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约拿之书》hermionezhang

3、第 3 章

　　逐影庭的美露莘探员瑟琪和希格雯一起被那维莱特请到了沫芒宫办公室。宾主见面自然非常开心，除却那维莱特对瑟琪晋升高级探员的祝贺，两位可爱的美露莘也表达了因为工作繁忙不能常与那维莱特见面的思念之情。瑟琪还给那维莱特和希格雯带来了海沫村小姐妹准备的礼物，最高审判官收下礼物后，就小心翼翼的摆进了自己的藏品柜。但那维莱特请她们来的目的显然不仅是闲话，瑟琪和希格雯在人类社会中生活了几百年，甚至比那维莱特还要更深入的实现了与人类的相处，因此，在那维莱特开口之前，瑟琪率先问起了此行的目的。

　　那维莱特有些惊讶瑟琪猜到了他的想法。

　　“因为那维莱特大人的神情和那些欲言又止的人类一样呢。”

　　那维莱特赞许的点点头：“真不愧是逐影庭高级探员，对于细节的体察非常到位。”

　　“是公事吗？”希格雯眨了眨眼睛。

　　“可以这么说，但——”那维莱特顿了顿。“——也可以算私事。二位是此事的知情者，因此我请你们来，具体详谈。”
　　“我和瑟琪都知道的公事？听起来像是个案件呢，”希格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既关系到我，又关系到希格雯，”瑟琪歪着脑袋想了想。“可是这样的案件很多呀。”

　　“其实，是为了这件事，”那维莱特拿起了摆放在桌上的两个案卷，递给了瑟琪和希格雯。

　　案卷是关于莱欧斯利和玛西亚·德纳姆的。瑟琪拿起了莱欧斯利案卷中一张泛黄的小女孩照片，然后和玛西亚·德纳姆的照片放在了一起。她从抓捕玛西亚·德纳姆那一刻，就认出了这个十几年前曾经出现在莱欧斯利案卷中的小姑娘。那时她是受害者，如今她是加害者。瑟琪并未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她活了几百年，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她虽为人类感到遗憾，但更多的仍是不解。

　　“你还记得当年审讯莱欧斯利的情景吗？”那维莱特轻声问道。“关于玛西亚·德纳姆的部分。”

　　当然，瑟琪和那维莱特都记得。玛西亚·德纳姆是莱欧斯利口中那个“家”里被收养的年龄最小的孩子。也许幼小的孩子天性就更愿意听从大孩子的话，或者会出于生存本能去寻求庇护，十几岁的莱欧斯利在孩子们中的威信颇高，所以，小玛西亚总是跟在莱欧斯利身后，如同他的小尾巴。当然，一向以男子汉自居的莱欧斯利也毫不吝啬地给予这个最小的妹妹最多的关心和保护。

　　“后来，玛西亚被送走了，他们把玛西亚送给了贵族老爷当养女，”莱欧斯利垂首站在被告席上，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玛西亚不想走，她想跟我生活在一起，但是他们说，那家老爷夫人很喜欢玛西亚，玛西亚会过上比现在还要好的生活。我告诉玛西亚，她会有新的爸爸妈妈，会有幸福的家，我也会经常去看她，我还对她发了誓，只要她受委屈，我就一定会把她带回来。她很听我的话，就跟着那位贵族老爷走了。可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玛西亚，她一定以为我在骗她。”莱欧斯利的声音哽咽起来。

　　“那你知道玛西亚现在在哪里吗？”那维莱特问道。他知道这个问题与本案无关，而且警备队已经实施解救行动，“家”里的孩子们都进入安置程序了。但他似乎仍然期待能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去拯救那个在案卷照片里，抱着小熊，天真无辜的孩子。

　　莱欧斯利强忍着眼泪，回答道：“抱歉，最高审判官大人，我不知道玛西亚在哪里。”

