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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认识我【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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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家长并不在她的计划内。
毕竟刚结婚,又不熟悉,而且婚约期限只有一年。
但问题是……
她昨天确实迷迷糊糊地答应来着,自己也有点印象。
雾绵静悄悄地将目光挪过去,刚好对上周行知无奈又幽深的目光。
她心虚又慌张地避免对视。
要不,装作不记得,找个借口推掉?
可转念一想鸽掉长辈也不好,回头再给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退一万步讲就算一年后要离婚,但这一年之内还是需要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好像还是不能太任性。
车抵达餐厅。
她跟在周行知走到餐厅门口时,恍惚间好像看到身侧有身影闪过,雾绵驻足往四周观察,目光逡巡地停留在右侧不远处的花坛,花坛后面有人在往他们这边望,行为诡异,正在刻意躲避着他们。
雾绵身体微微后仰,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果然不出所料,左侧的拐角处有一辆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面包车。
这车,在这一个月间,频繁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对方估计是个新手,简直漏洞百出。
同时,走在前面的周行知回头注意到她的动作,也顺势看去,“怎么了?”
雾绵下意识看向周行知,也就是这么一晃神,窝在花坛里的人不见了。仿佛刚才是错觉。
雾绵收回视线,朝他笑了笑,“没什么。”
对于艺人来说,被狗仔跟踪拍摄是常有的事儿。雾绵已经慢慢习惯了,也尊重他们的职业,只要不直接的影响到她,雾绵都不会去计较。
之所以要跟她,大概是想从她和周行知身上曝光一些娱乐八卦新闻吧。
刚公开那会儿本来应该是流量最盛的时间,各种狗仔和记者都想在她身上拍到点什么八卦冲下KPI。
可一领完证,雾绵就去其他城市工作了,期间也没有和周行知有过联系,甚至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狗仔想看到的自然是没有。
刚开始还是成堆成堆地蹲守在她工作地点,每次上下班都会追着她又拍又问。
后来时间一长,大家发现实在拍不出什么后,就慢慢散去了。
直到今天回了北城雾绵才发现,原来身边还一直蹲了个有毅力的狗仔。
昨天爆出的微博,大概都是出自他吧。
想来想去,雾绵想到了周行知。
听说周行知不喜欢面对镜头,上次被记者围堵的时候他就跑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狗仔。
两人等电梯期间,雾绵有意提了一嘴:“周老师,我这次回北城应该有很多狗子会跟拍我,他们估计是想拍到我和你的八卦。”
雾绵抿抿嘴,试探着他:“要是打扰你了,我先跟你说抱歉。我们也尽量不在公共场合一起露面?”
周行知侧头与她对视片刻,忽然提到了一个月前的事:“上次,我晕倒是和小善一起送的我?”
雾绵不解他为什么提起这个,但还是如实比划一下,“一个高高,有点微胖的男孩子,看上去很小。”
当时太匆忙了,她没来得及去问名字。
“那个人怎么了?”雾绵歪歪头,困惑起来。
“......”周行知沉吟良久才低头浅笑起来,声音有些无奈,“怎么没问问,晕倒的原因?”
“……”
雾绵欲言又止。
好嘛,给她问住了。
当时周行知晕倒后,她本来打算去叫救护车的,怕人在自己手里出点意外,但后来他徒弟来了说送回酒店睡一觉就好了,雾绵就没多问。
这很明显就是个人隐私,她没有窥探被人隐私的癖好。
对于不熟悉的人,更是不好奇。
好在电梯及时到达,雾绵和周行知一起进了电梯这件事好像也就随之翻篇了,没人再提起。
“绵绵。”
“啊?”
