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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章完 ...

  •   我常常在想,我们能选择什么呢?活着或者死亡?
      我看着被衙役打捞上来的尸体,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禀大人,是东城的徐万君徐老爷子。”一个衙役看了看尸体后,立刻跑到我身边禀报道。
      我点点头,招呼仵作上前验尸。大概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仵作起身。
      “大人,这人应该是溺水而亡。”
      “大人,在四周除了这个酒瓶子,没有其它的可疑物品。”又一衙役过来说道。
      一直跟在我旁边的孙师爷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推测着说:“大人,这徐老爷看来是醉酒后不慎失足而亡。”
      我抬头看了一眼青天,阳光很好,“既然如此,通知徐家人过来认尸办手续吧!”,徐万君啊徐万君,你不过是第一个,放心,很快有人会去陪你的。
      第二天,我特意去东城的徐家转悠一圈,看着徐家一片白色,我倒是觉得这家里干净不少了。我在门口刚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徐家的大少爷徐旭东匆匆迎了上来。
      “宋大人快请进。”徐旭东脸上鼻涕眼泪一把,但是可以看得出眼底倒是没有多少伤心。
      我看着也一直看着这边的徐家二少徐旭阳,心里暗暗道:兄弟阋墙啊!好得很!
      我在徐家看了一会儿好戏,装模作样的上了香。转悠悠的又去了城西的乱坟岗。看着满山的野草,我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哥。你说我连你的坟都找不着,要想给你的坟头锄锄草,都把满山的草都拔了。”我摸了摸身下的土地,也不知这里有没有埋着尸骨,又是埋的谁的尸骨?
      回到府衙后,孙师爷把整理好的案件资料拿给我过目。我看了一下,这个孙师爷虽然奸猾,但这整理资料算是一把好手,让我很是放心。我拿印封存好,交由衙役妥善放置。
      “孙师爷,听说怡红院的水仙姑娘是你中意的人?”我看着孙师爷一身紫色的绸缎华服,笑着开口问道。
      这孙师爷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怡红院的水仙姑娘肤白貌美,很是得他的意。他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在这水仙姑娘面前总是感觉自己跟小伙子一样快乐。今晚,今晚他还是要去找水仙姑娘的,虽然他没办法娶她,但是家里的老婆子也管不了他!
      我看着孙师爷的样子笑了笑,温柔乡,英雄冢,不,狗熊也很多死在温柔乡的。
      没想到狗熊,不,是孙师爷真的死了,马上风。
      接到报案后不久,那个水仙姑娘跟着老鸨一起就哭哭啼啼的说着孙师爷是怎么、怎么喝药,怎么、怎么喝酒,还说他历来如此都没事儿,这、这次不知怎么就死了。
      孙师爷的老婆得知这个消息自然是不干的,孙师爷虽然平日里花天酒地的,有点儿微薄的银钱都送的怡红院去了,这死了什么都没给家里留下,打闹衙门,非说是狐媚子下毒害死了孙师爷,但我要在公堂上审理此案,她也不干,说是不光彩,要密审。
      我告诉她我无权密审,只能向上级申请。孙师爷的老婆看着哭啼啼的水仙,恨得牙痒痒,但是她也不想拖着,这死鬼怎么死的其实不重要,现在就够脸上无光的了,她想私了,要点儿银子好换个地方生活。
      那怡红院的老鸨觉得水仙姑娘可是摇钱树,这要是身上真是跟人命官司扯上关系,真的假的都影响生意,也有意私了。老鸨和孙师爷的老婆都有意私了,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商量好了。
      我一言不发的听着,这就跟看话本似的,有意思,不枯燥,这个可以说是很有意思的故事了。好一会儿。
      “孙夫人您是不是可以开始验尸了?”我看两人商量完了,赶紧问了一下。这验尸需要家里人同意,孙师爷家里人就这么一个老婆,她一直闹,所以也没进行验尸呢。
      孙师爷的老婆连连表示不需要验尸,要入土为安。
      我倒是也不坚持,仵作本来就觉得是死于马上风,查来查去估计也不会有别的结论。
      “唉。想不到孙师爷居然出了这等意外!来人,给孙夫人拿二十两银子。水仙姑娘也是受了惊吓,快回去休息把。”我哀叹一声,这衙门事儿多,需赶紧找新师爷。
      新师爷姓柳,名寻。
      柳寻是个很利害的人,我知道。他的心思澄澈,很多事儿他看一眼就明白。对于家庭、邻里纠纷大部分都调解了,不能调解的也处理的让人心服口服,带的我官声一下子就好了很多。后来他来了陆陆续续的把我来后所有的案卷都看了。不仅看了,他挑出来徐万君和孙师爷的案子,问我:“大人当真觉得这两个案子是意外?”
      我听到柳寻的话觉得有点儿意思, “柳师爷有何高见?”
