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与杀手》小月酿

5、比拼、相遇与距离

　　“……你是说，莺声报名参加了远登队？”

　　屋里，约瑟坦站在桌子前，似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了这句话。

　　“是的约瑟坦大人，她说她会很多，医术射箭骑马什么的……资料上都记下来了。”是安其塞身边那个骑士。

　　约瑟坦一把抢过那份表单，看着那一页纸，忽然笑了一声，然后说：“真是不知死活。看来最近脑子被吓坏了。”

　　“给我取消这个资格。”

　　“可是约瑟坦大人您说了，符合条件的人都要，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莺声小姐也参加上了，忽然取消的话，对您的声誉会有影响吧？”

　　“……”约瑟坦头疼似的捂住脑袋，“都说了别给我添乱了，真是不听话……我得去找那些老东西谈谈。你，你去下达新的指令。”

　　本想着将聚落里的所有有实力的人都聚集起来为自己所用，制造一个庞然的队伍，之后给点好处他们就会慢慢地归顺于自己，那些老东西到现在都没有看出他的计划。但谁知道米娅也会加入进来，还通过了考核，不管怎么样外面那种环境都不应该是她去的，给别人添麻烦不说，她自己的安全谁来保证。真的太胡闹了。

　　无论如何，哪怕是损失点什么，都不能让她加入进来。

　　——

　　“什么？还要考试？”

　　“是的，加入远登队的考验，所有人都要外出去指定的方位探索，寻找物资或线索，两三个人组队。经过我们的检验通过之后才能加入远登队，当然，会适当淘汰后几位成绩不佳的选手。”站在人群前面的银白骑士说。

　　“好麻烦……”

　　“什么时候进行？”

　　“马上。”

　　“哈？”

　　“限时两个小时。”

　　四周混乱起来，每个人都急哄哄地开始寻找队友，莺声还没来得及疑惑为什么通过了还要考试就紧张起来，也开始找寻着可以组队的人。

　　但是好像没有人愿意接受她。她找了一圈，那些参赛的人看见她便趋之若鹜，她也不懂为什么。

　　她失落地走向离人群比较远的地方。

　　“喂，你不是喜欢漂亮妞吗，怎么不找那个圣女组队？”

　　“得了吧，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这种时候就别找拖油瓶了吧。”

　　“别跟她搭伙，别给自己找麻烦就是了。”

　　“说不定小圣女一会儿就无聊的回家了。”

　　莺声看着人群，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说一个人也能参与……但那样肯定和别人拉开很大的差距了，两个人收获的东西，几乎都是比单独行动要多。可她又不能回去，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个”才行。

　　忽然间，莺声侧过脸，看见了距离她和人群较远的一棵梧桐树下，一位穿着黑色外衣的高大男子正倚着树干，抱臂垂首。他和自己一样没有搭档。

　　她感到意外，然后一步一步地走近他，直到看清男子的全貌。

　　他生着黑色短发，半边刘海随意地梳了上去，一张脸俊美且没有半点瑕疵。他毫无表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一双丹凤眼垂望，下睫毛很长，阴影打在脸上，右眼眼角的泪痣格外显眼。他穿着紧身黑色束腰衬衣和镶着盔甲的红色长袍，整个人如同从黑夜中走出来的骑士一样。

　　莺声呼吸一滞。她从未见过这样气质独特的人。这样的人，不会对她的打扰感到厌烦吧。

　　但她没有办法，心中对他道了一百遍歉，慢慢走近他，还未开口，他便感知到，抬起头来，眼神中有一瞬的惊讶。

　　“你，你好，我是莺声。”她硬着头皮，紧张地说。

　　他不再倚着树，站直身子，然后如同真正的骑士一般，微微躬身，垂头抚胸，清澈的嗓音从口中传出，“我记得你。”

　　莺声呆愣地站着，看着他这样行礼，接着，他恢复刚才那副冷淡的模样，问她，“有什么事吗。”

