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后死对头弯了？！》妄山云雾

5、第 5 章

　　秦竞走后，俞渊窝在沙发上没动，看着阳台落地窗外落到一半的夕阳发呆。

　　他本该觉得轻松，今天说的那些话，足够让秦竞以后在工作场合之外见着他就绕道走，甚至在公司里，他或许也不用再忍受秦竞没有边界感的挑斗，及其导致的，无意的接近。

　　但秦竞离开时异常的沉默，也让他意识到，他那些话无疑是伤人的，这不是他本意。

　　他还想到大一时候的事。

　　他比秦竞知道他更早认识秦竞。

　　大学新生活的开启，总是会莫名其妙给人改变自己的勇气，好像有新的生活，同样可以有一个新的自己。
　　俞渊也获得了这种勇气，很突然地喜欢上一个人，仅凭借外表，和别人口中的一些赞誉，然后很勇敢地去接近。

　　然而接近之后的落差，直接把新的俞渊打回原形。

　　秦竞的性格是他会向往的类型，因为与他截然不同，他身上缺少而又渴望的一些特质，在秦竞身上浑然天成，他有些羡慕。

　　但秦竞绝不是他向往的另一半的类型。

　　何况他还没试探出秦竞的性向，就无意中撞见了秦竞对一个男性追求者说：“同性恋这么恶心的吗？因为你，我更恐同了。”

　　从那之后，俞渊气得直接疏远了秦竞，还在接下来的一个课外项目竞赛中，不算很光彩地赢了秦竞。

　　这些年来，俞渊一直将整件事情当做黑历史，恐同是别人的自由，不光彩的赢比输还难堪。

　　黑历史他没跟人提及过，自己倒是时常想起。
　　i人会在夜里为白天的事独自尴尬，他也会在角落里默默为这件事尴尬，尤其是秦竞来招惹他的时候。

　　棋逢对手对俞渊来说，是很难得的体验，尤其这个对手跟他很是互补，他学到了不少。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

　　两人性格不合，秦竞好像意识不到这一点，或许是意识到了但不觉得是问题，他好像在这方面天生缺一根筋，总是没什么边界感地来招惹最需要边界的俞渊。

　　俞渊觉得，如果自己是一块封闭的顽石，只想安静躺在冰冷的河水里，那秦竞就是过河的同时还想把石头撬起来凿开的顽劣熊孩子。

　　今天熊孩子终于被石头爆头了。

　　挺活该的，但好像不太至于。

　　饭点快过了，饥饿阻止了俞渊继续心疼死对头，他想去厨房随便下点面条，起身瞬间，坐太久而僵硬的肌肉牵扯到另一种不可言喻的疼痛。

　　俞渊扶着沙发扶手，心想，秦竞就是活该！

　　最好以后都离他远远的！

　　另一边。

　　秦竞脑子乱糟糟，整个人像大脑宕机了，浑浑噩噩在小区楼下随便找了家店吃饱饭，又浑浑噩噩开车回到自己租的房子，他颓然倒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点进了论坛。

　　上次他发的帖子后来又盖了几十层，只是他一直没出现，很快就沉了。

　　秦竞翻了翻回复，没见到任何他想看到的东西，比如直男确实有可能在酒后睡男人，不代表他弯了，也不是深柜。

　　网友不仅认定他就是深柜，还有说这就是同性恋出来发的钓鱼贴，哪有真直男会酒后乱|性到男人身上，扯淡，直男风评被害……

　　秦竞气得直接重新开了一帖。

　　【朋友是直男，但不清醒的时候好像会对男的有感觉，清醒的时候又下意识抗拒，什么情况？】

　　【1l：有一个直男朋友的楼主又来了？】

　　秦竞：……

　　【2l：才隔一天，楼主就在同事清醒的情况下试过了？？】
　　【3l：效率惊人，他好爱，嗑到了】
　　【4l：效率惊人，他好爱，嗑到了】
　　……

　　秦竞：…………

　　【11l（楼主）：都说了清醒的时候抗拒！爱什么爱！】

　　在秦竞气急败坏发出去的半分钟，队列又多了几条，直到——

　　【17l：不好意思没注意到，居然是be？心碎碎[黄豆哭泣]】
　　【18l：会不会是清醒的时候有包袱？楼主平时在同事面前是不是特别strong？】

　　【回复18l：strong？是man的意思吗？是挺man的】

　　【20l：哈哈哈哈哈哈哈……】
　　……
　　【26l：好心人来解释了，strong，死装，特别爱装，死都要装】
　　【27l：楼主应该是，喜欢装有一个直男朋友】
　　【28l：还喜欢装直男】

