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裴霖×路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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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霖略显踌躇地站在一扇由破旧木头拼凑而成的酒吧大门，坐落于胡同尽头，少有人从这处经过。
他手里攥着无意间捡到的名片，想起昨天晚上一时头脑不清楚说的话。
“这个电话是我朋友的恶作剧，上面是我的私人电话，如果你留心上面的小字，是预定我本人的。”
“那我可以预定你吗？”
话从嘴边不自觉地溢出，在昨晚难以调节思绪的混沌状态下，莫名其妙就定下了今晚的行程。
可裴霖站在这扇难以言喻的大门口，反复用手中的名片地址确认。
确实是这里。
也不怪他谨慎，任谁来到这里都会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再三思考过后，裴霖拿出手机给昨晚电话中的男人打了过去，想着如果对面的人状态不对就赶紧跑路。
电话很快被接通，耳边并没有想象中嘈杂的噪音，而是轻缓舒适的纯音乐，抚平他稍微焦躁的心。
“你好，你到了吗？”对面的男人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像是刚刚在其中小憩了一会。
“我到了，只是有些不能确定是否找对了位置。”
裴霖似乎是听见一声不易察觉的调笑，随即耳边响起：“没事，GAY吧的设计总归需要一定的保密性，所以大门看起来比较不显眼。”
“你直接拉门进来就好，我在二楼左手边尽头的房间等你。”
听着似乎没有作假，裴霖随手把手机熄屏置于衬衫左胸口位置的兜口，另一只手拉开门抬脚迈入。
门后是与门外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灯光昏暗却又绚丽，晚八点这个时间只有零零散散几桌，音乐也较为安静和缓。
一旁吧台的调酒师正漫不经心地在杯中倒入不知名的洋酒，被灯光照耀的部分闪烁了一下荧光。
这是他第一次来酒吧，严格来说是GAY吧，毕竟在认识杨沁之前，裴霖从未思索过有关于性取向的问题。
跟着那个男人的提示来到二楼，二楼多是包间，只有迎着海风的窗口靠着座位，而桌边无人。
门后的男人正倚靠在看起来十分舒适的皮质椅背上，裴霖没有回避地打量起他。
割裂，这是裴霖给他的第一印象。
单从眉眼来看，一双剑眉反而勾勒出难以形容的温柔涟漪，嘴唇较薄微抿，有种伪装之下的薄情，可偏偏生得一双多情眼，一时间裴霖竟有些不知所措。
“小朋友，我是路桔。”路桔适时地在裴霖收回视线时开口，把话题揽到自己身上。
裴霖闻言抬脚往前一步，站在桌前低头眯起眼看向路桔，路桔也不让分毫，哪怕是坐在沙发上抬头看过去，气势上也与裴霖所差无几。
“什么小朋友，我们比较起来在年龄上或许差不得几岁。”裴霖甩了下路上被汗略微浸湿的鬓边发丝，顺势坐在桌子侧面的位置。
路桔挑眉不言，用眼神示意裴霖看向桌上的两分钟前刚刚备上的干马天尼。
裴霖离近拿起，嗅出淡淡的杜松子香气，压下手腕推至路桔的面前：“你先。”
这小朋友警惕性还算过关。路桔没有推脱，接过来饮下，说道：“年龄上或许不算什么，在经验上你自然是小朋友。”
他指什么方面的经验？
裴霖没太在意，自己只是初次尝试想来缓解情绪买醉，心思都在门外服务生端着的酒上，便随口顺着他的话问：“你的意思是……你经常被预定晚上的时间吗？”
敏锐地感受到一旁的男人身体微微一顿，但不多时就收到了回复：“自然，我是很抢手的……这个包间也可以说是我的老朋友。”
“不是我自夸，我阅人无数，尤其是你们这些来GAY吧买醉的男人。”路桔手指接连点在沙发上，在房间内的音乐下听不出任何声音。
“我觉得你格外合我眼缘，今夜的酒我请你，无非就是想找人睡上一晚，你的答复？”
话是说出去了，他却久久没有得到答复，路桔皱了下眉望过去，只见着握住酒杯的修长手指，裴霖的神色在酒杯中的液体后显得忽明忽暗。
裴霖并没有太在意路桔的话，他心里缺失的那一块好像是永远不会好了，满心满意只剩下渴望酒精的麻痹。
他倒是不觉得路桔是真想和他玩什么一夜情，合眼缘这种话不过是随口说出的托词，但出于今夜请他喝酒的情分，裴霖也愿意倾听一下旁边这位的烦恼。
“路桔，你也别太有压力，想说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们不过是一面之缘，喝完酒明天我也忘记了。”
这下轮到路桔说不出话了，他自然是胡乱瞎说经常被预定之类的话，受家庭影响对情爱一事早就没有任何期待，又何来伤感的青春伤痛故事。
可话都已经说出口，收回来又显得很没有面子，看着裴霖一脸知心大哥哥的表情，把另一杯酒递给他，他也只好接过来，飞速地转动大脑的思绪，争取把故事圆回来。
裴霖感觉这个叫路桔的男人想必是情伤难愈，不好说出口。之前路桔表现出来的慵懒状态现在也多少有点呆滞，所以他想着自己先开个头。
“没关系的，可以慢慢来，或者，我先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路桔这么注视着眼眸中本闪烁着光芒的男大学生，逐渐暗淡融于身后昏暗的背景。
