这样了,它爱咋的咋的吧,一切都随它去吧,万事都听天由命了……”我学着姜兰兰身上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给他催眠道,心里想着的是一定要把姜大美女的全部芝兰气息精准地传导到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中去。
“这样一来,你就没那么紧张和害怕了,你就能够比较坦然地接受命运的安排了。”我继续板板正正地说道。
我既是在怀着一颗慈悲的心尽力地劝解和宽慰他,也是在劝解和宽慰问自己,毕竟与他这个性格比较外向的人相比,我更加需要做一个善于和自己和解的人,一个在关键时刻懂得知难而退的人。
“噢,你说了半天,不就是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嘛。”他听后非常不以为然地回道,其思想境界竟然比我还要高出不少。
“对呀,你能理解到这个层次,就已经足够了。”我听后赶紧夸奖他道,以防止自己不小心出了丑,丢了人,现了眼。
“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番说辞啊,我还以为是多复杂多高深的一套理论呢。”他有点不满足地回道。
此话搞得我都有点想抽他了,这个不识好歹的蠢驴一样的家伙,活该在外面自由的世界没有一个知心朋友。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明白吗?”我故意轻飘飘地稍显轻蔑地说道,就是想要看一看他到底配不配听我给他传经送宝。
“我当然明白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能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只有这样我才感觉踏实,你明白吗?”他突然非常诡异地冲我笑道。
他脸上那个死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要多下流有多下流,而且他还有意露出一口烂糟糟的小牙,差点恶心到了我的胃。
“逗我玩呢,是吧?”我即刻毫不留情地回敬道。
“不然的话,我们的日子将会变得多么无聊啊,是吧?”他随即哈哈大笑道,搞得我突然间变成一个十足的傻子。
“唉,又上鬼子的当了。”我乐呵呵地想道。
“只要你开心就行,我反正无所谓了。”我故作潇洒地笑道,一心要给他展示一下我所具备的高风亮节和大度从容的优秀品质。
两个正儿八经的翠微山庄的客人,你来我往地聊得不亦乐乎,看起来和这里的寂静气氛好像有点不大协调,这便引起了我心中的不安。
因为我怕引起其他客人的好奇和围观,不小心诱发出隐藏在他们身上的属于某种特定型号的心理状态,所以便在纵情地笑过之后很快就恢复到较为严肃认真的样子了,也就是痴呆和绝望的样子,从外观看起来好像没有一点生命力,没有一点激情,就像劣质雕塑一样。
如果说我是一块磁石的话,吸引到的只能是铁块,如果我是一枝花朵的话,吸引到的只能是蜂蝶,如果我是一个性情良好的倾听者的话,吸引到的只能是像赵无眠这样的说起话来没有日月的迂沫货,而不可能让那些真正具有高度智慧和情商的人注意到我。
于是乎,他越说越来劲了,竟然扯到某个著名的商界人物了。
“他老人家(就是那个商界人物)当年在南安市奋斗的时候,有一回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大发雷霆,原因就是那个人不经他同意,擅自修改了他在董事会上的讲话稿当中的一个字,而他偏偏认为就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好像没有什么份量的修改过的字,完全改变了他讲话的核心意思,甚至是起了完全相反的作用。”他用夹杂着不得已的尊敬意味的蔑视语气缓缓地说道。
看起来他现在还是不敢过于放肆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哪怕身边全是浑浑噩噩的并没有多少自主意识到其他客人,好像周围每一个角落都布满了本领高强的权力极大的锦衣卫一样。
“说得也是,有时候一字之差,往往就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这种情况在历史上也不少见。”我傻乎乎地附和道,连对方的话还没真正听懂呢,就开始想当然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你比如说,古时候某位胡人头领,曾经故作聪明地给中原的皇帝下过一封战书,上面写着‘天心取米’四个大字,以此来试探中原王朝的底线和态度——”我不知深浅地继续畅谈道,顺便又厚着脸皮小小地卖弄了一下自己怀里装着的浅薄才学。
“懂了,又在玩文字游戏了。”他不无讥讽地说道。
“结果这边有一个绝顶聪明的高人见信后略加几笔,就把‘天心取米’给改成‘未必敢来’了,从而非常及时化解了这场迫在眉睫的边界危机,一时间被传为美谈。”我用玩世不恭的语调说道,当然也明白他此时此刻所持有的特殊心境和态度。
“你举的这个例子,虽然听着也挺有意思的,不过我现在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毕竟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他听后神情稍显激动地强调道,其面部表情变化之剧烈立即就引起了我的重视。
惭愧,惭愧,我又冒昧了,出手有点仓促了。
“后来有一次他老人家在北京出差,董事会下边的人有一篇非常紧急的稿子需要他亲自过目——”他在技术性地略做停顿之后又斯斯文文地对我讲道,那份斯文背后明显饱含着淋漓不尽的鄙视之意,我悉数都接收到所有的鄙视之意了。
“嗯。”我赶紧巴结他道。
“他老人家在拿到稿子之后感觉非常不满意,哦,这当然也是很正常的,然后他便大刀阔斧地修改了起来,修改完之后又觉得不过瘾,于是又写了几条注意事项交给手下,并安排他们一定要好好地学习领会,别再什么烂材料都让日理万机的他亲自大幅度地改动了。”他并不为我方才的殷勤之举所感动,依然用自己固定的节奏和语气讲述道。
“哎呀,他一会这样说,一会那样讲,前后矛盾,要求不一致,那下边的人到底如何是从?”我见状立马调笑道,也不打算和他计较这些烂七八糟的毫无价值的琐碎细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