　　那维莱特不禁再度看向玛西亚·德纳姆的照片。毕竟，这个有着一双明亮眼睛的小姑娘，也曾经牵动过他的心绪。在莱欧斯利陈述完他的养父母的罪行后，那维莱特就知道这个叫玛西亚的孩子也难逃厄运，或许早已死去，但他从未向任何人提及他对于玛西亚下落的猜测，也从未在莱欧斯利面前说过，因为少年莱欧斯利受审时的眼泪说明，玛西亚的结局他早已心知肚明。然而，十几年后，他们再度见到玛西亚，竟然是在被告席上。他难以想象这件事会给莱欧斯利带来多大的痛苦，养父母的谎言，让当年的莱欧斯利成了帮凶，他们一起将小玛西亚推进了深渊，如今，长大后的玛西亚又成了重刑犯。想保护的人，从没能保护好，这恶作剧一样的命运，莱欧斯利又该怎么面对？

　　“那维莱特大人，”瑟琪抬起头看着那维莱特。“您注意到‘德纳姆’这个姓了吗？”

　　那维莱特点点头。当年设计陷害逼迫卡罗蕾自杀的旧贵族里，德纳姆家族就是始作俑者之一，几百年来，德纳姆家族永远以旧勋贵的身份为荣，代议会里曾经只手遮天，警备队里曾经插满眼线，逐影庭里曾经公开与美露莘和那维莱特为敌，甚至插手过梅洛彼得堡的管理与运行。那维莱特也曾动用手段清洗过德纳姆家族，德纳姆家族也屡次暗杀报复过那维莱特，直到如今，这个家族终于奄奄一息。

　　“我记得，两百年前，他们给那维莱特大人水中下过毒，”瑟琪的口气十分愤慨。

　　希格雯摇摇头：“他们是怎么会想到水中下毒这种愚蠢的主意的？那维莱特大人甚至碰一下那个杯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许这就是人类感知的局限性吧，”那维莱特回答道，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银杯上。两百年前，那杯水他没有动，而是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了德纳姆家，并请其家主在特巡队队长的监督下喝下那杯水。然而，心怀鬼胎的家主拒绝了，并和特巡队带来的人爆发了大规模冲突。那次事件后，德纳姆家主死亡，数名家族核心成员以抗拒执法的罪名被抓捕，家族几乎被打击的一蹶不振。之后的百年，德纳姆家族归于沉寂，但之前层出不穷的乐斯走私事件，那维莱特似乎再次看到了旧贵族的身影。

　　“My family name is Dunham, it means a fighter. I will fight for my family to the last drop of blood!” （我姓德纳姆，意思是战士，我会为我的家族而战，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是两百年前德纳姆家主死前的遗言。是的，他们只是蛰伏，但从未放弃。那么，如今，德纳姆家族还会有最后一滴血吗？玛西亚·德纳姆的出现，是否意味着，德纳姆家族再也无力承担与司法对抗的后果，并将玛西亚这个养女作为弃子扔了出来？

　　“德纳姆小姐目前在梅洛彼得堡一切都好……不，听你们这么说，或许该叫她玛西亚更合适一些。玛西亚现在跟着枫丹动能研究院的人做数据记录工作。她很认真，学东西很快，聪明又有礼貌，是个不错的姑娘，”希格雯冲那维莱特点点头。“只是公爵不大愿意提起她。不过没关系，我会按照那维莱特大人的吩咐，暗中关照玛西亚的。”

　　而这些，正是那维莱特担心的，也是他请瑟琪和希格雯来的真正原因。那维莱特向希格雯道谢后说道：“如今逐影庭在德纳姆案件中的工作告一段落，沫芒宫又不便插手梅洛彼得堡事务。我请瑟琪一起来向你说明德纳姆家族的历史，是为了让你多留意玛西亚身边的动向。虽然德纳姆家族似乎并不想为了一个养女大动干戈，但玛西亚也应该知道不少德纳姆家不足为外人道的事迹，难保他们不会后悔，想要杀人灭口。如果可能，未来她会起到我们意想不到的作用。”

