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玉乔》牛酥

2、第 2 章

　　田富三杯酒下肚就打开了话闸子，侃侃而谈到：“今天木箱子卖了个好价钱，原想几文钱买点肉铺剩的边角料开开荤，没想到王屠户给我割了一斤上好的五花肉，说不收我钱，我一高兴就去打了半斤酒……真是好久没这么畅快了”

　　田富还在沾沾自喜，王云却听出了别的意思，愁容满面地说道：“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我听说王屠户那个儿子王大柱不学无术，整日斗鸡走狗的，脾气还大得很呢，怎么能把女儿嫁给这种人。”

　　田富喝得正在兴头上，立刻打断王云，满脸不在乎地说道：“爷们就是要有点脾气才好哩，况且他家里开肉铺，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咱家闺女个个都那么能干，脾气再不好的人也挑不出错来！况且她们以后还有个在镇上开铺子的大哥，谁敢不看他们大哥面子不是？”说着还打了个酒嗝，得意地笑着，“王屠户还跟我保证……以后咱家肉管够，聘礼也至少这个数……”

　　田富伸出三根手指头又缩回去一根，仿佛不识数一般，“是白花花的银两，可不是铜板！”

　　家里现在最头疼的就是田勇和田玉凤的婚事，田玉凤能干也是在大关山出了名的，所以大家都默认这王屠户是想给自己找个能干的儿媳打理家事。

　　田富想得也简单，闺女嫁到天天有肉吃的人家，还能捎带解决一下儿子聘礼的难事，怎么看都合算。

　　本来今晚有肉吃大家都挺开心的，但被田富这么一说，田玉凤立马摔了筷子，怒道：“谁要为了吃肉嫁过去啊，他儿子王大柱那么出名你们又不是没有听说过，都快二十了你看有人家敢把女儿嫁过去吗？你莫不是为了弄银子给你的好儿子都要失心疯了，那个王屠户可也是爱打老婆出了名的，他儿子说不定也——”

　　“你懂什么！”田富马上打断她，“等你哥在镇上立住了脚，他不敢欺负你的，我肯定找你哥给你撑腰。”

　　大哥自己腰杆都挺不直，还能给谁撑腰？田玉乔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田玉凤气得起身回了屋，连饭都只吃了一半。

　　一时之间，刚刚还因为久素逢肉而热闹的饭桌静了下来，桌上的回锅肉也变得烫嘴起来了。

　　田玉霞一脸怯怯的，不知道还该不该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盘子肉咽口水，就是不敢动作。田玉乔夹了一大块肥瘦相间的肉给她，轻声道：“吃吧，没事。”

　　田玉乔给田玉凤的碗里夹满了肉和菜，又盛了半碗汤端进屋里给她，安慰道：“二姐，那都是没影的事儿，气着自己不值当，我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明天还要去茶山干活，不吃饱怎么行。

　　田玉乔看着田玉凤吃完了才放心去灶房收拾残局，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二姐外强中干的性子，嘴上多厉害心里就有多无助。

　　田玉乔边洗碗边想，大哥啊大哥，你就只顾自己痛快了，亲姊妹的终生幸福难道就这么不值一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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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采茶的日子里田玉凤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她虽然泼辣，但她很清楚自己就是纸老虎，嫁出去了还不得看对方买不买她的账，如果真嫁到王屠户家，她不敢想会过上什么日子。

　　思虑再三，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结算过采茶的工钱后，满山剩的不值钱的茶梗叶子是可以自行摘回家的，山村里家家户户也大多是喝的这种劣质茶，卖也卖不了几文钱，所以最后一天大家都会背着背篓摘一筐回去炒了给自家大人喝。

　　摘了一背篓茶叶，田玉凤说要去挖些笋子和野菜，两个人便分开行动了。田玉乔沿途扯了几把野葱韭菜和野山椒，想着之前有发现过几个野鸡窝可以去看看，如果能捡到两个野鸡蛋就有韭菜炒蛋吃了。

　　田玉乔沿着土路正要进树林子找野鸡窝，突然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急切地喊道：“哎，田家妹子，慢点走慢点走，我都追不上你了。”

　　田玉乔疑惑地转头，一个微胖的男人正满头大汗地跑向她。

　　“哎，累死我了。”微胖男人气喘呼呼地抱怨道：“你走那么快做什么，都喊你好几声了。”

　　田玉乔想着二姐的事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跟着她，等那人走到眼前才想起，这个人好像就是第一天采茶被赶走的那两个人之一。

　　她微微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跟那人的距离，有些生气地质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微胖男人笑得还是那么猥琐，上来就要扯田玉乔的背篓，说道：“这一背篓茶叶多重啊，肩膀压坏了我可心疼，我来帮你背吧，我跟你说我可心疼媳妇了。”

　　田玉乔立马警惕了起来，握紧背篓绳跑开几步，凶道：“好狗不挡道，你到底要干嘛！”

　　微胖男人又要上前拉扯她，“我爹说让我好好跟你相处，要是能跟你拉着手被人看见了，能省一大笔聘礼呢。”

