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他要杀了老情人》一只不跳舞的鹤

1、风雨欲来

　　越，昭定十三年。

　　昭定皇帝于朝会，偶然言及西北卫侯久未归京，甚是想念。

　　次日皇帝头疯病重，御医会诊个个偷偷摇头，不敢说话。

　　大越权相宁怀沙府中一角，却是喜气洋洋。

　　亡国系统高兴的要掀了屋顶，“耶耶！”

　　系统：“我们终于要成功了！”
　　系统：“你诹个理由发调令把那什么，三军主帅调回来。对，卫侯。再找个由头砍了。”

　　系统监测到宁怀沙脸色不阴不阳，人道主义板块运行，它找补两句。

　　“要是不忍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削了他的兵权，安排个闲差在京城里随便养着。然后，悄悄把消息递给吴国，让他们发兵，终极任务就完成啦！”

　　“闭嘴吧，蠢货。”

　　宁怀沙手下美人图，因为那玩意儿不停聒噪而画歪，“我这千金之作，你怎么赔。”

　　那副画极尽泼墨写意，似乎是重檐飞甍间的一美人。

　　这是好听的说法，说难听点是，这位没受过相关系统教育的宁某人，就这半吊子水平。
　　无技法，无意境，更无灵魂。画成这副连脸都瞅不清楚的模样，多半他自个儿也怕万一正主发现了，会找他拼命。

　　系统不乐意了：“你画的这什么？就抹影子，是人是鬼都看不清楚，还千金之作呢。说吧，又是你哪个相好？”

　　宁怀沙仿佛懒得理这个，连别人职称都理不清的系统，越了几段对话，去纠正系统一开始称呼的错误。

　　“人只是西北军的主将，别乱加名头。”

　　系统：“管他是谁，正事要紧。快，听我的。这样那欺压你多年的倒霉皇帝必定玩完，而且你还可以回去了，一举两得，开不开心？”

　　坐在装饰奢靡的书房里的人面上却没有露出喜色，不紧不慢的在脑海中回道：“是你任务完成有积分了。”

　　系统：“……”

　　系统：“说什么呢，是你重获自由。”

　　宁怀沙换了支未蘸墨的笔在手上转着玩儿，“谁说的？我怎么觉得在这儿挺不错的。”

　　他望向窗外，目光深远。

　　系统以为这人要改变志向，幡然醒悟，来一出高谈阔论语出惊“统”。

　　然后听他说道，“朝有美人，暮有金玉，作何归去？”

　　系统：“……”
　　倒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语出惊“统”。

　　系统：“恕我直言，朝中那些干棍肥圆，你也下得了口？”

　　越国朝廷上确有宁怀沙这样声名显赫整个上京城的美人，但整体来看，质量堪忧。

　　宁怀沙又转了圈笔，收回目光，似乎想到了谁，略低头弯着眼睛笑，“醉生梦里，美人数不胜数。”

　　系统分析不出，醉生梦里面哪个美人是他新的梦中情人，只能唾弃地暗道人类没一个好东西。

　　醉生梦——上京城里最大的酒楼，里面乌烟瘴气的连这个以“亡国”为核心目的系统，都叹为观止。虽然现在整顿改造过了，但毕竟换汤不换药、壳换芯子在，依旧是明面上大家绝口不提，暗地里疯狂念想的存在。要实在忍不住提一提，那就是去吃酒。

　　但这些即将成为过往，不提也罢。

　　倒是卫候可以略微先哀悼下。
　　作为将成为胜利者的系统极富有人道主义的感慨了番，武官真惨，在外卖命，不仅备受猜忌，还要被朝廷上的人卖。

　　系统不禁“啧啧”了两声。

　　越国宁相专权，唯有卫候和叶相能与之稍作抗衡。
　　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呸，然武将不敢随意结党，文臣也多半不屑与武臣共处。而且因着久戍边关、难回朝廷，他也伸不了多长的手。所以卫候式微，最多能管个边境不乱，至于朝中，他说不上几句话。

　　而叶相年老体弱，思想又极其顽固，坚定不移地贯彻他那“养浩然气、守正不阿”的为臣之道。在昭定帝同逆王相争时，就一直端着纯臣作风，直到现在。明哲保身成功了，话语权却被后浪夺了去。

　　然，从古至今，提前庆祝的反派就没几个成功的，这统也不例外。

　　没过几日，昭定帝又好了。

　　功败垂成，系统气极：“你干了什么？难道那蠢货不该嗝了吗？”

　　宁怀沙摊手，“难道我会救他吗？你该问御医们干了什么。”

　　皇宫内传来消息，昭定帝沉苛一消便去了皇后的坤宁宫，而非怡贵妃的如绘宫。似乎是迷途知返，想挽回汲汲可危的帝后关系。
　　以白七为首的御史们，赶紧上书盛赞帝后和睦、伉俪情深，实为大越之幸事、天下之表率。

　　系统骂骂咧咧，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有个屁用。

　　陛下赶紧御驾归西才是正事。

　　不过，它的意见只能污染宁怀沙的耳朵。

　　第二天上朝

　　越皇称西北之地嫖姚侯治的很好，朕感之甚慰云云。然后又说，最近海寇猖獗，东南水军的主将李愚力不从心，想让卫侯去东南平海寇。

　　昭定帝还没说完，系统就在宁怀沙脑海中，大吵大闹要宰了这狗贼。

　　系统：“调什么卫侯去东南？那儿鞭长莫及，我们还怎么下手？调回京啊！”

　　宁怀沙非常有耐心地安慰它，说，虽然这皇帝老儿逃过一劫，但不妨碍我们把卫侯调回来，对吧。

　　稍安勿躁，一会儿的事。

　　又是连番保证，不会调卫侯去东南，系统才又消停。

　　龙椅上，昭定帝正襟危坐，俯视阶下众人，“众爱卿以为如何？”

