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晚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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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蓝楠抱着一个木盒子出来，在跑到狄秋前先拐到案台前拜了拜，才扯着蒲团走到茶几旁，挨着狄秋腿边坐下。“这个，”她打开盒子，乳白色的挂珠躺在丝绒上，“之前北边在古寺里请来那回的，契爷您不是说挂珠这东西轻易不能换，但那串檀木珠都裂纹了，现在换没问题了吧。”
她也不怕契爷拒绝，反正坏掉那串已经收起来了，只喋喋不休介绍，“有两串来的，我本来想要那个翡翠的，但是寺里大师说跟这串砗磲珠有缘，还能辟邪保平安，”她拿起挂珠，又十分地狱的补一句，“那大师好灵的，谈吐听着都是能烧出很多舍利的那种大师模样。”
狄秋任由蓝楠把挂珠绕在自己手腕上，听到最后一句也忍不住斥契女一句，“说什么呢？别太冒犯啊。”
“你们又在说什么呢？”蓝楠直起身从茶几上提起茶壶给二人续上茶水，嘴上毫不停歇，“神神秘秘又鬼鬼祟祟的，我一来又假装安静还说不是说我坏话……”
龙卷风轻笑一声开口暴击，“聊你该找对象了。”
引得蓝楠尖叫，“你三姑上身啊龙哥！”
“对啊，我看信一真不错的，”狄秋从善如流接上：“你俩又一起长大又知根知底，怎么就不行呢？”
蓝楠重重地哼一声，“他太幼稚了，我中意成熟稳重型的！”后半句她是看着龙卷风说的。
被催的人正在揉眉心回好友，“你是没看到，两个在一起待几天就吵几天，一刻也停不了的。”
“他先找事哎！”蓝楠气鼓鼓。
“他还说是你先，”龙卷风又吁口气，“我是对你俩不抱希望，但为什么十二也不行，你俩不是一直玩很好嘛？”
“嗯——”正在饮茶的狄秋也放下杯子，“tiger也常提啊，说十二那小子每次见了你就忘了他的。”
“听tiger哥夸大，他头马从来都是以他为重的，而且呀……”她眼睛转了又转，眼睛滴溜溜看龙哥又看契爷，最后坐在蒲团上蜷缩成一团，抽滴滴到：“都说喜欢成熟了，我喜欢龙哥嘛，你们又不是不知，也不帮我。”
狄秋的笑声压住了龙卷风头疼的叹气。
蓝楠上中学时就开始把这话挂嘴边了，一开始狄秋还以为女仔青春期敏感复杂的少女心思，很慎重的跟细路女少谈几句，讲你龙哥从你这么大时就很靓很讨女仔喜欢了现在这年纪要是有心招招手也能不同年龄女人倒追契爷不是想插手你恋爱虽然你这年纪恋爱也确实太早些你俩年纪差还是其次重点是你这年纪能分清你对他的喜欢是男女间的喜欢还是对长辈的信赖还是再大些……
bulabula苦口婆心半天。
女仔一旁直憋笑着话契爷我知了。
结果下次还在人前说，次数多了大家都习惯把这当女仔的玩闹之一了。
当初想要收养女仔被说成恋童癖，可让他郁闷好久都记得，现在旁观好友次次被细路女搞到无语，只觉着风水轮流转。
所以被龙卷风眼神示意“管管你女仔”时。
狄秋一脸为难，“管不了，”他还跟契女讲道理的一本正经，“这种事我不会帮你的，要搞定他得靠你自己。”
“哎！”龙卷风自然是看出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抗议，“别净挑拨你个女搞我了啊。”
“龙哥——”蓝楠向龙哥方向倾身凑近些，“好不好嘛，看我啊年轻漂亮温柔活泼……”
“算了……”龙卷风深深地，深深地叹气，靠在沙发背上，摆出一副疲惫的模样，“等你能有少许成熟稳重再说啦……”
