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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韩旷以一敌三,显然十分吃力。

      宁舒眼尖,认出了那个长髯飘飘的是揽月剑张不通。他身边的女子四十有余,右脸上一道长疤。不用猜,定是张不通的夫人姚不念。这夫妻两个俱是成名高手,韩眶能以一力敌之,实在出人意料。何况除了这二人,还有一个使铁棍的小个子,若没猜错,是鄂北三怪中的土行怪辛蓬。

      韩旷虽然左支右绌,但那三人不知为何始终未能将他制服。宁舒观他招式,只觉得此人全是凭着一股凌厉之气硬撑。眼下虽勉强能应付,百招之内仍然必败。

      他这边撑得艰难,与他相斗的三人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想来在这之前,已然打了许久。眼见久战不下,姚夫人率先焦躁起来:“姓韩的!快把伶仃草交出来!我夫妻二人饶你不死!”

      韩旷咬牙道:“说了没有!”话音未落,刀刃自下而上一挑,将姚夫人逼得后退一步。

      姚不念停剑怒骂道:“韩旷!你自封北冥刀,干得却是偷鸡摸狗的龌龊事。盗了捆龙索不算,偷东西竟然偷到我九华派头上了!掌门师兄不肯给你伶仃草,如今你竟趁乱来盗!凭你这种人,有什么脸面得北冥二字!我呸!”

      韩旷本来专心对敌,听了这话,终于飞身后退数步,怒道:“韩某虽……虽为无名之辈,但绝不是贵派口中的偷鸡……偷鸡摸狗之徒。当日分明是星,星宿宫妖人作乱盗宝。你夫妻两个丢……丢了宝贝,不敢同星宿宫对峙,却要拿我顶……顶缸,好不要脸。”

      宁舒听了这一长串话,心中微感意外:”原来他寡言少语,是因为天生口吃。”

      姚夫人大怒:“满口胡言!”

      那张不通却伸手拦住夫人,目光转向辛蓬:“那日你可是瞧清楚了?”

      辛蓬见他语中存疑,不悦道:“自然瞧得清清楚楚。我兄弟三人与贵派多年交情,难道这等事也能拿来胡说么?”

      张不通点头:“我不过要这一句话。”说罢面向韩旷,朗声道:“你说自己无辜,总要拿出证据。依我看,为证清白,不妨与我等一同去追那星宿派的妖人。”

      韩旷冷笑:“另有要事,恕难从命。”说罢转身,两步跃上楼梯。

      辛蓬大叫:“哪里走!”一挥铁棍,将韩旷借力的扶手打得轰然而塌。

      宁舒本来和众人一起缩在楼梯与二楼连接处。这下出乎意料,骤然失衡。因为张不通夫妇在场,他生恐自己露了功夫惹下麻烦。只得装作没有功夫,打算落地之时以内功化解。

      他这厢飘然而落,那边韩旷却眼明手快,揽腰将他顺势带起。

      起落只在片刻,那三人又追了上来。回廊狭窄,自然无法自如施展。周遭之人一片尖叫,推搡着往外躲闪。

      宁舒双脚一落地,便想跑开。谁知韩旷将他腰身揽得死紧。

      眼见张不通迎面奔来,宁舒却脖颈一凉。

      韩旷将长刀架上了他的脖颈。

      宁舒方才那点儿谢意立刻灰飞烟灭,舌底瞬间涌上了八百句骂人话,句句都打算日一日韩家的先人板板。

      却听韩旷在他耳边低声道:“姑娘,得罪。”

      这是要拿宁舒做人质了。

      九华乃名门正派,断然干不出滥杀无辜的事来。张不通皱眉道:“武林恩怨,莫要难为旁人。男子汉大丈夫,挟妇人为质,未免太过下作。”

      韩旷一言不发,拖着宁舒往楼内退去。趁转弯时闪身进了一间房,自窗跃出,攀至楼上。正张望间,听得手上的姑娘细声细气道:“大侠,楼后就是渡口。”

      韩旷提着宁舒翻上楼顶,定睛一望,果然不错。于是飞身跃下,运起轻功,向泊船处奔去。

      夜中水边无人,只有几只破旧小舟。韩旷将宁舒放下,低声道:“对不住。”说罢就要登舟。

      宁舒被他提着,扯得鬓发散乱,衣裳开裂,内心十分不快。当即半真半假道:“对不住就完啦?”