　　就在秦竞一脸黑线地想要退出时，又一条回帖被自动刷新出来。

　　【31l：楼主的同事是不是长得挺漂亮的？留长发可能会被误认为是妹子的那种】

　　秦竞激动了，终于有一个认真分析问题的了，还一猜就准，他秒回：【对！】

　　【32l：那可能真是个遗憾的错误了，看开点兄弟[点烟]】

　　这么多回帖，只有这个看起来最认真。
　　秦竞含泪信了。

　　况且，他一头乱麻的脑子里，真的能捋出很多很满的遗憾情绪。

　　他得到了俞渊的回答，俞渊说得头头是道，他被说服了，但不是很理解。
　　但俞渊显然想让他远离，他总不能说他听不懂，他不干。成年人要讲尊重，不能耍无赖。

　　所以只能遗憾，还有委屈。

　　他怎么就不是个弯的！！

　　他最后回复帖子——
　　【回复32l：谢谢兄弟安慰！】

　　夜里。

　　秦竞做梦梦见了白天在俞渊家的场景，一模一样的再现，直到俞渊凑上来吻他，然后他们……

　　秦竞半夜起来冲了个凉水澡，怪梦里的自己又不清醒了。

　　第二天是周一。

　　刚结束一个悠闲的完整的周末，技术部的人来得比往常早，九点不到就已经陆陆续续来人了。
　　手捧咖啡打着呵欠的也有，是因为熬夜打游戏还是别的什么不得而知，总之不会是因为工作。
　　如果是因为工作，这群人打死老板都不会准点来上班。

　　差五分钟到九点，技术部的两位老板还没到呢。

　　能够承载16人的电梯里，俞渊和秦竞各占据了一个对角。

　　挤挤挨挨的人里有好些个是同公司的，甚至有两个第一天入职报到就敢踩点的新人。

　　一男一女，女生在一片嘈杂中跟男生咬耳朵：“两位学长果然是死对头，连在同一趟电梯里，都要站成严格的对角线！”

　　男生偷偷瞥了瞥两位身高突出的未来老板，不知在想什么，竖起食指“嘘”了声。

　　【开除老板群（39）】

　　【月薪三千袁女士：下注了下注了！秦总和俞总同一趟电梯上楼了，谁会先打上早会卡呢/坏笑】

　　【秦总吧，俞总在这种小事上向来惯着秦总，十包小面筋】
　　【那不是惯着，是懒得搭理，所以还是秦总吧，三包乐事】
　　【那个……我馋你们俩工位的零食好久了，赌个俞总，三罐可乐】
　　【秦总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幼稚的，真想争就不会踩点了，随机概率五五分吧……小袁，哪位总里电梯出口近呐？】

　　【月薪三千袁女士：是秦总哦，就在门边上，俞总在对角角落里，电梯里好多人的】
　　【那这次绝对是秦总，近还腿长，大胆赌两袋牛肉干，可惜赢了只能分到一罐可乐/叹气】
　　【来晚了，一罐可乐都分不到了/叹气】

　　【俞总只有我了：我可以多押一罐可乐，陈哥把你桌底的坚果酸奶抬上来呗？】
　　【陈哥：好啊，我赌俞总，十瓶坚果酸奶】
　　【俞总只有我了：？】

　　叮——
　　电梯到了无限科技所在的楼层，员工们纷纷走出电梯。

　　秦竞磨磨蹭蹭，但为了不挡住后面的人，还是先出去了，犹豫几秒，在前台靠边蹲下折腾鞋带。

　　行政部袁女士疑惑地经过。

　　俞渊面无表情地经过。

　　秦竞三两下重新打了个平平无奇的蝴蝶结，立即站起身，跟了上去。
　　原本是想着不能再跟俞渊卷这卷那惹他烦，才等俞渊先走，但跟着跟着，他脑子里又忍不住想，他对俞渊到底是什么感觉。