没想过会被自己的话怼回来，蓝楠甚至愣了愣，才反应摆出伤心模样，“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龙哥！——契爷你还笑，”她一副连狄秋也迁怒的气愤模样起身，悲怆的一甩头，向厨房奔去，“玲姐——男人真是靠不住……”
“小姐，别现在进厨房，小心烫啊。”
蓝楠听到身后客厅一阵笑声。
她希望他们是真的有开心到。
玲姐的厨艺自不必说，蓝楠常跟着学好多回城寨时做给大家吃。
餐桌之上蓝楠追着狄秋外出几天的事问东问西，但很多被他模棱两可敷衍过去，反而追问她这几天生意如何。
蓝楠从小嚷着要跟母亲一样学医，南风也是个非常简单粗暴的母亲，能拿动刀的年纪便开始让小朋友解剖……杀鸡宰鱼之类，或者逮着老鼠塞给女仔剖腹再缝合折磨，一边指着内脏教她认心肝脾肺胃以及都有什么用。跟年长几岁的燕芬在鱼蛋铺边玩边干宰鱼就熟练起来：也有麻烦的，比较狠那次让杀鸡，蓝楠力气太小不会摁着放血，找来信一帮忙压着翅膀时一刀砍鸡头，结果力小刀钝，鸡脖子上骨头都断了头还没掉，简直称得上被虐杀的生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脱束缚，鸡身子顶着连皮毛半耷拉坠在一旁的鸡头满巷子跑，血撒四周满地，场景恐怖又恶心，让年幼的信一很是记了些年限，阴影着实不小。
跟了狄秋后便一直任她学，但十分温柔许多，中学时就已经开始规划好想上的学校和专业，请了私教老师教授生物学之类，再加上她自己时不时还会回城寨，死皮赖脸待在在认识的无证门诊铺里说着打帮手，包租妹的身份还是有些威慑力，不管门诊医生还是患者都会心甘情愿教她一些外伤处理，或者当小白鼠接受她一些简单的打针输液缝合伤口。
结果还是中学没毕业，某天回来趴在沙发上赖了半天，直到狄秋担心的问起来，突然又说不想学医，狄秋没问出原因，只觉着契女心事重重闷闷不乐，就摸着她的头宽慰说不想学就不学。
蓝楠疑惑狄秋为什么不会因为自己朝三暮四生气。
狄秋回她，就是什么都不做，他也是养得起。
几日后，蓝楠跑去问狄秋，“我学金融，以后帮契爷行吗？”
她便学了考了金融。
狄秋在她决定后便开始简单教生意上的事，成年以后陆陆续续让蓝楠跟着狄家的生意，炒股投资买地出租都尝试过，最近甚至开始让她去接触灰色产业。
狄秋带着她应酬，话里话外暗示着以后的继承人，顺便给女仔积累人脉。圈里知晓是狄老板的宝贝契女，人前客气不少，背后恶意揣测八卦也多了不少。
女仔确实聪明，被恶意也不卑不亢甚至更多能阴阳怪气反击回去，
听说北面改开又想去投资，跟着助理跑去探查，回来一脸新奇讲了好久，不知道还以为人过去观光旅游了。
于是餐桌上聊房产地产，股票投资，还有暗线的走私和北边投资，最后又扯到九龙城寨拆迁。
龙卷风一代在混乱中厮杀出势力，狄秋趁时代夹缝资产洗白又做大，都深知世界环境的巨变之下个体如草芥，会有大量利益受损自然也伴随着更大量利益诞生，存在近百年的三不管地带被拆，各方大约都盯上这块肥肉，只怕到时又是一场利益争夺的大混战。
“没那么容易吧，”蓝楠难说自己是因为舍不得所以排斥，还是因为真的不相信，“港英都搞过几次拆了，最后还不是没成功。”
“这次不一样。”狄秋道。
“哪儿不一样？”蓝楠问，“总不能这都跟北边有关吧？”
“难说啊，”狄秋沉吟片刻，跟龙卷风到，“等我处理完手头找其他几个业主一起商量下城寨的事。”
蓝楠立马警醒，“手头有什么事？”
“没你事了，”狄秋笑笑，十分熟悉契女心思的转移话题，“所以刚说在北面投资怎么样，周助理说因为那边政策持谨慎态度，但他说你好像挺看好。”
这果然让蓝楠兴奋起来，“他们人工好便宜的，市场又大，就算消费低，人口基数在哪儿，一定会很挣钱的，到时候就都好说了，谁不想挣钱呢！”
一顿饭吃吃聊聊，花了近两个小时。这期间城寨来了三次电话催问大佬什么时候回，最后一次时吃饱的蓝楠拿着电话跟对面吵了近半小时。