      柳寻很是坦然的说:“谈不上高见。只是觉得这两起案件的证人口供、证物都有欠缺。”
      “不过意外而已,当时他们家里也没有意见,所以可能是粗糙了些。”我不在意的道,柳寻现在能看到的案卷资料都是按意外身亡整理的,既无苦主,也无受害人,能有这么几篇纸记录已然不错了。
      柳寻点了点头,忽然笑了下,对着我道:“大人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见过你。”
      “我除了任职还真是没来过这凤阳,柳师爷怎么会见过我?”我笑了笑,反问。
      柳寻眼神很是清澈,话语也很是认真,“大人高中,被钦点为探花,跨马游街,当事人人都传大人得公主青眼,是要成为驸马的,不成想大人居然愿来这小小的凤阳县做父母官。”
      “皇恩浩荡,准予我做一点儿事实。说到这里,我一直心里有个疑问想请教柳师爷,也不知柳师爷是否方便。”柳寻心思缜密,我不想过多的谈论自己。
      “大人请说。”
      “柳师爷文思敏捷,博闻强识,为何不参加科考呢?”说实话,我对这确实很好奇。柳寻胸中自有丘壑,且才情极为出众,又并无仇恨朝廷之心,反而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他是想要一心做好这些事儿的。
      柳寻淡然的笑了笑道:“本来我应与大人是同期参加科考,但在科考前夕感染了风寒,幸得一好心的大叔相助才保住一命。”
      “如此错过岂不可惜?”
      “无妨,不过迟三年再来而已。”
      和柳寻谈话过后,我心里很是震撼。若一人有惊世才华,看着高中之人远远不如自己,心里极为的容易扭曲,而这人却依旧心性平和,毫无抱怨之意,着实让人佩服。
      凤阳县是个小地方,我到凤阳县六个月来,看的小偷小摸、小打小闹、家长里短的案子多,除了那两起意外死亡的,还没处理过命案。
      今天,就发生了一起命案。
      死的是打更的更夫。惨死。
      我到现场看的时候,差点儿忍不住吐了。这个更夫手被剁了下来,腿也不是自然的形状,嘴巴被缝了起来,嘴里似乎还被塞着什么东西。县里的仵作也很少看这场面,脸色都有点儿不自然。
      柳寻看到这个情况也微微皱了眉,这更夫的身上伤实在是太多了,可见杀害他的人手段十分的残忍。
      “是何人报案?”
      “大人,报案的是包子铺的刘三和他帮手牛娃子,这里是他们平日里出摊的地方。”一名衙役说道。
      我看了看那刘三,虽然五大三粗的,但是看起来也恍恍惚惚的,牛娃子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这时候更是脸色惨白,哆嗦着在一旁。我让人按规矩给他们做好笔录,顺便站到离现场远一点儿的地方整体看一看现场。
      这更夫死的地方是凤阳县的主街道,道路宽阔笔直,两边街道都有住户,这时候已经不少人出来看热闹了。
      “这更夫可有家人?”我不太抱着希望的问了问捕快,一般更夫都是鳏夫,没老婆没孩子的,这调查起来就废点儿劲儿。
      “这更夫姓胡,大家都叫他胡老六,父母早亡,至今尚未娶妻。胡知府看他可怜,就让他领了这打更的差事儿。”
      我听到这个捕快的说法就知道了,这个胡老六可能是那个高升的县令什么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以权谋私,给了这么一份差事儿。
      “这胡老六是本地人,去找街坊四邻问问胡老六平日里与谁交好?找他们询问一下是否和人起过冲突。还有,既然他家里没什么亲人,不防多去便宜一些的酒楼或者是戏园子去打听打听,看看他经常去哪里。”我对着一旁的人说道。
      柳寻一边听一边点头,“确实,这更夫晚上打更,所以白天去戏园子的可能要比妓院打得多。”
      我笑了笑,这柳寻很聪明。
      柳寻四处看了看,皱眉道:“不知道凶手把手藏到哪里去了?这个凶手现场清理的很干净,没有留下线索。拿走断手岂不是给自己平白的惹麻烦。”
      “也许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许凶手已经处理掉或者是被野狗叼走了。”我一边吩咐衙役扩散搜索的范围,一边同柳寻说道。
      柳寻听到之后,眼神一震,接着道:“大人高见。这里视野宽阔,这更夫不过三十多岁,正值壮年,若是此案在此发生,恐有打斗被人发现。极有可能是被人抛尸在此!”
      我听到柳寻的话点了点头,又带着柳寻四处看了看,确实没有新的线索就回衙门了。等我们回到衙门之后,仵作已经完成验尸了。
      “大人,除去断手指出,胡老六一共身重七刀,还有腿骨也全部粉碎,是被重物一点一点砸碎的。”仵作说着也不禁头上冒汗,他还见过如此凶残的手法。
      “致命伤是哪一处?”我一边看着仵作呈上来的验尸记录,一边问道。
      “处处均不致命。”仵作回答。
      “哦?”我将手里的记录递给一旁的柳寻,让仵作先下去了。
      “柳师爷有何高见?”