　　昨晚发帖并没有彻底解决秦竞的疑问，他觉得梦里对俞渊的难以自抑也挺真的。

　　他盯着俞渊的背影，准确来说是衬衫领口上那截白皙的脖颈，没留神越跟越近。

　　俞渊深吸一口气，往旁边跨了一步，回头：“你有病是不是？”

　　秦竞也停下来，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小声说：“你不是让我尽量不要出现在你面前吗……后面也不行？”

　　俞渊：“……”

　　懒得理会他犯病，俞渊大步向会议室走去，门口的自动打卡机在他经过的瞬间立即人脸识别，自动打卡，科技公司随便做的小玩意。

　　周一的全员早会通常不会很严肃，九点还差两分钟，大会议室里闹哄哄一片，见到俞渊先进来，嘈杂的声音低了一瞬，又忽然拔得更高，像是在起哄，技术部二组的小胖看着俞渊，眼睛亮得过分。

　　俞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礼节性地点了下头，在第一排杜明硕左手边坐下，秦竞也进来了，在另一边坐下。

　　早会九点准时开始，会议室自动安静下来，行政部袁思思先开了个场，主要介绍今天入职报到的新同事，公司在扩张期，招了有十几个，大多是今年刚毕业的应届生。
　　底下难免有人摸鱼。

　　【开除老板群（39）】

　　【爆冷门啊今天】
　　【小胖要乐上天了】
　　【要不是小胖多嘴要陈哥的酸奶，本来还能独吞的哈哈哈】
　　【俞总只有我了：扎心了吴姐】

　　【感觉今天秦总和俞总之间有点怪】
　　【主要是秦总怪】

　　有人把出电梯后那一段在群里描述了一下，除了对话没听清，其余细节一点没差。

　　【是很怪】
　　【秦总有点卑微的样子】
　　【我记得上周五庆功宴后是秦总送俞总回家，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的CP成真了？秦总居然是下面的？】

　　【CP脑小心被老板们暗鲨】
　　【总之，技术部一组地位，危】

　　技术部一组以后地位如何尚不可知，坐在两人中间的杜明硕先感觉到了煎熬，即使左右两边看起来都很平静，但就是有一种诡异的气场，又或者是他知道的那件事在心里作祟。

　　距离得知这两个死对头不小心睡过已经过去快两天，杜明硕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以前，三个合伙人之间，只有他跟另外两个分别有着还算稳固的关系，距离稳定三角还有距离。
　　杜明硕想着时间和合作终将会促成另外两个之间的稳固关系，没想到意外先来了。

　　他虽然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补救措施，但也不知道昨天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两人现在是什么状态。

　　捱过了早会，技术部内部还有个重要的工作部署会议，配合公司业务的重大节点。
　　外接项目欣欣向荣，还有六千万买来的数据，直接让内部的人工智能相关项目进度飞跃。

　　杜明硕直接宣布了以后外接项目由秦竞统筹，内部项目则是俞渊说了算，而所有人包括秦竞和俞渊，都有可能参与到内外所有项目中，比如俞渊参与外接项目要听秦竞安排，秦竞参与内部项目也要听俞渊的，其他组员则同时存在两位话事人，分组基本上没了意义。

　　秦竞和俞渊没表现出多少意外，内部项目重心上来后，迟早会这样安排，这是三人合伙时就决定了的，杜明硕把他们俩说服一起创业，本来就是要他们合作，而非竞争。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宣布。

　　以杜明硕的周全，就算没必要，也会提前跟他们商量商量，他行事总会尽量让合伙人舒服。

　　不过以他们的关系，倒是不会跟杜明硕计较。

　　只是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会议结束已经十一点半，没有再接着安排工作，杜明硕直接马不停蹄离开了技术部。

　　秦竞更觉得奇怪了，他本来想追出去把人揪住问问，转头一看俞渊那么淡定地回了自己办公室，他不知怎的，也一脸淡淡然地回了办公室。

　　饭点到了，俞渊停下手里的工作，准备下负一楼商业街吃饭，路过前台时被前台的小程叫住，“俞总，刚刚有闪送小哥送来一束花，卡片上写了给您。”

　　俞渊往小程旁边看去，是满满一大束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