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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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熙朗消失了。
空寂雪方才向前走了没两步，就发现身后花妖的气息忽然原地消失了，可四周却没有任何空间波动，这也是空寂雪现在才发现他消失了的原因。
难道是刚才那个小鬼又回来了？
空寂雪思绪一转，便把这个可能给排除了。
那小鬼受了重伤，不可能这么快就卷土重来的，那就是又有什么什么东西在作怪。
空寂雪翘了翘唇角，半点也不担心应熙朗会如何。
黑夜在他的身后无声扭动，街道上刮来一阵凉风，吹得半开的门庭呜呜作响。
空寂雪从袖中拿出一把剑，他这剑长的也是古怪，以剑脊为分界，左右两侧一黑一白，像是为了铸成这把剑将两种不一样的东西强行融到了一起似的。
黑色那侧散发着一种凛冽的阴气，但只看它便觉得这是把邪剑，但白色的那侧却和它恰恰相反，银白色的剑身回荡着层层不可言说的道韵，这把剑的两侧一正一邪，一黑一白，既互相排斥，又相辅相成。
暗金色的护手对应着两侧，一左一右各悬挂着一枚被红线串起来的铜钱，剑首处垂着一条红色的剑穗。
这把剑怪异的搭配给人一种古怪又和谐的……丑感。
丑归丑，只要有用就行了。
空寂雪弹了弹剑身，手中的剑发出一道轻微的嗡鸣声，剑柄上挂着的两枚铜钱无风自动。
空寂雪状似无意的挽了个剑花，然后握剑的手腕猛地一转，目标明确的自身前向右挥出一剑。剑风凌厉，带着破空的声音割裂了周围的空间，剑身上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晕灼烧着弥漫的阴气。
在剑光的反射之下，连着他侧脸轮廓都显得异常冷漠无情，空寂雪嘴唇微抿，薄削的唇瓣更显凉薄。
剑刃斩入黑夜，却并没有落空。
手中的剑好像被一团粘稠软腻的烂泥包裹住了，那摊烂泥不断的蠕动着想要把剑身吞噬消融。
空寂雪清俊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嫌恶，他扭动剑柄，剑刃将那团包裹住剑身的东西绞碎，不等它再缠上来，空寂雪将剑用力向下一划，一金一蓝两道火焰自剑身两刃“哧”的一下燃烧起来。
那团东西发出一声不知是男是女的尖叫，然后飞快蜷缩起自己的躯体，直到彻底融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空寂雪甩了甩剑，企图将那种如同附骨之蛆般粘腻的触感甩开。
四周还是不变的平静，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平静、极致的平静。
空寂雪转过身来，天幕上的月光倾泻下来，洒在他的身上却照不出任何影子来。
原本静止的空间在他转身的这一刻似乎又流动了起来。
街道两旁的红灯笼轻轻的晃动了起来，灯笼穗随着它们的晃动在空中摇摆出一个弧度。
空寂雪斜剑拦了一缕飘过来的阴气，那阴气一接触剑刃便如同昙花一现般灼烧出一缕火焰又迅速熄灭。
这咒怨引成长的速度倒是快，雏形时期就能催生出这种妖物来，看来这幕后之人没少给它喂血食啊。
空寂雪随手又给剑施了个清洁术才把它收入剑鞘中背在身后。
他来这个村子之前自然是了解过这个村子的情况的。刘家村地处偏僻，官府本来就不好管控，再加上这村里基本上都是一个姓的人，相当于整个刘家村就是一个同姓的大家族，可以说是极度排外了。
他们虽然不好管控，但平素又没闹出过什么事来，民不举官不究，久而久之官府也就忽略了他们。整个刘家村除了偶尔有几个外出采买的人，多数都是和外界不闻不问的状态
直到去岁，常与刘家村做买卖的人一年半载没见刘家村的人出来过，觉得不对劲便报了官。官府的人到刘家村的第一天还没查觉出什么不对来，因着刘家村太过偏僻，官府的人便在村里留了一晚上，谁曾想第二天推开留宿人家的房门，就看到一排排的头颅挂在房檐下。
能让一个小小的村子从自己的辖区内独立出来，当地的县令无疑是尸位素餐之人。县令尚且如此，又如何能期望这县令手下的官差是什么尽职尽责的人？
这一行人的作用也不过是屁滚尿流的回了官府，将这里的事情报上去交给县令看怎么办。
可县令又能怎么办呢？
他都尸位素餐了那就不要把期望放在他身上了。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封村，县令派人去楔了桩子，草草的将这个村子围了起来。
可以说是，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来。
毕竟这木桩就是普通的木桩，拦个人也就算了，鬼又如何能让这些木桩拦住?
当地县令的做法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但北泽在整个大启境内已经算是偏远的了，更遑论是北泽里面的一个小县城。天高皇帝远，百姓们自然是有苦难言，毕竟谁又知道这一村子的鬼会不会出来祸害他们?
