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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他的幕间Day2(3) ...

  •   不要死!

      “鬼魂”少年捧着小暖的脸,哭得无比伤心。

      无法抑制的悲恸之色在琥珀色中绝望铺开,足以让任何看到此情此景的人明白,他为之哭泣的人对他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让泽田纲吉害怕的阴冷气息已经消失了。

      因为气息的源头正是他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人畜无害,就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类——如果无视他正漂浮在空中的话。

      这无论怎么看都是鬼……

      换做平常,怕鬼的泽田纲吉肯定吓得扭头就跑,但此刻他没有退路。

      救人的急切终于还是压过了他心头的恐惧,泽田纲吉声音发抖地开口了:“你就是花子君吗?小暖说只有你能救她。”

      “向我许愿是要回以等价的报偿的。”少年,或者说花子君这才抬起头看他,“你有为了她付出代价的觉悟吗?”

      没错,花子君的给予不是无偿的,小暖在昏迷之前似乎也提起过报偿的事宜。

      事情发生在不久前,泽田纲吉还有印象。

      但他仍然感到极其的不可思议,因为——

      “……就算你自己也不想她死?!”

      即便是第一次见到花子君的泽田纲吉也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关系匪浅。

      至少花子君十分珍视目前生死未知的小暖。

      相反,泽田纲吉和小暖只能算是认识,甚至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们最亲近的关系也限于一日的同班同学这一层罢了。

      即便要付出等价的报偿,按照亲疏远近,乃至于救人的急切程度……怎么会是向他索要报偿呢?

      泽田纲吉有点无法理解花子君的话。

      花子君退开两步,脸色沉郁,“她随时可能彻底死去,没有时间犹豫了,你愿意为了拯救她,付出对应的代价吗?”

      花子君没有给他仔细思考其中缘由的余裕。

      救,还是不救?

      摆在泽田纲吉面前的问题逼迫着他尽快做出选择。

      哪怕他当前还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到底眼下是什么情况也一样。

      只有两个选项。

      如果是你,会为了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与怪异交易,并付出未知的代价吗?

      要选择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选择否,意味着放弃少女的生命,只会让他的良心备受煎熬。

      泽田纲吉看着怀中失去呼吸的少女,那是一张如同陷入安睡的脸,平静的不像是一个将死的人,而只是睡着了。

      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

      ——他不能失去这个少女,如同他不能失去他的自我。

      泽田纲吉深吸一口气,决定相信自己天赋异禀的直觉:“可以问一下,你需要的报偿是什么吗?”

      花子君说:“一件对你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你现在挂在胸口的那枚指环。”

      泽田纲吉怔住了。

      这枚指环对于他的意义非同凡响。

      要用指环来拯救刚认识一天的少女吗?

      “难道没有别的选择吗?”他不禁问。

      “指环的特殊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花子君笃定的回答让泽田纲吉的内心陷入了更深刻的煎熬之中。

      犹豫了半晌,泽田纲吉说:“我做不到。指环不仅属于我一个人,更是我与家族重要的联系物。随便交出这枚指环,对于我的同伴来说也是一种背叛。”

      他单手抱着小暖,腾出另一只手,把指环从衣领里拉了出来。

      与小暖那枚几乎一模一样的指环静静躺在他的手心。

      他把指环套在右手中指之上,旋即额头又升起那团橙黄色的火焰。

      泽田纲吉的瞳孔变成了美丽的金橙色,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神情也褪去了犹豫之色。

      他面无表情,用无机质的声音陈述说:“可是,你使用不了这枚指环。指环需要消耗的是生命的能量,它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摆设,应该不足以与一条鲜活的生命对等。”

      火焰升起之后,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连头脑都变得冷静起来。

      花子君当然明白这一点。

      他说的完全正确。

      在见到他这枚指环之前,花子君已经研究过小暖的那枚指环很久了。

      作为一个已死之人、一个漂泊于学园内的亡灵,花子君本人并不能使用指环的能量。

      使用指环的必须是活生生的人才行。所以……

      泽田纲吉说:“这个‘对等’的代价,是对于她来说的,是吗?”

