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一瓢苦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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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泷三（男）端坐在桌案前，双膝并拢背脊笔直。
仪态良好，下垂的眼尾间又带有一种脆弱的班感。
五条悟：“恭喜，你现在成为女孩子啦*(≧V≦*)*”
赛特：“妻子！啊我不是、我可没想着找其他人替代你唷~是这个男人强迫我的！”
庵歌姬：“我看你是真饿了”
夏油杰：“所以他不是脑花的帮手？”
我妻凪：“不全是，至少没到该遭此劫难的程度”
庵泉水（害怕）
赛特拿出那套标准的魔法世界故事，从头到尾放了遍背景介绍，这块录音都快盘包浆了。
夏油杰将芝泷三的手机还给他。
“既然我们绑在同条贼船上，前债就一笔勾销，你自己浏览下群文件”
有债务问题的不只有你吗？他无辜被咒灵prepre两小时，跟失了清白没什么区别。
庵歌姬：“真惨...他今后该怎么活下去啊？”
我妻凪：“你可以放弃总监会的工作，回归普通人生活，结社养你”
五条悟：“小田鼠在外面犯罪养我们”
“我想去洗个澡，可以吗？”
芝泷三全身粘着可疑的粘液，像落入哥布林巢穴的女法师，一副眼中无光、任人烹饪的模样。
到底谁有看大叔湿身的诉求？
凪迷惑不解地看向夏油杰和赛特，得到前者淡然的微笑。
这人的心理测量值肯定高过110。
我妻凪：“你先休息，不必急于选择”
芝泷三被泉水领去净身，刚好留下适合谈话的空间。
凪简单复述了事情经过，大体完整但隐瞒了关键。
正常逻辑都是“心脏要逃走了！”，谁能想到是自己送出的。
凪很老实地低头认错“对不起，我不知道西宫神社是歌姬的家”
“...虽然很想说你几句，不过算了，本来就是场意外，神社也没实际损失”
庵歌姬皱着眉，搓着臂间的衣料，显得颇为烦闷。
“重点是那个从者，不像被什么东西操控，行事风格也不似咒灵。
到底哪里出问题，导致他将我们视作敌人？”
“我知道”五条悟墨镜发出诡异的光。
“Alter（改变），当然是指自己的另一面被放大，性格发生反转啦”
“天才，加五分”
凪习惯性地夸赞一句，缓声说道
“就算性情发生改变（Alter），本质也不会变，Assassin是想...”
五条悟打了个暂停手势，看向缘侧外的树影。
“你刚醒就赶过来，MasterLove系从者实锤”
“咳、咳咳！”
我妻凪一个猛起身，脚趾“砰！”地撞到桌角，最后缩着脚偷感十足地滚到桌下。
“拜托，帮我挡一会儿”
早蝉吹奏夏至的协乐，树叶翩动舞曲欢迎神明的到来。
空间挤出一团实质性的黑雾。咒灵如爆裂的破片朝前方飞去，随后像一张张定格的纸片，被揉扁压缩成黑色咒文，握在了水蛭子手心。
夏油杰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真恶心”
水蛭子夸张地伸出黑色的舌头，翻了个白眼。
“将这些东西当饭吃，你也是个勇士”
“饶了我家吧”庵歌姬仰天长嚎。
五条悟向前一步，露出“交给我吧”的自信笑容。
“嘿，这不是那谁，你来这里干嘛？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不欢迎你”
无聊到进入睡眠模式的赛特突然亮屏，和五条悟挤一块。
“谁邀请你参加派对的？听着，如果你想留下，必须斗舞赢过我们”
能明显感觉到水蛭子深吸了口气，将怒火压了回去。
“这里何时成了你们的地盘，这里是谁的总本社？巫女”
庵歌姬目光漂移，最后与桌子下的凪视线相撞，凪蛄蛹几下给她腾了个位置。
桌子先生的身形优雅持重，那份沉默寡言是那么迷人。
庵歌姬在众目睽睽下藏在了桌子先生的大衣中。
“你们...嘁，罢了。别那么紧张，我是来跟你们聊天”
水蛭子偏过头，粗陋又讲究地补上问候。
“晚上好，小崽子们。聊聊吧，关于我和你们”
风穿过廊道，口鼻内一阵腥咸苦涩，天地共同诉说着。
“在人类脆如婴孩的时代，他们向群山祈祷，渴求神明垂怜”
洋流送来鱼群，浪涛卷起珍宝。
“孩童拾起一枚贝壳后，会用晦涩的发音说：感谢您，神明”
英灵语含笑意，说出此话时，脸庞不禁扬起还蕴神性的笑容。
何为神？
高天原将他驱逐，双亲剥夺他的神格。
因为丑陋/不完美。
何为完美？
存有尘氛的高天并非完美，心有鄙吝的双亲并非完美。
“死亡即完美”
“——唯有摘下王冠，腐烂成泥。