静寂房间内的音乐声在这一刻陡然停止，似乎到了切下一首歌的间隔阶段，裴霖顺势将手中的酒饮下。
入口时虽没有烈感，而酒精感往上翻涌后，初次饮酒的裴霖还是被烈酒的辛辣呛到喉管，不自觉地咳了起来。
一旁的路桔已经在这期间回过神来，对着裴霖从容一笑，示意在喝下后咬一口橄榄可以中和烈感。
“前两天曾听我哥说，杨沁在喝酒方面一杯就倒，莫非我自己也是……”裴霖心中想着，就这么对着路桔说出来：“或许这也能算得上性情相投。”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试图在旁边抓住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意识朦胧之间指尖似乎触碰到了一抹温热，是谁的手心……
路桔心中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伸出去，扶着步子虚浮的裴霖重新坐了回去。
“是我哥吗，还是阿沁……”裴霖的手迅速抽离出来，迷朦着眼神吞吐酒气靠近路桔，距离甚至可以数清他细长的睫毛：“不，应该是杨哥，没有阿沁……”
“我没有阿沁……只有两个哥哥。”
路桔没来得及拽住突然起身的裴霖，他自小到现在都少见如此愿意与他说真心话的人，或许一场酒醒后，说过的话在记忆中早已成风。
但此刻的放肆，是他少有的知足，他想裴霖也是。
“你……你知道吗，阿沁他不懂什么是喜欢，可喜欢他的我明白。”
“我本可以自私地混淆概念，让他永远都以这种模糊的感觉留在我身边。”
“可我不可能这样做，你……你明白吗？”
“我哥和他才是最般配的，我先亲手推开阿沁，又一步步在关键点推动我哥。”裴霖自嘲的低笑，举着早已见底的杯子敬路桔说：“这杯下去，我便释怀。”
路桔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一开始后仰肆意的坐姿调整到最适合抬头看向裴霖的姿态。
酒杯中余留的一滴顺着透明的杯壁流入裴霖的喉中，耳边响起他的声音：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杯中只余冰块，他的故事也讲完了。
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路桔晃了晃头，不知自己是嫉妒，或者只是羡慕，是羡慕在感情中以真心待人之人，还是羡慕故事中可以被真心相待的另一位主角。
“好啦，我大概是有些醉了……我不知道。”裴霖捂着脸在回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之前好像说过我可以做你的一夜树洞对吧。”
“作为交换，你也可以告诉我你的一些心事，毕竟，酒醒后我大概不会再记得，我们也不会再相见。”
心中的角落被翘起一个角，这二十余年的生活中，难以与人言的过去反反复复被他自己压在心底。
难道他要与一个笨蛋醉鬼说吗？好吧，是一个真诚的笨蛋醉鬼。
“你刚来的时候我曾说，这个房间就像是我的老朋友一样，这句话不是假话，我的父母就是在这里认识的。”路桔垂下眼帘，将桌边另一杯酒饮下，当作放任自己的理由。
“两个人之间的一夜情，不过是他们各自多年放纵中最不起眼的一晚。”
“他们以为自己年龄都到了可以收心的时候，第二次偶遇就在床上决定搭伙过日子。”
“这世上哪有什么浪子回头，若只是两个人重归旧途也就顶多落个各自安好的局面。”
路桔回忆起那晚，自己仅五岁，用弱小的身体试图堵住门口，以为自己是动画片中的超级英雄，起码可以阻止这场分离。
事实上没有超级英雄，推搡间意外就此发生。
虽然多情却对他温柔体贴的母亲如脱线的风筝落了下去，于他虽不善言辞却也照顾有加的父亲被带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与活着的亲人早已不敢相见，离去的亲人而是无法相见，这就是我的故事。”
讲出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路桔心中思索，不知道会收到什么回复的话语，安慰还是同情。
他收到了一个拥抱。
身上人的重量突然加重，路桔的心结此时此刻化为一阵阵低笑：“……在拥抱后闭上眼睛睡着之类的，很犯规啊。”
扶着身上的男大学生站起身，他也说不清是不是出于私心，总之觉得送到酒店多少有些不安全。
他哪里是什么万花丛中过的人，别说恋爱，在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后，与男人如此亲密的距离还是第一次。
路桔鬼使神差地把人带进自己在酒吧附近的二层小楼。
家中虽然有客房但是并没有收拾好，毕竟首次来客人，床板上连床垫都没有。
没有什么迟疑，秉承着照顾醉鬼的原则，路桔把裴霖带到自己的房间，随后简单整理了一下房间的杂物，转身找了个薄薄的床单铺在客房的床板上躺了上去。
半夜被木板莫名戳到腰侧时，路桔在半梦半醒间想着。
我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裴霖×路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