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人》吉利狗子

3、第 3 章

　　赵楠这边听说江树已经拜师，便问道：“你身上的功夫必定是与你师傅学的，你师傅是谁？”
　　江树那边回答却惹人喷笑，说道：“我师傅就是我师傅。”
　　“你这混小子！我师傅是问你师傅姓甚名谁！”
　　何延早在地上爬了起来，一旁看着这半天。本来自己受了打便生气，没想到师傅和堂主还专护着这小崽子，更没料到本派两大高手还都抢着要收他为徒，这下更有些掐酸，于是指着江树，赶着抢白了他一句。
　　江树这边也没搭理何延，只说：“我不知道我师傅叫什么，反正是我师傅就是了！”
　　赵楠闻道：“我们浩气堂从来都是只收受弟子，不雇散人，常言道技多不压身，你向我学习拳脚，只要不丢了你原本的武艺，也不算背叛师门。”
　　怎料江树这边却倔死不肯松口：“那可不行，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我早发誓一生就只认他一人为师。再说，我师傅教我的剑法天下无敌，用不着学你的拳脚。”
　　何延见江树口无遮拦，如此放肆，刚要出头，却又被赵楠呵下。
　　只听赵楠接着又反问江树道：“你倒是对师傅很有恩情，你学的什么剑术？”
　　“无情剑法。”
　　此话一出，堂主就先十分惊讶，西门霖闻言把眉心微蹙，赵楠更是赶紧追问道：“什么无情剑法？你师傅难道是何长东老前辈？”
　　江树被问得有些烦躁，便说：“哎，你怎么老问这些我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无情剑法就是无情剑法，我不知道我师傅叫什么，反正别人都叫他何瞎子。”
　　堂主这边听说更坐不住了，起身问道：“当真是何瞎子？！”
　　“我骗你们干什么！”
　　这一喜讯当时就让堂主、赵楠二人面面相笑，不知说什么才好。
　　还是赵楠率先开口道：“堂主，弟子不才，年轻时分曾受何老前辈救命之恩。后来又受他指点武功，没想到，这少年竟然是他的传人！”接着又抱拳作揖道：“弟子不敬，希望堂主能够破格收下这少年，日后只让他以叔辈称呼我。”
　　院内众弟子听堂内四大高手之一的南风都如此说来，断定江树的师傅是个厉害人物，更惹来在场的一阵交头接耳。
　　要说这浩气堂堂主也是江湖上的老前辈，可是这何长东却比他辈分还老！
　　都说这何长东从小双目失明，因此江湖人称何瞎子。这瞎子早年间四处闯荡，只凭一套无情剑法便声名远扬，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厉害人物。如今贵为浩气堂堂主的王鸿雁，在当时只还是个后辈，一直有意与何瞎子相会、切磋却未曾如愿。到后来，直听说何瞎子晚年归隐，更没有求见的余地，看那少年刚才的行为举止，武学根底，知道他说的必定不是假话，于是破格答应了赵楠的请求，又问江树他师傅现在何处，指望能够有机会相见。
　　怎料听江树说来，何老瞎子已在不久前去世，于是低眉不语，唏嘘一阵，没了看戏的兴致，便叫散席。又让人把江树带下去以礼相待。

　　那边江树下去入堂受礼，拜学门规不必细说。只说这边堂主借着身乏散了席，又暗里派人请赵楠来小厅。
　　不久赵楠到了小厅，看见堂主正在厅上戴着眼镜，眯着眼睛端详一把扇子，便立定在厅上，抱拳作揖问叫他过来何事。
　　堂主闻声抬头，见赵楠已经到了，也不收扇子，又低头左右盯着看，说道：“嗐，这儿没别人，坐。”顺手一点自己旁边的椅子，赵楠就谢了坐下。
　　堂主上来开口问道：“四虎子去江南了？”
　　“老四前日刚动身的。”
　　“嗯，老四这一趟也是辛苦，回来让他多休息一阵子。你和老四一起来的咱们堂里边儿，你比他做事稳重，还要多提带他。”
　　赵楠听说，赶紧回道：“我们兄弟承蒙堂主厚恩，为堂主行走做事，不会言累。”
　　语毕，堂主也不答言，只是又上下仔细打量手里的扇子，过会儿忽然来了句：“这扇子，是我前两天路过东边集市，一个小贩卖的，说是王羲之的真迹，我看着还算精致，就想着买下来玩玩。呵，你不知道，旁边儿竟然还有个人要跟我竞价，最后足足多花了十两银子才买下来，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王羲之的真迹？”
　　赵楠哂笑了一声，便说：“堂主又开我玩笑，我是个粗人，哪懂字画啊。”不过他也知道堂主是在暗点白天自己同西门霖抢嘴的事。隔了一会儿，便先开口问道：“不知堂主觉得那江树怎样？”
　　堂主闻言放下扇子，端起茶杯，抹了抹茶叶，又嘿嘿一笑，说：“你说那少年，长得女孩儿样子，说话倒是有趣儿。只不过行为鲁莽了点儿。嗯，有点儿老四的影子。”
　　赵楠旋即又问：“那少年十六岁的年纪，细眉圆眼，短鼻厚唇，微卷头发，堂主看他眉眼之间像谁？”
　　堂主刚把茶杯端到嘴边，听到这话却又放下手来，转眼思索，半晌才恍然大悟似的睁大眼睛点点头，喃喃道：“偏偏他又姓江。”
　　赵楠见堂主已经猜到自己所说的意思，便又回道：“只是猜测，还不全然确信，我下来就去查探。”
　　堂主这边放下茶杯来，低声道：“嗯，这件事要查，可是当年......”
　　赵楠接话说：“当年我去的时候，四下并没有寻见他，他那时五六岁的年纪，或许是自己逃生后来碰上了何老前辈，也未可知。”
　　堂主听见如此，摇了摇头：“怪不得霖儿......”话未说完，接着长叹一口气道：“外面的事，是非难分，要怪也是怪他命运不济。既然跟了你，你应该知道怎么料理。”
　　赵楠答了明白，良久，又要开口：“堂主，有句话我......”
　　怎知话未说完，堂主就将背往椅子上一靠，闭了眼，十指扣紧置于腹上，说道：“赵楠啊，我老了，堂内外的大小事务，还要你来多费心啊。”
　　听了这话赵楠也自知不能再说什么，答了是就下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