      柳寻细细的看着验尸道:“看来这人精通医理,与胡老六有深仇大恨,所以才会采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凤阳县行医者人数有限,好查。”我也认可柳寻的推断,叫来一个捕快,让他代领一队衙役,把凤阳县所有的医者都传到衙门来。
      凤阳县的医者共计三十七人,通过案发时间的不在场证明排除三十四人,还剩三人案发时并无不在场证明,也是重点怀疑的对象。
      第一个是常大夫,今年四十有五,案发当晚说在家中睡觉,但家中妻儿都去了临县的娘家,并无人可证明。
      第二个是李大夫,已年近古稀,案发当晚因学徒家中有事儿,独自留在药铺整理药材。
      第三个姓王,叫王朝旭,也是我和柳寻重点怀疑的对象。这人不到四十,年轻体壮,看起来甚至不像是文弱的大夫,具备杀害胡老六的实力。案发当时称在不远的巷子喝酒,但酒肆的小二说是在他们酒肆喝酒,但是后来他睡着了,不清楚王朝旭是否离开过。
      既然锁定了这三个人,柳寻立刻下令去收集他们三人和胡老六之间是否存在交集。
      待再次升堂时,我们已经基本确定王朝旭就是凶手了。
      “我和胡老六无冤无仇!干什么要杀他!”王朝旭眉目一横。
      我漫不经心的道:“谁说你和胡老六无冤无仇?来人,传证人。”
      证人是胡老六的邻居张婶子,张婶子说是大概五六天前,王朝旭找到胡老六,不知道两人因为什么,胡老六泼了王朝旭一身污水,王朝旭气急之下对胡老六拳打脚踢,后来被围观的群众拉开了,临走的时候扬言说要杀了胡老六。
      王朝旭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大声嚷嚷,“我就是说说!我可没杀他!”
      “嘴硬。”我哼了一声,让人把从王朝旭店铺里搜出来的凶器呈上来,“人证物证俱在,王朝旭你还有何话说。”
      王朝旭一脸的不可置信,说刀不是他的。但是无所谓,大刑之下,总算是说了实话,画押认罪了。
      柳寻跟着我回到后堂,“大人,这王朝旭有可能不是凶手。”
      我疑惑,“可现在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指向的是王朝旭,并无其他嫌疑人。”
      柳寻沉思了一会儿道:“大人,我总感觉这里面还有一些疑问。”
      我想了想,因为判处死刑需要上报知府复核,左右这一时半会儿的王朝旭也死不了,“既然王朝旭已经认罪画押了,我们不如将错就错,也让真正的凶手放松警惕,兴许能露出马脚。”
      柳寻听了之后眼睛一亮,连声称赞我高明。
      但是这一次柳寻怕是失望了。公文上报之后,不过月余知府复核的文件就已经发回来了。
      这一个多月,柳寻四处暗访观察,这凤阳县一切风平浪静。既没有出现其他的可疑人员,也没有类似的事儿出现,可见这个凶手虽然手段残忍、利索,但是却并非是连环杀人犯,或者短期内并不想再犯案。
      “大人。”
      这一天柳寻回来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我连忙道:“柳师爷可是找到线索了?”
      “没有。”柳寻摇摇头,吐出了两个字。
      “既然没有,柳师爷为何神色如此不好?”我劝慰道:“柳师爷,这王朝旭虽然日日喊冤,但也许仅仅只是畏死。”
      柳寻面色依然沉重,“王朝旭后日就要问斩了。这人要是死了,此案也只能这样了了。”
      我现在的心思倒是没放在王朝旭一案上,我需要政绩。凤阳县最特色的是菊花,菊花品种多,凤阳县有很多种,但是养的最多最好的是凤凰振羽。
      凤凰振羽盛开时光彩夺目,又优美动人,我在最初来到凤阳县的时候就让人好好照料,就准备今年和花魁大会一起举办,将周围的人都吸引过来。很多好色的人需要一个雅好来掩饰自己的目的。往期的花魁大会吸引的人不多,一是凤阳县的青楼雅苑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二是几乎每个县都有,没什么特色,很多人都羞于因为此事奔波。
      今年不一样,我为了政绩几乎这一个月都在忙活此事。现在这凤凰振羽再有二十来天就可全部盛开,名声我已经都宣传出去了,虽然现在不知道能来多少人,不过一些喜欢附庸风雅的人都表示出了兴趣。而且凤凰振羽这花的花名也好,很多人冲着这花名也想来看看。
      柳寻也知道我不在乎王朝旭的事儿,准确的说是我更在乎的我的政绩。所以也没有再多跟我说王朝旭的事儿,和我开始商量举办大会的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柳寻和我商量到三更,直到把所有的细节都一一列好,且各个地方都责任到人后,才算是歇了。
      我看柳寻这样倒有些不好意思,这人白天暗访,一回来还得帮我操持各种事儿,显得我很是不人道。
      “柳师爷,我再去牢里最后再问一次王朝旭。”我想了想,“看看能不能有办法再拖延一段时间让他不死。”
      柳寻不知为何,似乎觉得王朝旭必然是被冤枉的,这些时日一是寻找线索,二是几次三番的和我说暂时不处死。其实要是拖延时间有很多办法,只要我说有别的怀疑,就可以先不处斩。但目前我并不像这么做。
      柳寻没有跟着我去大牢,他毕竟是一介书生,这样奔波让他疲惫不堪,而且王朝旭每次说的话都一样,他再去问意义也不大。而且他看出来我可能暂时不处斩王朝旭了,也就没有那么着急,放心去睡了。
      我到大牢里去看王朝旭。王朝旭短短一个多月就瘦了很多,虽然柳寻交待了好好给他治疗那天大刑造成的伤势,但是死刑犯凑乎不死也就算了,谁还能尽心照料呢?