　　“那维莱特大人为什么不向公爵说明这些情况呢？”瑟琪有些疑惑。“公爵可能对往事心怀芥蒂，但他也不会拒绝那维莱特大人的这样的请求吧。”

　　那维莱特轻叹一声：“几百年的恩怨，对于人类来说太漫长了，或许无法体会我的担忧吧。”

　　希格雯摸了摸腰间那个心形的口袋，认真的点点头：“请那维莱特大人放心，我知道怎么保护她。”

　　“那也请你保护公爵，”那维莱特微笑着看着希格雯。“看起来，他的心结未解，我不希望玛西亚成为他的困扰和遗憾。梅洛彼得堡是沫芒宫最为可靠的盟友之一，混乱与无序都是我们无法承受的。所以，希格雯，请你为我保护好莱欧斯利。”

　　“我不需要，”莱欧斯利的声音自门口响起。他拿着一叠文件径直走进来，带着怒气扔到了那维莱特的桌子上：“我不管你们在讨论什么，梅洛彼得堡是自治区，不需要任何人插手。”说着，他转向希格雯：“护士长，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一句话把希格雯问得愣住了，她抬头看了看莱欧斯利又看向那维莱特，一时语塞：“我……”

　　“你判了她二十年，那维莱特，”莱欧斯利摇摇头。“比我当年还要重。”

　　“因为你是未成年冲动犯罪，而她是小剂量多次投毒，是长期的有预谋的犯罪，”瑟琪小声解释道。

　　“谢谢你为我答疑解惑，瑟琪探员，”瑟琪的解释宛如火上浇油，莱欧斯利更加恼火的看着那维莱特。“你考虑过她也是被逼的吗？一个暴虐的丈夫，数年的暴力相向，你让她怎么活下去？”

　　“请不要怨恨那维莱特大人，公爵，”希格雯怯生生的劝道。“梅洛彼得堡里有很多这样的判例，那维莱特大人并没有——”

　　莱欧斯利转头看向希格雯：“你现在是在为那维莱特说情了？”

　　“这并不是说情，这是事实呀，公爵，你也看过那些案卷的，甚至还有——”

　　“希格雯，”那维莱特制止了希格雯下面的话，因为他确信，希格雯接着说下去能彻底激怒莱欧斯利，他并不希望希格雯和莱欧斯利心生嫌隙。“请你和瑟琪回避一下好吗？我和公爵有话要说。”

　　话音未落，瑟琪拉着希格雯一溜烟的跑出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

　　那维莱特回头看着莱欧斯利，继续说道：“关于玛西亚·德纳姆的案件，我通盘考虑过，特别是你和瑟琪刚才提到的情况——”

　　莱欧斯利抬起手打断了那维莱特的解释：“二十年，她大半辈子都得在梅洛彼得堡活下去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办？”

　　那维莱特平静的看着莱欧斯利：“这不正是你身为梅洛彼得堡的管理者要解决的问题吗，公爵？你不是一直都把选择权交给他们自己吗？”

　　沉默良久，莱欧斯利自嘲似的笑了笑：“也许，有些事情，还是难以放手吧。”

　　“那这一次，你想要给小玛西亚一个怎样的未来呢，莱欧斯利？”

　　他没有听到莱欧斯利的回答，因为他知道，他和莱欧斯利一样，对这个问题都没有答案。他走向窗口，静静望着远方，仿佛喃喃自语：“你在法庭上曾经说过你曾经的那个‘家’是怎样的，我以为对你判决和对那个‘家’的整肃，会杜绝这样的事，可后来知道了壁炉之家的事情，也遇上了洪灾过后白淞镇那些失去家人的孩子。你，玛西亚，还有他们，就像互相映照过去和未来的镜子。我深知，他们极少数会像你一样成长，但大多数，可能终有一天会变成玛西亚，或许比玛西亚的情况更糟糕。最近我在想，我是否能为他们做些，让他们避免这种悲惨的轮回？正如你所说，二十年，已经是人类的生命的一大部分，这些宝贵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重蹈命运的覆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