　　宁怀沙执笏行礼，“陛下，臣以为曹将军曾于东南一带任职，最为了解东南不过，平寇一事还是曹将军最为合适。”

　　闻此话，朝臣大都缄默不语。东南虽是膏饴之地，但那山贼海寇猖獗，又有驻军多年的李氏一族，不算是个美差。而曹将军好像大半年前，同姓宁的唱过反调。

　　同为丞相的叶衍华不与宁怀沙交锋，还似乎站在了他那边，只道：“陛下，臣以为卫侯不可轻动。西北无卫侯震慑，恐蛮邦有变。”

　　系统：“你真记仇。”大半年前的龃龉都还要报复。
　　宁怀沙抽空在脑海中回了它，“误会，我真觉得曹平不错。”

　　系统：“这话你自己信吗？”

　　见无人为自己辩说两句，曹平硬着头皮出列，“陛下，微臣才疏学浅，德薄能鲜。东南地广，又多异族，臣难堪此重任。”
　　脸上的惊恐怖惧之色倒不作伪。

　　闻此言，宁怀沙点了点头，“好像是，那陛下认为晏将军如何？”

　　靠和怡贵妃一个姓的晏安，“……”

　　下意识地，晏安看向前面那个背影。

　　兵部尚书晏故身穿紫色官服，腰饰金玉带，挺身而立。

　　瞬息之间，晏故计算好得失利弊——这是个没什么作为的庶子，原不想他做官挤兑家中资源。

　　但怡贵妃为他在皇帝面前说了好话，帮他谋了个在京城领几个人马的闲差，领几个闲钱，没什么作用。

　　此去东南，至少都是个切切实实的将军，手上会有几千上万的兵马。李愚是他们晏家的姻亲不错，但哪有自己的儿子方便呢。
　　思及此，晏故依旧肃穆地立着，没做任何表示。

　　晏安猝不及防被点名，父亲又无动于衷，他连措辞都没有想好，“陛，陛下！”

　　出列时两股战战，泫然欲泣，竟不能说出完整语句，其真挚之情比曹平，有过之而无不及。

　　晏故略回头剜他一眼，这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失仪御前，是想全家族给他陪葬吗？
　　然后快速出列请罪，“陛下，臣有罪。臣教子无方，请陛下责罚。”

　　宁怀沙深知越国朝堂众人的秉性，点出晏安时，对他和晏故的反应就有预料。但看着晏安连话都说不全，还是为昭定帝抹了把辛酸泪，也就带了几分真心开口。

　　“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晏将军莫非听到‘东南’二字就吓得两腿立不住，要抱着陛下哭了吗？”疾言厉色完，宁怀沙伸手一礼下去，马上恭顺又温和，“陛下，臣以为朝中将军都不堪以重任，唯有卫侯能一用。”

　　“唯”之一字，让朝堂上擅长咬文嚼字的部分人警醒起来，这是要干什么。但是毕竟有曹平和晏安两朽木在前，卫侯的神勇与功勋又是事实，大部分人听过一嘴，也就过去了。

　　昭定帝看着晏安也觉得丢脸，将晏故晾在一边，让他跪着，“宁爱卿说的有理。”

　　宁怀沙继续，“只是我堂堂大越，若只有一位将军能用，”

　　“岂不惹人笑话！”

　　昭定帝：“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右相叶衍华善于和稀泥，更擅长一通长篇大论下来看似提了不少建议，实际上，一个人也不得罪。他举笏板作揖。
　　“陛下，领兵打仗非一日之事，亦不可纸上谈兵，不如先让二位将军历练历练。”

　　“陛下，叶相公所言正是。曹将军不愿去东南，那就去西北。”
　　“至于晏将军，不如也去西北？这样便是调动卫侯，西北军也有人统领。”
　　宁怀沙不给叶衍华东拉西扯的机会，直接架他上去，脸上大大方方地笑着，称得上是真正的御前失仪。

　　东家宠妾灭妻，西家子孙不孝都要争个面红耳赤的御史们，仿佛全都瞎了眼、聋了耳，全然只做不知道姓宁的有多嚣张。

　　而昭定帝也像被下了降头，坐在至高之位上，神色如常，没有对宁怀沙的表现，显露丝毫不满。

　　礼部尚书李清霜委婉提出别的看法，“陛下，或可开武举，选良才。”

　　宁怀沙一张口就驳斥了他的观点，“太慢，尚书大人莫非不知，远水解不了近渴?”

　　李清霜不再敢言。

　　这越国至今仍能与吴国分北南而治，看起来也堂皇富丽、大国泱泱，到底还有些柱石在撑着。

　　户部尚书钱解，顶着满脸苦大仇深的褶子，咬牙看他们狗咬狗了许久。就是没人提醒昭定帝，调动兵马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翻，就能立马实现的事，心急如焚。

　　皇帝不知当家苦，做事还得有钱粮啊。

　　“陛下，国库亏空，经不起大规模的调兵遣将！”

　　朝堂之上，大家的表情都是个壳子，喜怒哀乐全凭什么时候用着顺手，就拿出来挂脸上。而这钱解天天心酸凄惨的命苦相，和众人格格不入。

　　“国库为何会亏空。这几年分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钱尚书这户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姓宁的混账胡说八道不打草稿，还理直气壮。

　　钱解，“！”

　　谁给来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而且，从先帝至今户部尚书换了大几轮，众人贪墨了多少，没点数吗？

作者有话说

　　预警：各个角色都有偏颇，但系统前期嘴里的话，基本不可信（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被宁怀沙糊弄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