      “大人。”
      “嗯。”我点了点头,让人把王朝旭提了出来,我可不想进去那脏臭的牢房里面。
      王朝旭很是虚弱,但是看到我的时候眼睛还是一亮,立刻用尽全部的精神喊道:“大人,大人,草民冤枉啊,冤枉啊!大人一定要查明事实,还我清白啊!”
      “大夫应仁心仁术,济世救人,对寻医问药的穷人,王朝旭你可曾有过半分仁心?”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王朝旭。这个人对待有钱有势的人是一副巴结面孔,对待穷苦之人却是毫无怜悯之心,若是别的行当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是个大夫,这样的人,让很多不经意找上他的可怜人走到了绝路。
      王朝旭不知道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喊冤枉。
      “冤枉,你不冤枉,只是你杀的不是胡老六而已。”我凑近王朝旭,小声的说道。
      王朝旭瞪大眼睛,但是这个时候他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哑了,突然就哑了。我看着他,笑了笑,走出了牢门。
      王朝旭处斩的那日天气很好,我对旁边的柳寻说:“你看天气如此之好,若是真有冤情苍天必然示警,可见这王朝旭并不冤枉。”
      柳寻抿着嘴,没说话,昨天他去看过王朝旭,王朝旭似乎已经疯了,只知道抱着头哆哆嗦嗦的待着,无论谁问都不再开口。
      王朝旭死后,柳寻整理了两天结案笔录,也和我一起筹措起举办花会。有了柳寻的帮助,所有的事儿都似乎格外顺利。这些天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外来的公子哥,不少官少爷、富家少爷都赶来看热闹,甚至彼此间还约着雅斗,比较诗词歌赋,一下子带来不少的热闹。
      “凤凰振羽。”柳寻看着大片大片花,心情似乎也好了些,“这花好看,名字好听,寓意也好,怪不得吸引了很多文人雅士。”
      “是不是风雅本官倒是不知,也不关心。不过这些人是真有钱啊,咱们凤阳县的百姓最近都小小的赚了一些。”过来游玩的人多,带动着凤阳县百姓都赚了点儿小钱。
      “大人心系百姓,柳寻佩服。”柳寻满眼的钦佩。
      “在其位,谋其职。不值得柳师爷如此。”我看着柳寻笑道:“在这大会期间,咱们必须要做好的就是安全问题,来的人咱们一定要好好的维护好治安,避免为了红颜知己争风吃醋导致打架斗殴的事件。还有,这来的人很多非富即贵,难免有恃强凌弱之人,我们虽然想要赚钱,但也不能让人平白欺负了我们老百姓。这是我的底线。”
      柳寻看着我,郑重点头。
      此次大会为期十天,热热闹闹的很快就过了。但没想到最后一天,还是出事儿了,发生了命案。
      “大人,死的是胡知府的公子,胡志豪。”捕快说的很快,但是神色很是凝重。
      死的可是从凤阳县原来的父母官,现在高升成我的顶头上司。
      我听了之后不禁皱眉,“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今日凌晨。昨晚胡公子与友人张生公子自水仙姑娘处吃酒后回到客栈后才在都有家仆照顾的情况下分开。”捕快语速依然快,但是他想告诉我,这两人分手的时候已经凌晨了,而且张生也不是杀人凶手。
      “胡公子的家仆有几人?现在人呢?”我问道,这还有活人,总归是有线索的。
      捕快脸色依然很难看,看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人都死了。
      “在做笔录,不过说话都是颠三倒四的,大部分说看着胡公子睡着了才走的,还有一个贴身小厮说一直没有离开过胡公子的身旁。”
      “没离开过?”我听了之后也很诧异。
      “对,没离开过。”捕快快速的说道。我看捕快的神情就知道这次的事儿不简单,恐怕这胡公子的死法不简单。
      “大人,胡公子的死法与胡老六相同。”捕快一咬牙道。
      我听了之后吃了一惊,连忙往案发的房间走去。果然,胡志豪的死法与胡老六一致,不通的是这胡志豪的多了两刀,他的耳朵被人剁下来了。
      “那个小厮说他一直在?”我看的这个情景脸色也白了,终于知道这捕快为什么表情那么纠结了。
      “王朝旭果真不是凶手?”柳寻喃喃道:“到底是模仿王朝旭杀人,还是凶手再次犯案?”