成为一节枯木，一粒细沙，一具浮尸。任由生灵取夺，成就万物才是完美”
他修长的五指依次舒张，潺潺黑泥从伤痕中流出，滴撒成一张张攒动的脸。
“神自根源之海诞生，以海水洗涤自身污秽。人类同样祈求洗却性灵的污秽，获知神性。
于是世间的诸多苦难，繁众丑恶都随水而去，消弭于大海原之底”
“即便神代已逝，这份承诺仍需尽善。
我会代行众神的职权，成为吞噬世间万有罪的大海原。”
空间充斥着不规律的胎动，杂驳亵渎的低语令人如芒在背。
英灵注视着他们，目光温存。仿佛他诉说的，是一封告白信。
“——大潮过后，你们定能成就连神灵都羡艳的、无垢的国度”
“噢，我懂了，是那个啊”
五条悟扶着下巴，一句话总结
“出于好意的杀害”
虽然水蛭子很棘手，但正面对战他们有很大概率能赢。
夏油杰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就是为向我们宣战而来的？”
“你们受阿赖耶识操控，执着于大多数的存续，不论正义，不论美丑。
对人类整体未来而言，她所做的真的是‘善’吗？”
水蛭子向他们伸出手。
“我可以帮你们摆脱第二法造物的束缚，并向伊弉冉尊起誓，此为布施”
光明正大的诱拐，其他人心没心动不知道，夏油杰是狠狠心动了。
“有牛，终止谈话！”
赛特原本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连忙挡在前面
“小杰，妈妈教过你不能听坏人的话”
五条悟同样拽住挚友的手臂，夹着嗓子喊道
“拜托了，如果没有杰的话，瓦达西”
夏油杰面容如塑“你收破烂吗？我直接将他俩打包送过去”
等等，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
“今日只是问候，下次一定”
那着急离开的样子像真怕夏油杰把俩二货丢给他。
水蛭子微微抬手，布满人脸的流质隆起气泡，在空气中炸开成金银细软。
珍珠贝壳流淌，砗磲海柳成山，数量令人屏息。
“拿去修缮下围墙，都脏了，剩下的自己拿去花”
“！！”桌子先生激动地蹦了两下。
水蛭子扬起下巴，似乎在说“其他神做得到吗？！”
...
芝泷三接过换洗衣物，向那名叫泉水的年轻术师道谢后，便进了浴室。
他们是群值得尊敬的孩子，尚未成年便肩负祓除咒灵的重任。
甚至在孩提时代，生活便被合适安排。
在他们面前，芝泷三的一点困窘、愤怒、怜悯显得那么卑不足道。
但这肯定是错误的，不该如此。
他想为他们做些什么。
收拾烂摊子，与总监会周旋，包庇点小错误...如果是主动请求，芝泷三会尽其所能地去完成。
毕竟在平均年龄40岁的咒术界，他见证的大多是死亡。
所以，他大抵是接受了性转~成为魔法☆少女的事实...嗯，还是进行记忆消除吧。
没关系的...成年人，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脆弱。都是缝缝补补又能用一年。
“谢谢你们的照顾，我想我该回总监会了”
芝泷三换好衣服，向泉水说道。
“可你不正在被追杀吗？凶手还没...”
“多次暗杀无果，再多费精力就是以珠弹雀了，我现在回总监会应该是安全的”
芝泷三疲惫地笑了笑，“我在那儿...还有些工作没完成。有事电话联系就行”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是吗？”泉水想了想，姐姐只说腾间客房让他休息，确实没说必须留下他。
“神社没有好好招待您，实在抱歉，请收下这个”
小巫女从口袋中拿出一只出行平安的御守，稚嫩的脸上绽开真情实意的笑容。
“总监先生，祝您今后武昌鸿运”
...
泉水刚回来，就看见像经历洪水过境的院子。
几人在长满金银珠宝的田野里挑挑拣拣，像在拾荒。
京都的夜晚是越来越魔幻了。
庵歌姬物质意义上感到福至心灵。
“谁说这福神坏了，这福神简直太棒了”
赛特：“你虽然会获得金钱与自由，但你失去的可是爱与正义呀！”
我妻子捡起一块珊瑚玉，对准混色的眼球，说道
“日本之所以神秘滞留，是因为此处通往根源的道路并未完全断开。
魔法☆少女就是为堵上这条路，横在路口的霸王车。可以这么理解”
赛特：“是吗？啊对的对的，就是这样喵~”
庵歌姬：“它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若Assassin得到神核，便能直接与根源相连。届时，整个日本都将成为恶Mana的器皿”
“这次再想阻止他，可不是摧毁一个冬木圣杯这么简单”
五条悟：“所以他的神核为什么在你这儿？”
“我幼时曾坠海，恰巧得了奇遇，在海底发现了上古大能遗留的洞天...”