无奈之下当地百姓只能自发筹钱寻人脉请了个捉妖师过来，那捉妖师虽然也是个不入流的，但好歹是整了个像模像样的阵法安了当地百姓的心。
按理来说，不管多小多偏僻，只要是朝廷命官当差的地方，都应该供奉着几个捉妖师。可这里的县衙却没有，除了一个县令和几个衙役就再不见其他人了，更不要提什么捉妖师供奉了。
穷乡僻壤，发生这种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空寂雪徒手在空中一抓，银白色的锁链在空中发出哗哗的声音，它的一端被空寂雪攥在手里，另一端则是被湮没在了黑夜中不知去向。
手中的锁魂链时冷时热，空寂雪顺着它牵引的方向走了两步。
黑色的长靴踩在地上发出清浅的脚步声。
背后的剑穗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叮当”一声轻响，剑柄把手处的两串铜钱撞击到了一起。
街道还是那条街道，但是，方向变了！
空寂雪顿住脚步，一缕森寒不知不觉间爬上了他的脊背。
“咚咚咚……”急促而有节拍的心跳声在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可，这并不是空寂雪的心跳！
“沙沙”的脚步声在他的身后响起。
“叮当！”
两串铜钱又碰撞到了一起。
“你怎么不走了？”身后响起应熙朗疑惑不解的声音。
空寂雪浑身的汗毛条件反射的在这一瞬间都立了起来，他眉眼微沉，捻了捻腰间的玉佩，平静开口，“应熙朗?”
身后的声音带了些笑意，“是我啊，怎么了？”
空寂雪倏然间回过身来，艳红的剑穗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
一抹寒凉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
回答的那道声音听起来明明离他很远，但空寂雪却能明显的感觉到那道气息近在咫尺。
或者是说，只差一丝一毫的距离它就能和空寂雪面贴面了。
空寂雪不着痕迹的向后避了避，弯唇一笑，“没什么，你走的太慢了。”
“是吗？”
面前的气息似乎又贴近了一分，空寂雪被白绸蒙住的眼睛似乎直直的看着前方，说的话若有似无带了些挑衅的意味，“走这么慢，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他随意向旁边走了两步，轻笑一声，“也是，毕竟这村子古怪的很，刚刚一个小儿鬼就把你给吓住了。”
那道声音“嗬嗬”的笑了两声，笑声嘶哑的好像铁锯划在木头上一样，无端的令人头皮发麻。
“那你跟我走吧……”
若是空寂雪眼能视物，那他一定会看到一个和应熙朗一模一样的人僵硬的朝着他伸出了一只手。
“跟我走吧……”
一人一鬼，都知道双方是在做戏，空寂雪又怎么可能跟它走呢。
但很显然这个鬼是会强人所难的。
只听他说完，空寂雪就觉得有一股风扯动了自己的袖子。又是应熙朗的声音，那道声音像是贴在他的耳边呓语一样，飘渺诱.人，蛊惑着他清醒的神志。
空寂雪的身形摇晃了两下，步伐随着它的声音向前走去。
但还没等到那鬼怪进一步动作，另一股猛烈的风忽然间从空寂雪前面吹了过来，风声穿堂过巷，带着阴厉的“呜呜”的声席卷了整条街道。
这阵风来的猛烈又急促，像是一个野兽在警告别的东西不要觊觎它的猎物。
发丝被风吹的在空中飘扬飞舞，空寂雪的衣摆在风中翻卷了几下就落下来了。
空寂雪抬了抬头，被斗笠遮住的那抹白绸从斗笠下显露出来，他微微勾唇，嗓音磁性清润，如同白雪压青松一般令人心中一轻，但听在鬼的耳中却不是那么悦耳动听了，“来都来了，又何必这么急着走呢？”
此时的空寂雪也有些不像空寂雪了，没有一个人能在修罗地狱中泰然自处，能自然的处在地狱中的人也不会是人。他周身的气息好像比身后的恶鬼更令人害怕。
话音刚落，空寂雪背后的剑就“嗖”的一下飞出了剑鞘，那把剑竖立在半空中，周围幻化出五柄同样的剑影，它们好像围成了一个剑阵，泛着金光的八卦图在这几柄剑下浮现并不断的运转。
金光刺的两旁屋舍下悬挂着的灯笼吱哇乱叫，点点滴滴的血迹从灯笼上滴落，汇聚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艳红的血水洼。
这血水洼越来越大，血水还“咕噜咕噜”的冒着泡，像是被煮沸了一样。
空寂雪感觉到身后的那个模仿应熙朗声音的东西好像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住了一样，不住的颤抖和哀求。
方才凝实的魂体都好像被搅碎了，变得破碎而虚弱。
他虽然看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能让这鬼怪如此害怕，莫不是这幕后之人亲自出来了？
皎洁的月光之下，在空寂雪看不到的角度，他身后的影子不断缩小，最后像是缩小到了极致，黑色的一团忽然炸开，丝丝缕缕的黑气飘散在空中，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连一声厉叫都没有发出就被血水给吞噬了。
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①
血水里的“咕噜”声愈发变大，无数人的幻影在血中闪现又消失。它们如同波涛一般汹涌咆哮，这方水洼边如同大海一般任它们兴风作浪。厉叫的婴童，还有男男女女癫狂的笑声，他们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似要将人的耳朵都给刺破了一样。
而在这嚣张的血浪中，一个由鲜血形成的似鬼非人的东西渐渐诞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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