      此案事关重大,死的是知府公子,而且死状与胡老六一致,一时间凤阳县所有的人都在关注这事儿,甚至有很多人都说凶手针对的就是胡知府家人,与胡知府一家有血海深仇。
      胡知府这次到的很快,而且到了之后很快掌握了案件的主动权。
      “宋县令办案不清,导致冤假错案发生!更导致我儿无辜受害,宋县令你该当何罪?!”胡知府瞪着我眼睛都红了,我知道他更想把我一起打入大牢给他儿子偿命,但是不能,我背后有公主,他不敢轻举妄动。
      “下官愿引咎辞职,也会上书请罪。”我拱手道,这个案子我已然错了,必须要为此承担。
      胡知府没想到我居然这么做,柳寻也没想到。这两人对公主对我的痴迷很是了解,也知道公主曾说过非我不嫁,可以肯定的说,我在这里当三年知县,下一步有可能直接到刑部或吏部直接任职,无需一步步向天子靠近。所以我即使办错了案,在没有圣旨之前,谁也不敢对我先处置。
      柳寻上前道:“胡知府,当时胡老六案件人证物证俱全,铁证如山,宋大人依律断案并无不当之处。”
      我没想到柳寻这个时候居然还站出来给我说话。
      胡知府对着柳寻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厉声喝道:“大胆!本府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谁敢?胡知府,这里是凤阳县。”我眯了眯眼睛,扫了一下胡知府带来的人。
      胡知府看所有的人都不敢动,脸一下子气成猪肝色。
      “宋大人好大的官威!”胡知府嘴里蹦出来几个字。
      “胡知府,贵公子发生这样的事儿本官也很痛心。但胡知府的行为本官确实不解。胡知府此来直奔这里,并未看过胡公子尸首,岂非与常理不合?”我看着胡知府,凉飕飕的道。
      胡知府瞪着我,一甩袖子,什么都没说。仵作在哪里,怕是他比我熟,不用我引路。
      柳寻眉头微微一皱,若有所思的看着胡知府离开的方向。我倒是不在乎这胡知府怎么想,他可不是无缝的鸡蛋,身边的苍蝇可是很多的。只要他有缺点,我就不怕他。
      “大人!胡知府昏厥了!”
      我听了之后连忙走过去,这可是朝廷命官,可不能在我的府里出事儿。
      大夫来的很快,胡知府很快醒了过来。
      “我儿!我儿啊!”胡知府嚎啕大哭,我很能明白胡知府的心里难受,毕竟谁儿子死状那么惨都接受不了。
      “查!查!我要亲自查案!”胡知府悲痛过后,痛恨的说道。
      我虽然理解胡知府的心情,但还是很为难的告诉他,“胡大人,这不符合律法规定。您作为死者的父亲,近亲,应当回避。”
      胡知府眼神愤恨的瞪着我,我也坦坦荡荡的看着他。胡知府恨声道:“宋大人莫非觉得背后有公主诚邀就能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吗?!”
      “胡大人此言差矣!本官只是依律行事,背后站的是朝廷律法,是圣上,是黎民百姓!更何况胡大人如此说话有损公主清誉,本官体恤胡大人痛失爱子,此次不予计较,但如有下次本官绝不能听而不闻、闻之不理!”我说完之后转身就走,在门口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柳寻。
      柳寻跟着我出来后,很久才道:“大人。胡老六与胡志豪绝对为一人所杀,并非是他人模仿王朝旭作案。”
      我点点头,认同柳寻的说法,“王朝旭是冤枉的,对此我会上书请罪。”
      “大人,当时人证物证都指向王朝旭,并非是您的过错!”柳寻有些急切的道。
      我摆摆手,“不,柳师爷你一直在提醒我,而我却为了花会忽视了那些不同寻常之处。是我断案有误,导致王朝旭枉死,这是无法挽回的错误,我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柳寻急得的脸都红了,“大人!当务之急并非你自己请罪,咱们应当尽快找出真凶,给死者一个交待,也避免再有案件发生!”
      “柳师爷说的对。跟在胡志豪身边的那个小厮,叫过来再问问。”
      很快跟在胡志豪身边的那个小厮就过来了,十五六岁的年级,长相清秀,看着很是聪明伶俐,不过现在脸色惨白,应该是这两天过的很是浑浑噩噩。
      “胡安?你是什么时候到胡府的?什么时候开始跟着胡志豪的。”现在这个小厮也是存在重大嫌疑的,所以一直被关押在大牢,没有让任何人接触过。
      “回、回大人,我是胡家的家生子,自小养在胡府跟着少爷。”胡生说话有点哆嗦,但是逻辑还算是清晰,很快将自己的父母家人及成长情况都交待清楚了。重点说了胡家对他的恩情,还有那个胡志豪少爷对他如何的好,表明自己没有杀人的动机。
      “那晚的详情你说一下。”我打断胡生对胡府的歌功颂德。
      “那晚、那晚张生公子送少爷回来后,少爷觉得难受,吐了好几次才睡着,我也一直守着少爷。中途我也没睡,就一直在桌子那边帮少爷抄书,直到天亮我转头看到、看到少爷、少爷他被人杀了。”胡生说到后来声音都颤抖了,毕竟他年纪尚小,看到那么血腥的场面,被害的还是自己朝夕相处的主子,这放谁身上也会有巨大的心理冲击,这胡生的现在还能清醒的说话表现也算很可以了。
      “你一直都是醒着的?”我虽然清楚大概情况,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对、对,我在抄书,少爷这次功课拉下的很多,这两天就要回去了,所以我这两天都是一直帮少爷抄书来着。”胡生很肯定,他少爷的功课一直是他帮着完成的,所以这几天虽然出来跟着少爷参加花会,但一般他也能时时刻刻都跟着少爷出去玩,不然少爷的功课过不去,老爷那边也饶不了少爷,他也落不了好。
      “你什么声音都没听到?”我很是怀疑,这胡志豪死前收到巨大的折磨,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发出来,这胡生怎么会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呢?
      “没、没有。”胡生虽然哆嗦,但是很肯定。
      这几天胡生已经把这段话来来回回的说了好几遍了,他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听见不会有人相信,但他确实是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带他下去,好生看守,不准任何人接近。而且送进去的食物要仔细检查。”我对着一旁的捕快吩咐道。
      柳寻等到没人之后问道:“大人怀疑胡生?”
