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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首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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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个梦幻的夜晚,齐渺没有对任何人讲起过,就连从来无话不谈的严沫沫也没有。至于原因,她自己也不明白。戈然在她心中忽然变成一个特别的存在,无事可干时,他若在附近,她总会习惯性地将目光落他的身上。
那一个春天,她初潮来临,十四岁的少女终于体验到伴随成长而来的羞涩、困惑,以及一点点矫情的痛苦,她再也不会肆无忌惮地和四周要好的男生打闹,再也不会随心所欲地吃冷饮穿超短的白裙,再也不会轻易让爸爸和其他异性进入她的房间……
她开始像严沫沫一样看有点小色的台言小说,迷恋电影、电视剧中虚幻完美的男主角,开始喜欢各种流行歌曲,隔段时间就买一张新出的音乐CD回家听……可是那些明星不管多么光芒万丈,在她心中都比不上那一晚的戈然。
她时常在安静的夜晚回忆他唱歌时的样子,不似平日的张扬洒脱,他表情平静如水,眉宇间带着难得一见的淡淡忧郁。他的声音清澈犹如泉水,配上动听的吉他和铉,令人沉醉其中,情不自禁地想要微笑,想要走近他。
初夏来临时,学校举办篮球联赛,齐渺班上和戈然他们班在年级总决赛对上。
有点搞笑的是,场上十个人平时都是玩得极好的哥们,三班四班是所谓的兄弟班,各科老师都是一样的,秉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那场比赛火药味并不浓。不管哪方进了球,两个班级都会齐声发出善意的欢呼声。
作为双方主力的方桐和戈然几次对上。
齐渺没有想到外表斯斯文文、学习成绩出类拔萃的方桐打篮球竟然也很厉害,更没想到的是一向爱出风头的戈然竟然没有在众人面前耍帅,而是非常认真地和队友们团结合作,屡屡传球让队友投篮。半场球赛下来,他自己仅得五分。
而他和方桐对上的时候,更没有因为私下关系好而手下留情,非常果断地抢断、盖火锅……
比赛最终由四班以微弱的优势取胜,结束的哨声响起后,两方队员没有谁去计较输赢,一个个友好握手,然后勾肩搭背地笑着一起下场。
全场对他们的风度和友爱抱以热烈的掌声。
齐渺跟着大家一起激动地鼓掌,男生之间那种哥们情谊,她其实不是很懂,可是她看着这样的场面就莫名地觉得感动。
严沫沫的双手在嘴边拢成喇叭状尖叫,“三班、四班的帅哥们,你们都太帅了——”
拿毛巾擦着汗的李胜尧听到她的喊叫,回过头来看着严沫沫,装可爱地在脸颊边比了个V手势。他身边的戈然也回过头来,举起右手冲喊着他名字的女生们挥手致意,笑容迷人,气质绝佳,就像是大驾光临的天王巨星一般。
当他的目光在齐渺身上掠过时,齐渺感觉到自己的脸倏地滚烫起来。
心跳也变得有些不规律。嘭、嘭嘭、嘭嘭嘭——
四周仍然一片喧闹,齐渺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感到有些迷茫,她甚至都不了解戈然,因为他的一首歌,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她就变成这样了?
那次比赛后,戈然、李胜尧被选进校篮球队。方桐也被体育老师相中,可是他以要专心学业拒绝了。体育老师有点不高兴,不屑地嘟囔了一句:“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方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话,那时的少男少女都是极其敏感的,何况他是从小被师长们宠爱,骨子里有些清高自傲的优等生,他愣了一下整张脸涨得通红,双手紧握成拳,他的女友林梓清站在一旁也听得清清楚楚,她咬紧唇,气得浑身颤抖。
两人都是乖顺惯了的好学生,即使生气难过,也没想过和老师争辩什么。
一旁的戈然却瞬时就炸毛了,凶神恶煞地瞪着那位老师怒喝:“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那位老师大怒:“反了你了,怎么跟老师说话的,还懂不懂尊师重教?!”
“那你又是怎么跟方桐说话的?!”戈然啐了一口,“亲爱的老师,你妈没教你想要获得尊重,首先要尊重别人?”
那位体育老师是市教育局某位副局的表亲,在学校里校长都要让他三分,戈然胆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他恼羞成怒,执意把这件事闹上去要校方处分戈然。
要不是戈然一位在市政府任高官的利叔叔出面调和,他极有可能背定了这个处分。
处分是免了,检讨却是少不了的。
星期一全校升旗时,他站在升旗台念检讨,那份检讨表面是在深刻反思自己,向体育老师诚挚道歉,实则充满了讽刺挖苦意味,台下的学生都被他夸张的遣词造句和语气逗得忍俊不禁,那位老师则气得直跳脚,知晓戈然有后台撑腰又不敢再生事。
戈然最终没有加入篮球队,李胜尧也没有。严沫沫就这样被李胜尧所谓的“义气”俘虏了,开始时不时地接受他的邀约,一起吃个早饭,逛个公园什么的,正式进入恋人未满的状态。
对于他们的作为,齐渺虽然又惊叹又佩服,心里却有些不敢苟同,她认为戈然的个性实在太冲动了,他完全可以忍一忍的,而且加入篮球队参加校级联赛,取得一些成绩的话中考时是可以加分的。
不过想到他那惨不忍睹的成绩……
齐渺叹口气,好像加不加,意义都不大。
篮球赛的事让她见识到戈然的血性和冲动,六月的校艺术节,她又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中学校园的晚会一般都很无聊,过于新潮时尚的节目不用经过初选就会被负责选送节目的老师直接毙掉,每年来来去去无非都是唱民歌、跳民族舞以及诗歌朗诵那些,毫无新意。
周六晚上,校大礼堂,齐渺看了一个多小时节目就开始犯困了,眼皮上下打架,班主任就坐在出口处,又不能堂而皇之地偷溜,她只好把脑袋搁在严沫沫肩上打盹儿。
迷迷糊糊间,严沫沫抖动肩膀兴奋地喊道:“别睡了,戈然上台了!”
齐渺蓦然惊醒,揉了揉眼睛朝舞台上望去。她早听说他代表他们四班表演节目,抽签安排在倒数第二个。她以为他又是弹吉他唱歌,没想到他竟然是弹钢琴!
礼堂内的灯光渐渐暗下去,只剩下一些昏黄的灯光洒在舞台上,营造出一个朦朦胧胧的圆形光圈,将戈然和一架白色三角钢琴笼罩其中。
戈然今天穿的比较正式,上半身是一件白色衬衣加黑色小马甲,下半身是黑色西裤,头发剪短了一些,坐在白色三角架钢琴前闭着眼睛安静了几秒,似乎是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睁开眼,将双手轻轻放在黑白键上奏下第一个音符。
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同于往日的跳脱活跃,也不同于那一晚在湖边的淡淡忧愁,他脸上的神情是许多人从未见过的沉静,全副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钢琴上,专注而认真地弹奏那首世界名曲《水边的阿狄丽娜》。
大礼堂一片静谧,所有人都沉醉在美妙的乐声中。
齐渺的呼吸和心跳随着戈然的手指起起伏伏。
为什么这个人,总能让她有在做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