      韩旷不理他,径自登舟。忽然猛一转身,目光炯炯地望过来。

      宁舒心知不对,待要哭天抹泪一番,却见那汉子欺身上前,伸手来摸他面皮。

      谁料这姑娘当即尖叫一声,连哭带骂地作起戏来:“你这人好生凶恶,奴家命苦,被你如此欺负……救命啊!救命啊!……“

      韩旷万万没料到会如此,当即像被烫了般收回手,飞身跃上小舟。及至在水上行出数丈,才回过神般,连掷了几块石子样的东西,把余下的小舟都凿漏了。

      宁舒听得后头追过来的脚步声,无趣地叹了口气,闪身跃上了树梢。

      待张不通等人捶胸顿足地走了,他才从树上跃下来,惆怅地叹了口气。看了眼身上的衣裳,已经是一团糟了。于是三两下脱了丢掉,骨节噼啪作响,从娇小姑娘又恢复成了公子模样。

      只穿中衣的公子。

      千红楼里乱作一团,他借衣裳的香阁仍然无人。宁舒把珠钗都放了回去,从身上摸出几个大子儿,放在了抽屉中。

      正要原路返回,忽然听得风里传来一阵细细的铃铛声。

      寻常人大概会将此当作檐角廊下的风铃,但宁舒闻听,脸上却瞬间变了颜色。

      那是合欢教的追魂铃。

      伴着铃声,一丝细细的声音刺入宁舒的耳朵:“宁公子,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是追魂传音之术。

      宁舒只觉内息动荡不休。一股淫邪之气缓缓自阴脉中生出,向阳脉中侵袭而去。

      他当机立断,盘膝而坐,抱元守一,凝神抵御外音。约莫盏茶功夫,身上才略觉轻松了些。睁眼一瞧,一个满脸浓妆的年轻姑娘正惊骇地望着他。

      眼见宁舒醒来,就要张嘴大叫。电光石火间,宁舒一跃而起,封了她穴道。把人轻轻放到床上,他食指轻轻扣了扣太阳穴,皱眉思索起来。

      合欢教一向爱讲排场,自四大门主往上,个个出行都是声势浩大。宁舒细听风声,估计这一次想必是四大使者亲自前来。妙觉使性情冷淡,妙香使少在江湖行走,来的想必不是妙音就是妙色。这二位手上人命无数,不论哪个单拎出来,都能得一声魔头之名。

      而这一次,比之前几次,架势又大了许多。

      难道是那教主徐紫雾亲自过来了?

      一念及此,颈后登时寒毛竖起。

      风中鸦声不息,显然来者是把那群搜索用的扁毛畜生也带来了。天上地下都是眼睛,这时候没头没脑地往外跑,就是自寻死路了。

      可若留在此处……

      千红楼里刚刚翻江倒海地打过一场,魔教必然在此细细清查。若留下来,十有//八/#/九//要被人识破,逮个正着。

      唯今之计,只能想办法混在什么人里脱身。

      宁舒对着镜子在脸上捏了一通,又从妆匣里抽了支画眉的铜黛出来,将指甲缝和手心糊了,然后闪身出了门。

      方才热闹的大堂中已是一片狼藉。不出所料,门口处站着一队合欢教的教众,对每一个出门之人细细盘查。宁舒眼珠转了一圈,溜进了楼下的杂役房。

      片刻之后,一个面色黎黑,佝偻带喘的老杂役,推着泔水桶向后门走去。

      后门自然也有守门的。宁舒咳嗽着,颤巍巍地慢慢前行。那两个教众尽忠职守,把他拦下,将每个泔水桶都打开仔细查看了一番。见实在没什么,味道又着实难闻,挥手将他放行了。

      孰料没走两步,就听见一个声音咯咯娇笑道:“你们这样查,自然是什么都查不出的。”

      宁舒只觉心脏重重一沉,本来两三分做戏的颤抖,如今倒有了五六分真。

      来人正是那妙色使。

      风中铃声大作,宁舒不由自主地弓起了身子。那两个教众似乎也有些抵受不住,把头低下了。

      妙色媚语声声,催人心魂:“大伯,你这车上有什么古怪,快同奴家说说吧……”言语间,也不顾自己面对的是个嶙峋体衰的老头,就将胸前一对玉峰贴了过来。

      饶是经脉中难耐不已,宁舒身上仍旧窜起了几颗细小的鸡皮疙瘩。他嗫嚅道:“女仙……小老儿只是运泔水的……”

      妙色只着轻纱,肌肤上热度隔着薄薄的布料透了过来,在宁舒手臂上蹭动不休:“哦?”

      天下美人若分十等,这妙色的容貌当居三等。然而媚态极妍,勾人情欲的本事,可属一等。凡见过她的男人,无不身热眼直,心神不宁。

      可惜宁舒同她修习的同一类的功法,又天性不好女色。所以妙色的这点儿媚功,算是白使了。

      正僵持间,忽听一个掐脖子似的声音阴测测道:“别人都在应付正派那帮猪狗,你倒好,在这儿勾引一个糟老头。”

      面似圆盆,身如弥勒,怀抱一把九弦天魔琴,正是魔教四使之一的妙音使。

      妙色闻声,浑不在意,只把宁舒的下巴掐起来,细细端详。

      忽然出手如电,是奔着他眼珠来的。

      这下宁舒避无可避,只得抬手格挡。他不敢托大,一晃既退。眨眼间身子已在三步之外。

      妙色尖尖的手指卷起发梢,细声细气道:“宁公子,多时不见,那姓白的贱人倒是又传了你一样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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