      “不、我不怀疑他。首先,以胡生和胡志豪的体格来看,这胡志豪虽然喝醉了,但只要他清醒过来,胡生就打不过他,而且如打斗必然会有动静。胡志豪居住的那家客栈口碑很好,那里的老板是请了江湖高手护院的,若有动静必然被人发现。其次,如是这胡生与外人勾结杀了胡志豪可能性也不高,若是有所勾结,必然会有周全的计划和说辞,这胡生所说与一般常理认知不符,很容易惹人怀疑。如此能轻易的被人注意到的谎言凶手是不会说的。”我沉思了一下,又道:“也有可能是计中计,但我更倾向于这胡生不知情。”
      柳寻听完之后了然的点点头,“大人思维敏捷在下佩服。但大人为何要让人将这小厮看管起来?难道是怕凶手以为自己留下了蛛丝马迹前来灭口?”
      “这只是一小方面的原因。但是我觉得凶手对于这个胡生不会做什么,要是要杀他当时就杀了。”我笑了笑,“毕竟这个凶手的手段如此残忍,想来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但是更多的原因是我怕这胡志豪的亲人动手杀人,毕竟他们少爷都没了,死的那么惨,这胡生又是最后见过的人,在他们看来嫌疑想来是很大的。万一这些人冲动行事,岂不又添一条无辜之人性命?”
      我和柳寻说明白之后,就去看望胡知府了,毕竟是我的顶头上司,不能总是那么晾着。
      “宋大人的意思是怀疑是我胡家的仇人所做?!”胡知府听我过来询问他们家有没有仇人的时候,厉声问道。
      我点头,“只是怀疑。这凤阳县胡知府您也了解,民风淳朴,少有命案发生,像是这种手段凶残致极致的案件更是百年来从未发生过。但现在这短短数月之内,就发生了两起,一起是被您安排的更夫,另一起更是贵公子的惨案。所以本官有些怀疑是不是您有何仇家,或是在这凤阳县与您有不对付之人?”
      胡知府听了我的话倒是冷静下来,仔细沉思。他的官位不高,虽然收受贿赂,但从来也没有犯下过什么大错,更没有得罪过达官显贵之人,何人会致他儿子于死地呢?莫再者说,这凤阳县的显贵都是与他交好之人,哪里会有人派人杀他儿子?!非是那逆子的个人原因?
      “本官一生从未与人结怨,宋大人若是无力查明此案,本官要上报刑部另派人前来破案!宋大人,你来这凤阳县不过短短一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可见宋大人似乎不是这么适合这凤阳县啊!”胡知府咬牙切齿的看着我,他想让我丢官罢职,我能感觉的出来。
      “胡大人,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本官只能自己查了。无论刑部是否派人来接管此案,目前这起案件还是本官负责,本官不希望在查案的过程中受到任何阻碍。”我不在乎他的想法,但是案子还得继续查,他们家的情况我也会通过别的途径了解,事实上,柳寻已经去做这件事儿了。
      胡知府既然接管不了案件,但是杀人凶手还没找到,他也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如此过了七天,刑部果真派人下来接管此案了。
      接管这个案件的人叫陈兴,是查案的好手。听说很多疑难案件都是这个陈兴陈大人破的。
      “陈大人、陈大人!您可要为我儿讨回公道啊!”胡知府一看到陈兴就扑了上去,哭诉道。
      陈兴面无表情的让人拉开胡知府,径自走到主位上问道:“宋大人现在可有线索?”
      我看的出来,这个陈兴陈大人真的是做事实的人,也不废话,让柳寻把最近整理好的卷宗统统拿了上来。
      “陈大人,这胡志豪胡公子平日里风流成性、欺男霸女的事儿做了不少,受害者都是府城那边的人。但是通过这几天的排查,这些人在案发当时均有人证证明没有来过凤阳县,所以排除了嫌疑。而且我们也将与胡老六和胡志豪均由交集的人查问了一遍,本就不多,也都排除了嫌疑。”我看着陈兴一边翻看着卷宗,一边在一旁解说道。
      陈兴听了点了点头,“宋大人虽是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处决了王朝旭,但失察之责难以避免,宋大人将手中的公务交接一下,怕是等此案完结后要与本官共同回京了。”
      我对此结果不意外,这胡知府背靠丞相,若不是他们认为公主对我情义深重,怕这个时候我都在大牢里关着了。
      “是,陈大人。”
      柳寻想要说什么,被我拦下了。
      “陈大人,这是师爷柳寻。柳师爷博学多才,出口成章,这些案件情况柳师爷也较为了解,您手里的案件材料都是柳师爷整理的,不防陈大人让柳师爷暂时协助您查办此案。”我让开一下,让陈兴看到一旁的柳寻。
      陈兴看了看柳寻,点头。
      “宋丹遗,虽然你不任职了,但是不可离开衙门。”陈兴跟着说了一句。
      我应下了。
      “大人。”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柳寻忍不住叫了我一声。
      “柳师爷,我现在已经不是大人了,你可以叫我丹遗。虽然你我相识时间较短,但我觉得颇为意气相投,不妨以朋友相处如何?”我看着柳寻笑问道。
      柳寻沉默了好一会儿,“丹遗宠辱不惊,柳寻佩服。”
      不再是县令后,我的时间一下子就自由起来。每天四处逛逛,喝喝茶、赏赏花还是很开心的。虽然陈兴说不让我出府,但在有人跟着的情况下也不限制我的自由。
      现在案件进展我大概也知道一些,听说现在陈兴的怀疑对象主要是胡家自己人。胡知府风流,胡志豪是他原配妻子所生,除此之外还有四子二女。那个胡生就是胡知府的小妾特意放在胡志豪身边的,甚至还让胡生给胡志豪给下慢性毒药。
      胡志豪对于他爹别的本事儿没学来,但是一身风流学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还多了下流、卑鄙。胡志豪此人男女不忌,被他逼死儿女的人家就有三家,其中有一家就是那个小妾的亲戚。不过等到陈兴去找到那个小妾的时候,小妾却死了,死于胡知府之手,线索又断了。
      “胡知府已被陈大人关入牢中。”柳寻百思不得其解,“这胡知府应当不会指使人已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他儿子吧?但若是与他无关,他何必杀了自己的小妾呢?”