最后还是龙哥走近来劝另一头，电话费很贵的信一你别跟她比着耗这个呀。
饭后父女要送龙卷风，但又电话响，玲姐接了礼貌几句，移开话筒唤狄秋：“先生，找您的。”
狄秋拿起电话未几便变了脸色，隔着距离跟龙卷风致歉就安排契女单独去送客。
蓝楠嘴上拖着嗓子喊“好——”，却磨磨蹭蹭好奇地支着耳朵偷听。直到被龙卷风拍拍肩膀示意细路仔不要偷听大人谈话，才依依不舍离开。
蓝楠把人送到车旁，突然唤小司机到：“森仔，你之后要去森叔那儿的吧？有瓶给森叔的药酒我放玲姐那儿，你去带上吧。”
年轻的司机应一声，懵懂无知就被支走。
龙卷风挑挑眉，就见蓝楠直接趴在车窗口，“你们到底聊咩啊？”
龙卷风随口道，“没事。”
蓝楠轻哼一声表示不信，“契爷心情好成这样，那大约是报仇的事有了线索。”
她看到龙哥朝自己笑笑，却没有说话，变凑过去低声话：“龙哥你是不是也不想契爷找阿占妻儿报仇的吧。”
龙卷风习惯性掏出烟，又在女仔视线压力下塞回去，才话，“上一辈的事细路别牵扯进来了，”又补充一句，“你契爷也是不想你牵扯进来的。”
这可堵不住蓝楠，她闷声到：“我阿妈讲过她跟杀人王老婆是闺蜜来着。”
“阿风还真什么都跟你讲啊，”龙卷风失笑，应到：“她们是关系不错。”
“可那之后两人便没有联系了是吧，听说外公外婆都死在那场冲突里了。”蓝楠随即追问到，“但是契爷也是在那之后跟老豆老母闹矛盾了，点解呀？”
按着tiger哥说法，她老妈属于仇将恩报，家人又死又伤还冒风险把仇家妻儿送走了，每讲这些就恨铁不成钢感慨，【南医生妇人之仁啊，自己孩子都没还管仇家家眷哦。】
蓝楠便忍不住指出【我阿妈本来就是女人吧】
tiger权当没听见女仔吐槽，继续摇着头怨念【你老豆阿鸣也是傻的，手都没了还听老婆的，有老婆没兄弟啊，跟阿秋都闹掰了。】
女仔就【哦】一声，满脸纯真夸到，【那tiger哥真是会杀那孤儿寡母报眼仇的好兄弟呀】
一句话噎得tiger半晌，斥她一句【你就是学你老母满肚子坏水呀】
【你刚说我妈妇人之仁哎……】
tiger是很烦小混蛋阴阳怪气他欺负弱小，只下一刻又细路女按着他颈间的伤疤问疼不疼，又话【我替阿妈哥哥谢谢tiger哥给他们抱不平呀。】
让tiger一口火气憋在咽喉话不出，最后只能不甘心的抓着女仔的头狠摁一把撒气。
但跟每次都在义愤填膺的tiger不同，蓝楠敏锐的发现每次提到那些事时，龙哥都情绪都很平静，还常常会把话题岔开，就算这次她直接把疑问推到对方眼前，也只听到一句淡淡的：“这都是我们那代的恩怨了。”
“我更担心契爷啊——”蓝楠扒着车窗框蹲下，隔着车门跟对方碎碎念，“我不希望他只想着报仇，执念太重真的很伤身体，但他又常常好像……全凭着这口气撑着……龙哥——”
蓝楠又撑起身趴在车窗，想说【龙哥你是不是就是肿瘤药的患者是不是病很严重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但是看着龙卷风一脸……她甚至找不到【慈悲】之外的词来形容对方表情……话到嘴边，只省略为，“你跟契爷一样，保重身体啊。”
司机森仔拿着药酒礼盒出来打破气氛，谢过楠姐上了驾驶位。
龙卷风拍了拍蓝楠的肩，叮嘱到，“顾好你契爷，也要顾好自己了。”
蓝楠长叹口气，又郑重点点头，探身车内有样学样拍了拍龙卷风肩，“龙哥顾好自己，让信一也顾好你！”
龙卷风“……”
龙卷风伸手抓住探进来脑袋揉一把，“成熟稳重不是扮大人啊。”
蓝楠尖叫着捂着头发往车外躲，“发型啊发型乱了哎！”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晚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