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米约

14、第十三首歌

　　到了美术班，齐渺才发现那里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轻松美好。
　　每天练习静物素描，雕像素描，涂抹水彩颜料……画画从单纯的兴趣变成了枯燥的作业和考试，她有点不适应。
　　上了高三才渐渐习惯这种转变，在画室里的时候专心画画，课余去操场上放松心情，假期背着画板去大自然写生，相比以前为了考年级前几名而勤奋刻苦，没完没了看书做题的时光，一直到高考前，齐渺过得舒心平静。
　　睡眠好了，笑容多了，也许是因为结识了不少学艺术的朋友，她在穿衣打扮上的品味也大有提高，整个人显得漂亮了很多，气质越发沉静恬美。

　　她的追求者一直没断过，成绩好的、整日吃喝玩乐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帅的、不帅的……华云飞无疑是他们之中最有毅力的，齐渺去美术班后，教室离原先的很远，华云飞为了接近她，刻意和两个美术班的男生交好，借口找他们看望她。
　　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他们的“绯闻”，刚开始老是起哄，把华云飞叫做美术班的女婿，后来习惯到麻木，大家再也不会觉得惊奇。每次华云飞一来，齐渺的同桌马上很自觉地离开教室，给他腾出位置。
　　对于华云飞的执着，齐渺很无奈。
　　她自认自己对他，没有一点暧昧的暗示，最多见面打个招呼，随便寒暄一下有没有吃饭，你们下节什么课，这道题目怎么做之类，私下没有太多交谈，更没有答应过他的任何单独邀约。不知道是什么动力支撑着他，一直不肯放弃。

　　想到自己之前因为戈然而患得患失的心情，她忍不住想，得不到任何回应，华云飞就从来不会觉得沮丧吗？这样子单方面的守候，他还能坚持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想要找个精神寄托，高考即将来临，身边很多朋友却都背着老师和家长恋爱了，严沫沫虽然死守当初的誓言没有再交男友，可是她也有了一个对她很好的追求者，两人关系暧昧，名义上是朋友，又总是形影不离。
　　齐渺又一次落单，难免觉得寂寞。
　　有时她也会想，要不就听严沫沫的劝，和华云飞试试算了。他那个人各方面确实不错，对她够痴情，学习成绩也有了大幅提高，听说他也准备考北京的大学，说不定两人以后还能在同一座城市……
　　这种念头刚一冒头，很快又被她自己狠狠掐灭。
　　她很清楚，自己并不喜欢华云飞，不管他这个人多么好，对她多么好，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的心没办法对他柔软。
　　与其以后互相伤害，那么，不如不要开始。
　　她没有刻意对华云飞说什么让他知难而退，她不想让他难堪。

　　齐渺以为华云飞会一直沉默，直至高考结束。世事不能总是如她愿。
　　高三上学期，她和班上一个男同学卢嘉因为两家住得近，经常一起骑车上下学，两人初中就认识，关系不错，卢嘉为人幽默风趣，齐渺和他在一块总是被逗得哈哈大笑。
　　那时候虽然早恋的不少，但是大家还不敢名目张胆，中学校园就那么点大，学生们又都挺无聊。于是乎，男女同学但凡亲密一点马上就会有流言传出。齐渺和卢嘉也没能幸免。
　　齐渺和卢嘉坦坦荡荡，听到那些编得绘声绘色的故事都哈哈大笑，跟很多人解释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可是大家却当他们是怕老师责难才不承认恋人关系，两人都无奈了，都觉得没必要因为无聊人士的猜想影响到两人的友情，坚信谣言止于智者。
　　流言越来越厉害，严沫沫开齐渺的玩笑道：“你和那卢嘉那么好，要不你俩假戏真做成了算了，也省得华云飞惦记。”
　　齐渺翻个白眼，不以为然道：“男女之间关系好就一定要做情侣，就不能有简单纯洁的友情？那你和冯明辉也那么好，你怎么不跟他好去？”
　　“拜托，他是我哥，你让我们□□啊？！”严沫沫红了脸，“而且、而且……”
　　齐渺眨眨眼，“而且你已经有新的心仪对象了是不是？”

　　严沫沫没有在那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华云飞却坐不住了，在一天放学后截住齐渺，他先是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了一眼提着书包走在她身后的卢嘉，然后才收回目光看住齐渺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华云飞和齐渺那点事，卢嘉早有耳闻，他对齐渺笑了笑就识趣离开了。
　　放学时分，学生们全都从教室里涌出来，面对各种目光，齐渺很不自在，连忙带着华云飞往回走，也不问他要说什么，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教室里安静地坐下，等他自己开口。
　　华云飞果然沉不住气，很快就有些紧张地问她：“你和卢嘉是什么关系？”
　　齐渺淡淡地回答：“朋友。”
　　“哪种朋友？”
　　“普通朋友。”

　　“那……我呢？”华云飞望着她，目光犹如当初跟她表白时那样深情而专注，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他的皮肤黑了一点，身体更结实了，因为学习压力以及对齐渺的不确定，他的眉宇间多了一点倦色，他终于还是等不到高考以后了，脱口问出那句话，“齐渺，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
　　他对自己的好点点滴滴都在心头，面对他这样真挚的感情，齐渺觉得不忍，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让他失望难过。
　　可是她也不能骗他，她还是低着头，缓缓地说出了那两个字，“没有。”
　　华云飞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听见迅疾而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齐渺才抬起头。
　　华云飞已经离开了。
　　她知道，他的耐性和感情已经彻底耗尽，他不会再等她了。
　　她的心中豁然轻松，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在所有的追求者中，她最喜欢的是华云飞，可惜，不是那种喜欢。她无法说服自己将就，她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委屈华云飞，所以，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
　　她想，等他们都上大学了，去了更广阔的天空，认识了更多的人，她一定会淡忘戈然，华云飞也会放下她。他们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去遇见真正合适、互相喜欢的恋人。

　　那阵子，她不再看讲述情情爱爱的台言，爱上了亦舒的小说。她并不沉湎书中男女关于爱情纠葛的情节，而是借鉴女主角对待生活的态度，学着做一个聪慧冷静，自持自立的女孩。
　　时间一晃而过。
　　高考后结束后，齐渺和朋友们疯狂狂欢了一个晚上。接下来三个月的漫长暑假，她和父母一起去旅行，和严沫沫去逛街、吃冰，和一大伙人去唱K喝酒，又办了体育馆的月卡去游泳。
　　日子过得相当惬意欢快，却又有股莫名的怅然失落，心里一片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流失了一样。
　　这样的情绪一直延续到去领录取通知书那天。
　　齐渺如愿考上了央美。严沫沫上了S大，戈然和她同一座城市，而且两座学校仅隔着几条街的距离，他考上了T大。
　　所有人都相当震惊。各种赞誉铺天盖地而来，戈然却仍是一副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妖孽模样，一点都不像即将踏入重点大学的高材生。

　　齐渺远远地看着他穿着一件明黄色的T恤一条破洞的蓝色牛仔裤跟他的朋友们在榕树下照相。他站在李胜尧和冯明辉中间，林梓清身后，对着镜头大喊茄子，那笑容比天边的烈阳还要灿烂，她却能感觉到他笑容背后浓浓的忧伤。
　　他是因为要和好兄弟们分开了而难过，还是因为林梓清而难过？
　　齐渺已经不关心，不在意了。
　　最后凝视他一眼，她转身离去。
　　再见了，中学时光。
　　再见了，戈然。

作者有话说

　　原来只要下了决心，我还是可以当勤劳的蜜蜂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