      “胡志豪的死与胡知府无关。我这几天在凤阳县逛游的时候,听到很多信息。这胡志豪的母家是商贾之家,对胡知府多有资助。胡知府虽然不喜欢他的发妻,但却十分尊重,对两个人的儿子也是诸多溺爱。胡志豪此人外表风流,内里却很是残暴。凤阳县很多人都知道,胡志豪房里经常有被打死的小厮、丫环扔出乱葬岗。对了,那个胡老六曾经帮胡志豪处理过此类事儿,你可以引导陈大人往这方面查一查,但是不要说是我说的。”我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的告诉柳寻。
      柳寻边听边点头,听到最后忍不住问我,“丹遗,为何不告诉陈大人?!这若是以此为线索查到真凶,大人可将功补过啊!”
      “不必啦。”
      和柳寻分开后,我慢慢的溜达到城外的乱葬岗。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儿,我就漫山遍野的拔草,一直到天黑才往回走。我知道那个陈兴派人跟着我,我也不在意。
      三天后,陈兴找我过去。
      “你觉得胡连安跟两起凶杀案无关?”陈兴是个做实事的,一点儿废话也不说直奔主题。
      柳寻是个坦荡君子,对别人有利的事儿,他一定会言明。所以对于陈兴知道那些线索是我提供的我并不感到意外。
      “陈大人这两日可查出什么?”我没有回答,反问。
      陈兴点点头,“胡连安自己交代了一些他帮他儿子处理的事儿。胡志豪性格暴虐,身边的胡生也是他的枕边人,胡生对他又俱又怕。事发那晚,胡志豪让胡生跪着抄书,胡生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来找他,只不过后来胡生不知怎么得晕了过去。这胡生怕人逼问他那个年轻男子的长相,索性就没有说出这一段来。”陈兴顿了顿道:“可是胡生也说了,那男子曾在他耳边说,若是胡知府也进去了,他就可以说出实情了。”
      “那胡生可曾描述了那年轻男子的长相?”我挑眉问道。
      “你心细如发,才思敏捷,为何会在王朝旭一案中犯如此严重的错误?!”陈兴看着我,很是严厉的问道,“若是别人说是为了追求政绩疏忽了我相信,宋丹遗,你的格局并非为此。”
      “陈大人,王朝旭可能的确不是杀死胡老六的凶手,但他是不是冤死之人尚未可知。”
      陈兴从我这儿没问出什么,也不浪费时间,让我今日不要出府衙了,就让我离开了。
      柳寻是现在陈兴很信任的人,自然跟在他身边一直查案。我没事儿在府衙逛着,看到被提讯过来的胡知府。
      “胡大人,几日不见,如何成为阶下囚了?”我看着一身囚衣的胡连安,笑眯眯的问道。
      胡连安看着我,“宋丹遗,我那小妾临死前跟我说了一句话。我至今谁都没有说过,但是我想此时对你说。”
      “哦?和我说?胡大人,你我现在如此境遇,你确定要和我说?”我看着胡连安漫不经心的道。
      胡连安点头,“而且我只和你一个人说。”
      “好。那我去找陈大人禀明此事。”我不担心胡连安使诈,而且他要和我说什么我大概也了解了。
      陈兴对于胡连安要和我单独谈话一事很是防备,但他也想知道胡连安到底知道了什么,所以思考了片刻,还是同意了。陈兴让我二人在一处凉亭谈话,四面围满了人,既可以看到我们的所作所为,又听不到我们说话。
      “宋丹遗,你有一个兄弟。你杀了我的儿子是为了你兄弟报仇!”胡连安瞪着我,眼睛里带着恨意。
      “哦?胡大人何出此言。”我慢慢的坐下,面对着胡连安。
      胡连安此时似乎有些心灰意冷,眼中的恨意慢慢褪去道:“桃红告诉我,她看到过志豪打死一个乞丐,当时那乞丐死的太惨,所以她一直没有忘记他的眼睛。这次她随我过来,那天看到你一眼后一直在做恶梦。据说,你的眼睛和死去的那个乞丐一模一样。宋丹遗,不管你是不是凶手,杀死你兄弟的胡志豪已经死了,你能不能收手放过我的家人。桃红不是我杀的,你应该知道。”
      “记得他的人居然只有那个桃红吗?”我轻声喃喃道,闭眼。
      胡连安看着我,“是你怎么杀死桃红的?”