凪越说越像在读修仙小说，公式起手就是快啊。
泉水踩着钱堆上，几步跳到庵歌姬身边。
“姐、姐姐姐，这、这这是？！”
庵歌姬仰头望月“是惠比命大人爆的金币”
“？”泉水：“这么多昂贵的东西，我们也处理不了啊”
凪比了个大拇指“我有黑销渠道，包的”
庵歌姬：“好耶！凪最棒了”
总觉得姐姐这段时间变化很大，变得更随心所欲了，应该是好事...吗？
…
夏油杰：“总监先生回总监会了？”
泉水：“是的”
五条悟：“他该不会背叛我们了吧？”
夏油杰：“合同上既然写了给予最大的自由，就没有区别对待的道理，随他去吧”
“行，尊重他人命运”
五条悟忽然墨镜反光，拉出手机输入框哐哐殴打屏幕。
“我任命他为结社在总监会卧底，代号黄油土豆，好耶~今天又是努力扳倒烂橘子的一天”
夏油杰很佩服挚友自娱自乐的本事，光待在他身边便能感到活力。
在咒术沼潭还能长成这副模样，绝对有点天赋。
“悟这么讨厌烂橘子，为什么不直接将他们端了？”
“暴力笼络不了人心。就算改变了咒术界，回过头身边却空无一人，那也太可怜了”
五条悟像想起什么，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我也不想被别人当做怪物害怕提防”
赛特：“必要时刻还是要梆☆梆使用武力，否则杂兵不仅派不上用场，还会被反戈一军唷~
老爷子就是这样做的，然后吓破胆的魔术师就给他取了「魔道祖师」这种中二称号~”
你的必要时刻就是暴力威胁别人契约吗？
五条悟：“有道理，等哪天我心情不好，就去帮烂橘子们舒经活络”
夏油杰：“听起来挺有意思，到时候带我一个”
“当然，我们可是最好的挚友”
五条悟脸上飞出笑意，墨镜下的眼镜亮着光，满像夏雨后的蓝天。
...
我妻凪费了些功夫，重新物质化了一只海魔，将收捡垃圾的工作交给它。
之前的海魔，绝大多数作为召唤水蛭子的素材被消耗干净，剩下的随固有结界一起被带走了。
凪很满意现状。
虽然魔术回路几乎毁尽，还失去了神核这颗魔力炉心。
但体内时刻重复的，溶解再生的律动也停歇了，耳边终于安静了些。
“小田鼠，吃羊羹吗？我从歌姬家冰箱里找到的”
我妻凪坐在廊道边缘，脚伸在庭院的沙石上。
五条悟将一盘切好的羊羹放在他们中间，跟她一起监督海魔工作。
凪：“马上吃晚饭，你少吃点”
五条悟拿出“甜品在另一个胃”的经典话术，不到三分钟就将羊羹炫完了。
他拍了拍手，将墨镜连同发丝一同推至额上，十分清爽地露出额头。
“今夜月色很美，月亮跟赛特一样圆，云层间的缝隙像杰的眼睛...”
“...”我妻凪摸了摸口袋，拿出一根狗尾巴草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个给你，一边玩去”
真把他当猫在哄？五条悟一把薅掉狗尾巴草，进入正题。
“你现在能看见多少？”
体内的固有结界消失后，六眼能看真切许多。
他还是凭经验直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若想求证这个，直说也无妨。
“跟以前一样，所有”
凪看向夜空，透过涣散的瞳孔，能看见眼球中的魔术结构。
细腻的发丝随风摆动，呈现出似水的光泽。
“无论光影、味食、声浪还是碰触...真视之魔眼都能「视认」。而肉.体所感知的，不过是延迟的幻痛”
“「你们是充满灵性的生灵，而我只是一具死物」”
凪垂转过头，唇角轻轻抿起，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度。
“对我而言，你们也是如此。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开心”
“......”
五条悟难得陷入沉默，仰着头正儿八经地赏了会儿月。
这感觉像回到小时候。他有次溜出门后独自在公园待到晚上，抬头便看见一轮明月。
“你真可怜”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一瓢苦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