　　她没想到会有当爹的这么教自己儿子，这不是耍流氓吗？她习惯性朝自己腰间的腰间一摸，却摸了个空。

　　糟了，今天想着要背茶叶回去就没把割草的镰刀带在身上，那可是她唯一防身的东西。

　　看田玉乔连连后退，微胖男人就邪笑着向她逼近，“那天在茶山就注意你了，没想到你就是田木匠家的女儿啊，这不长得挺水灵的吗，传言果然不能当真。我爹居然没骗我，要说多花点聘礼我也是愿意的嘿嘿……”

　　“住口！”田玉乔急忙打断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微胖男人笑个不停，一张大脸越靠越近，“我怎么胡说了，你爹都收了我家礼了，他都同意了我怎么能是胡说呢。”

　　收什么礼，难道是那斤猪肉不成，所以他是王屠户的儿子王大柱？怪不得一副猥琐油腻的样子，看来他今天应该是把自己认成二姐了。

　　田玉乔心里更加嫌恶了，爹这么教儿子耍流氓，足以见得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决不能让他有机会去家里提亲，这不是把二姐往火坑推吗。

　　田玉乔急得直冒冷汗，偏偏身边没有一样趁手的武器可以保护自己，只能闪躲个不停。正在僵持间，树林里忽然传出男人的嘲笑声。

　　“王大柱你还是死性不改啊！”

　　“谁在说话？”王大柱向左右扫去。

　　一个瘦高的身影从树林子里走出来，背着大背篓，肤色黝黑，脸颊凹陷，一看就不好惹。

　　他手上拎着砍柴刀，面无表情地看向王大柱。

　　王大柱双手叉腰，嘲笑回去：“我当是谁呢，这不大名鼎鼎赵泼皮吗，咱两这名声彼此彼此，你还想英雄救美不成？小心我告到你爹娘哪儿去，你就完咯！”

　　听到这话，赵奎生本来就黑的脸彻底阴沉下来，他走上前去，二话不说一脚将王大柱踢翻在地。王大柱先是一愣，正要冲上去跟赵奎生拼个你死我活，田玉乔却率先冲到了他眼前。

　　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王大柱眼前一黑，一股刺鼻的味道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席卷了他，他哀嚎一声，抱着脸在土路上翻滚起来。

　　刚刚趁王大柱被踢懵，田玉乔碾碎了从背篓里掏出来的野山椒，趁王大柱注意力都在黑脸男人赵奎生身上，她就鼓起勇气冲上去抹了他一脸辣椒汁。

　　王大柱眼泪流的越多，眼睛就辣的越疼，脸上再没了刚才的嚣张之色。

　　“我告诉你！”田玉乔指着他厉声警告：“田家的姑娘不是好娶的，你若再敢起歹心，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如果不趁现在把他收拾服帖，让他以后想起田家姑娘就害怕，那等他回家了怕是会后患无穷。

　　王大柱挣扎着爬起来，因为看不清便朝着身前胡乱指着，大声威胁道：“等你进了我家门，我要你好看，我打死你！”

　　田玉乔立马回击道：“你敢把我娶回家，我就给你们全家下耗子药、断肠草、农药、砒霜，我看你们家有几条命折腾。”

　　“啊啊啊！”王大柱气得捶胸，撒开腿就往山下跑了。可能是觉得丢面子，还不忘回头放句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田玉乔冲着王大柱的背影呸了一声，她就不信他还敢上门提亲。

　　田玉乔用路边的杂草擦着手，偷偷地观察身旁的黑脸男人，他还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黑脸男人赵奎生脸上无波无澜，心里却着实吃了一惊了。刚刚看她瘦瘦小小的怕她吃亏，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生猛，他就算不出来，她大概也是能应付的。

　　他就多余拉了波仇恨。不过好像也没差，他跟王大柱又不是这次才结下的梁子。

　　田玉乔知道未出阁的姑娘下手这么狠还扬言要下毒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往严重了讲甚至可以说她既泼妇又歹毒，让她名声全毁。

　　她到不担心王大柱会说出去打自己的脸，但是眼前这个人怎么想的，她实在猜不到。

　　思虑再三，她朝着看着深沉其实在发呆的赵奎生说道：“那个，赵……大叔，是他先欺负我的，刚才这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啊？”

　　大……叔？赵奎生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田家妹子，我今年十八。”

　　田玉乔连忙又是摆手又是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说你老的意思，我只是没看清！”

　　田玉乔欲哭无泪，她怎么就忘了，庄稼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不显老才怪了。这下好了，把少年喊成大叔，还指望人家给她保密呢。

　　赵奎生没那么多想法，只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将砍柴刀别在腰间就要下山。

　　田玉乔只觉得他的笑挺渗人的，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寄希望于他不是什么嘴碎的人。

　　在土路擦肩而过时，赵奎生好心提醒她：“王大柱报复心强，王屠户更不是省油的灯，你们家以后还是少从他家门前路过吧。”

　　田玉乔顿时觉得他还怪善良的，果然人不可貌相。

　　不知怎么的，她鬼使神差地对他说道：“野鸡窝掏不掏，我知道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