      “胡大人莫要胡说,杀死桃红的可是你。哦,对了,不止是桃红,你和她的儿子也被杀死了,只是还没被发现而已。”我看着胡连安慢慢的说道。
      “我跟你拼了!”胡连安喘着粗气,不知在哪里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朝我冲过来,旁边看着的人看到此情况连忙想要过来阻拦,但是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我冷笑一下,迅速出手夺过胡连安的匕首,一下插中他的心口处,又一脚把他踹倒,胡连安脸色惨白,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道。
      陈兴此时已经带人冲了进来,看到胡连安的伤势也不敢动,连忙让人去找大夫。
      “不必了。他已经死了。”我看陈兴慌忙的样子,淡淡的道。
      “丹遗,你。”柳寻似乎脸色很是难看,想要说什么又憋了回去,我朝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宋丹遗,你居然会武功?”陈兴很是震惊,我体弱,且经御医诊脉确认身体亏损厉害,非长寿之人,所以皇上并未答应公主的请求赐婚。
      “会,但是不能常用。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用了。”我感觉我嘴里的甜腥味儿,一口血不受控制的吐了出来。
      “丹遗!丹遗,大夫、大夫呢?”柳寻一下子冲过来扶住我,慌乱的喊道。陈兴也赶紧凑过来查看,但并不敢接近我。
      “陈大人无需如此戒备,我剩了那一点儿见血封喉都给胡连安用上了。柳寻,不用大夫,我活不了了。”我费劲的说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丹遗,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柳寻将我扶好,不解的问道。
      “你猜出来了吧?那个胡老六、胡志豪、胡连安都是我杀的。”我看着柳寻震惊的神色,费力的笑了笑,“不止他们三个,还有徐万君、孙师爷也是我杀的,还有王朝旭也是我设计死的。不过他们罪恶较轻,死的比较容易。”
      “凤阳县是个好地方,我和我哥流浪至此,靠着好心人的帮助勉强活了下来。虽然生活苦了点儿,我和我哥却都很安心,我自幼身体不好。王朝旭是个庸医,喜欢给人开昂贵却不对症的药材,这些年他也间接害死了不少人,有一次我哥在替我求药的时候,误入王朝旭的医馆,王朝旭知道我哥拿不出医药费的时候,把他打了一顿后赶出医馆。富商徐万君正好看到这一幕,假言施舍我哥钱财,却把他骗到花楼扔给人玩耍,亏了我哥机警,逃了,而且在逃跑的过程中碰到一位好心的女子,送他出了花楼,还给了他一点儿银钱。”
      柳寻本来听得很是凝重,听到这处时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
      “丹遗,有什么话以后我们再说,你先、你先休息一下。”
      “没有机会再说了。我哥庆幸自己能遇到这样好心的姑娘,想赶到医馆给我买药材,不小心碰到了更夫胡老六,胡老六硬是嚷我哥身上的钱是偷的他的,一把抢走,还把我哥带到喜好男色的胡志豪面前。后面、后面我哥宁死不从,被胡志豪派人活活打死。当时胡连安是这里的县令,匆匆派人把我哥扔到乱葬岗,还派人来家中放火。我侥幸被人救了,没能死在那场大火中。”
      “我凤凰振羽是我哥最喜欢的花,但是他却死在了凤凰振羽花开的时候。现在我与我哥死在同一时候,也是我特意挑选的。”
      我看到一旁的陈兴,慢慢的道:“陈大人,这是全部的事实。柳寻此人心思澄澈、抱负远大,陈大人铁面无私、断案如神,我很希望我的案件是破获在你二人手中的。”
      陈兴道:“你何必如此?你心思机敏,毫无破绽。今日若非你对胡连安的杀心太重,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即使胡连安说什么也没人在意,你无需杀他。”
      我摇摇头,道:“我哥为人正直、善良。我为了报仇却沾满了鲜血,他想来不喜我如此。他们害了我哥的性命,他们应该为此付出代价。而我杀了他们虽然是为了报仇,但我没有惩罚他们权力,我也要为此付出代价。柳寻、陈大人,认罪书我已经写好了,不过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撑到开堂审理的那时候,如果我撑不到,你们就在明镜高悬的牌匾后面拿下我的认罪书吧!哦,还有凶器,凶器也在那里。”
      柳寻听了之后忍不住落泪。
      “柳寻,若我不是凶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多好啊!那样我能经常与你把酒畅谈,可以无所不说。”
      “丹遗,我早已将你视为至交好友!”柳寻抱着我的身体,悲伤的道:“你的殿试风采我慕名已久,我来凤阳县就是为了与你结交!”
      我笑着点了点头,“真好,遗憾的是我只能在生命的尽头与你坦诚。”
      陈兴看着我也是一脸的遗憾。
      “柳寻,可否为我摘一支凤凰振羽?”我看着远处的花,似乎视线有些模糊了,都看不清了,嘴里的血又涌了出来,一点儿也压不下了。
      陈兴听完之后立刻示意人去摘花。我看到那人拿着花跑了过来,但最终没能触碰到。
      看,活着或死亡,我都是自己选择的。我终归是自由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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