　　他说记得她，应该只是在路上或者哪个仪式上看见过她，或者单纯是知道她的身份，可为什么是记得，而不是见过或者认识……？

　　应该只是他的说法而已吧。莺声小心翼翼地问他，“您也是参加远登队的人吗，如果没有队友的话，我可以邀请您和我组队吗？”

　　说罢，她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害怕被他拒绝。

　　“不，”他的眼神低沉，没有看着她，仿佛只是透过她看向身后的某处，面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我不需要组队。”

　　果然被拒绝了，她有些失望，但不想放弃，又接着恳求他，“是我求您和我组队，先生。我不会妨碍到您的行动，会听您的话，只要让我与您一起出去就好，之后搜寻到什么东西都算在我们共同的成绩里。”

　　“求求您了，我真的很需要这次机会。”

　　“……”男人的眼眸轻颤，薄唇轻启，“我不会管你。”

　　不会管她……？莺声疑惑道：“……抱歉，我不太懂。”

　　“我只做我自己该做的，其他事情都无所谓。”

　　那应该是答应了吧……莺声惊喜地点点头，开心地笑了，“好。”

　　“请问怎么称呼您呢？”

　　“莱卡。”

　　从那以后，莱卡就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了。

　　本身莺声就是个内向腼腆的人，不怎么敢和陌生人接触，更别说是相处了，现如今硬着头皮与那么多人搭话，合作，真的可以说超乎想象，付出全部的勇气了。

　　他不说话自己也不用说话，其实也挺好的，但莱卡的气息很近，周围都是低气压，她一直紧绷着身子，脸颊微微发红。

　　时间刚好到了，所有人都准备万全，莺声也拿了一把弓当武器。莱卡本身就带着剑，似乎是觉得要方便打猎，也背上了弓箭。骑士引领着众人向着森林深处前进。

　　在诺底亚大地还未受到诅咒的时候，布里斯顿的猎人们就经常来到相邻的这座森林里打猎，现如今因为靠着布里斯顿村，这里也并未收到诅咒的侵害。但在更深处的地方，布里斯顿盆地的边缘，那里似乎已经发生了灾难。

　　无论如何，只要不出到布里斯顿之外的地方，人类是暂时安全的。

　　大家前前后后的进入森林，所谓的比赛已经开始，于是全都马不停蹄地赶进更深的地方。

　　莱卡走在莺声的前面，同样的一直迈步，大概是腿比较长，他行走的速度也格外快，莺声只能尽力跟上他的速度，结果还是被甩在了身后几米远。

　　莺声只能跟在他的后面，暗红色的斗篷在他身后飘扬。让莺声又想起了书里的圣骑士来。

　　他真的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不那么现实的人。

　　“啪。”

　　树上的鸟儿被惊得飞走，莺声回过神来，发现莱卡已经将弓收好了，他朝向的地方，远处的树上，一只灰兔被弓箭射穿肚子，可怜地挂在那里。

　　莺声惊讶地看了莱卡一眼，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机械地往前走，走进那棵树，然后将兔子取了下来。

　　莺声连忙跑过去，赞叹道：“居然轻易地就抓到了……莱卡先生好厉害！”

　　莱卡没有看她，也没有回应什么，拎着兔子就走了。

　　莺声也没有泄气，心中已经把莱卡当成了自己崇敬的对象，依旧紧紧跟着他。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再胡思乱想，也在周围仔细地搜寻着。但是一路上也碰见了几位其他参赛的人，估计动物什么的都被吓跑了。

　　照这样下去，也就只能采采蘑菇了吧。

　　莱卡已经有兔子了，不能拖他的后腿。

　　于是她真的去捡了些蘑菇。

　　她将蘑菇放在口袋里，想要把这份喜悦告诉莱卡，告诉莱卡自己也找到可以上交的东西了，结果一抬头，莱卡已经几乎不见踪影了。

　　她并没有去意识这个问题：自己和莱卡之间隔着厚厚的壁垒，她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此前的道路只有一条，莱卡应该也只是往里面走着，她偏离的时间不长，应该很快就能追上。

　　但莱卡他一直走着，万一去了林子的最深处，到了外面的领土，不小心触及到诅咒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跑的更快了。

　　比死去的那一夜，要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