      他指的是昏迷中的小暖。

      尽管他不清楚,已经失去呼吸的她到底还算不算活着。

      但仍然值得一试。

      他褪下了指环,将指环戴到了小暖的手指上,动作温柔而细致。

      “如果指环能够唤醒你,”泽田纲吉说,“我可以把它暂时存放在你这里。”

      伴随着指环的转移,泽田纲吉额头的火焰也熄灭了,他的眼睛恢复成正常时的棕色。

      指环吸取了他身上大量的能量,在摘下指环的瞬间,他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泽田纲吉浑身脱力地跌坐在地上。

      显然,为了避免失手,摔到小暖,他又当了一回人体缓冲垫。

      小暖的双眼依然紧闭着,但冰冷的身体慢慢恢复了温度。

      花子君在一旁说:“以此为契约,‘交易’达成。”

      他的话音刚落,小暖就慢慢睁开了眼。

      生机肉眼可见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她的嘴唇恢复了血色,呼吸也渐渐复苏,连每一根发丝,似乎也慢慢恢复了光泽。

      “唔……”

      小暖的头依然昏昏沉沉的。

      但身体内部传来的疼痛异常清晰,就好像她刚刚被人残忍地全部拆解,又胡乱地拼合好一样。

      区别于受到外力伤害的疼痛,她现在所感受的疼痛,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她感觉自己随时会死去。

      小暖能清楚地感受到:生命力正每分每秒都从她的身体中流逝,无可挽回。

      只有右手中指上那枚指环源源不断为她传递着暖意。

      她反而感到恐惧,抬手想把指环摘下来。

      一双手阻止了她的动作,是花子君。

      他的脸上没有笑容,上翻的瞳仁幽暗深邃,看不出情绪。他说:“这样做完全浪费了他的好意。”

      小暖沉默了一会,回答说:“抱歉。”

      花子君取出一枚普通的指环,递给泽田纲吉:“你们之间的联系已经建立。这枚指环由泽田你拿着,只要你不让它离开你的身边超过24小时,就能保证小暖学姐的安全。”

      泽田纲吉收下指环,“我会的。那个……小暖……?可以这么叫你吧?这个指环对我和我的家人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可以的话,希望你也能好好保存。”

      小暖愣了愣,才郑重地说:“我会的……谢谢你,纲吉君。是你救了我吧?能在晕倒前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那可不仅仅是晕倒好不好?!

      事情尘埃落定,泽田纲吉又忍不住想要吐槽了。

      谁知道刚才摸到她连呼吸都没有了的时候有多惊悚啊!

      还有让他入学第二天就直冲旧校舍,挑战学园怪谈有多丧心病狂啊!

      ……幸亏所谓的花子君长得不怎么恐怖。

      先不说为什么女厕所的花子是男的这一点。

      冷静下来的他,现在稍微回想一下就能想到:一开始花子君果然是故意在吓他吧?!

      性格真是有够恶劣的。

      某性格恶劣的花子君又在那叫他:“泽田,有几个注意事项,我要特别告诉你。”他转头对着小暖的方向扬起笑脸,对小暖说,“学姐,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小暖温顺地回答:“好。”

      泽田纲吉忍不住说:“她刚刚恢复,一个人回去不太好。还是我送她去保健室休息吧。”

      小暖眨眨眼,说:“没关系,有人在楼下接我。”

      什么人?!

      泽田纲吉看看花子君,又看看小暖,两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怎么有种自己进了这两人圈套的感觉……

      蜜汁淡淡的忧伤。

      ——她甚至提前叫了人来接她回去。

      不会连她倒在他面前都是她计划好了的吧……

      她告诉他唯一解救她的方式,指引他来到花子君所在的地方,又让花子君连吓带骗,用所谓交易换走了他的指环。

      怎么感觉每一步似乎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呢?

      麻麻,他们合伙商量好了骗我的指环!泽田纲吉后知后觉开始了懊悔。

      但他看着少女恬静柔和的侧脸,又不相信她能这样设计他。

      毕竟她看起来是那样单纯、善良和温柔。

      也许一切都是巧合,不过是他想多了。她只是碰巧在失去意识前遇到了他,而他碰巧有能够救她的指环。

      又或者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才怪。

      但凡花子君能听到泽田纲吉的心声,都会咧开嘴嘲笑他的天真。

      一切当然是小暖安排好的,除了她的生命能量提前耗尽这一点。

      不过如果不是这样的巧合,以泽田纲吉的直觉,说不定会提前发现不对劲。

      她的真实的表现把他成功带到了花子君的“境界”,促成了交易的达成。

      当时,她把她的计划告诉花子君,花子君就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如果转校生真的像学姐说的那样重视那枚指环,就算我给他施加压力,他真的就会选择拿指环来救学姐吗?他没有审判的记忆,你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同学而已。”

      如果是别人,她当然不会做出这样大胆的计划。

      就因为他是泽田纲吉,计划达成的概率就无限趋近于百分之百。

      因为从头到尾,她只是在算计她自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他的幕间Day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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