“我不喜欢面对镜头。偷拍也不要有。”
这是在变相提醒她,让她带着蹲拍的狗仔走远点。
雾绵“哦”了声,透过电梯镜的反光瞄了眼周行知。
与上次的西装造型不同,平日里的周行知大部分都是宽松慵懒的风格居多。衣服看上去就是随便搭,并无太多美感。
黑裤加白T外面随手套了件衬衫,身高比她高了一个头,左侧的衣摆向后撩起,他单手抄兜,很随意的动作。似乎周行知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将他本就修直的腿显得更长了些。
这一身穿在他身上很好看,宽阔的肩膀完美地将衣服撑起,慵懒又随意,脸上不带一点笑容。
雾绵本以为像是这种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修复师在穿衣上会比较死板,比如规整、熨得毫无褶皱的衬衫,穿的时候还要把衬衫塞进西裤里。
最后为了不让穿在身上的衬衫走形,还会特意在衣服里穿上衬衫夹。
……
视线漫不经心一撇,两人忽地对视,雾绵一怔,头火速转向另一边,她食指尴尬地摸了摸下巴。
被自己的想法羞耻到了。
衬衫夹。
她都在想写什么。
电梯门打开,周行知迈出一步,又回头看她。
“紧张吗?”
突如其来的提问,雾绵险些没反应过来,“没有,就是在想,见你爸妈我穿得很随意,没有关系吗?”
“穿礼服会把他们吓到。”
“……”
雾绵愣了一下,与他对视,慢半拍笑出声。
这嘲讽技能还真是行云流水。
她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抬手不爽地推开他,“小心我反悔哦。”
——
两人来到了包厢。
在周行知的介绍下,认识了他的父母。
周行知父母看上去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举止得体又优雅,尤其是他妈妈,修身长裙搭了一件小披肩,刚开始雾绵还没认出这是长辈,以为是周行知的姐姐来着。
雾绵靠着自己的伶牙俐齿把桌上的人明里暗里都夸了一遍。
气氛比想象中的融洽,没有感觉到尴尬。
周母笑呵呵着:“绵绵从小到大都很讨人喜欢呢。”
雾绵一愣,她慢悠悠地看向周行知,“诶?从小到大是什么...意思。”
“绵绵不记得了呀。”周母表情很是惊讶,她质问着周行知,“你没有和绵绵说,你们小时候认识。”
雾绵嘴巴张得大大的,她手指着自己,语气非常不可置信:“认识我!?”
只见,周行知仿佛丝毫不在意,他看过来,朝她点了下头,声音如他的态度同样从容、镇定:“认识。”
“雾漆爷爷的孙女。”他平淡叙述着,“那时你太小了,才...”
他手中玩弄着酒杯,眼尾被酒气染得有些红,周行知眯了眯眼回想了下:“4岁?”
雾漆是她爷爷的名字,她爷爷年轻的时候是漆器修复者,老了之后隐退江湖在乡下开了一家钟表修复店。
她小的时候确实在那边住过一段时间,当时在那边跟了一个师傅学手艺,但没能坚持下去,爷爷去世之后她就跟着父母去其他城市了。
在听了周行知父母的讲述,雾绵才慢慢相信这种巧合。
有点,不可思议。
“绵绵还真是迷糊呢哈哈。”周母浅笑着调侃。
周行知闻言,偏头低笑,肩膀都在抖。
雾绵瞪向周行知,抬手在他的大腿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下。眼神在控诉着他,仿佛在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一样’。
动作引起了长辈们的起哄,雾绵又匆忙拿起桌前的水杯,小口抿了,在跌宕的起哄声迫不得已红了脸。
饭局没有到很晚,吃完就从餐厅出来了。
送走父母,气氛变得安静下来。
雾绵瞧了眼周行知,嘀嘀咕咕地问道:“你父母说的都是真的?”
“具体指?”
“认识我。”
周行知侧眸看着她逐渐红到滴血的耳垂和后颈,淡淡纠正,“记得你。”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呢。”
“……”周行知没再说话。
“周老师?”雾绵转头看他。
“不重要。”
刚好车被开来,周行知收回视线,落下一声“走吧”就聊断了话题。
“等等,周老师。”雾绵侧身上前,抬手伸向他。
她看到周行知右边的发丝上沾了什么毛毛,雾绵想帮他清理一下。却没想刚把手伸过去,周行知表情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猛地偏开头,手呈拳状掩在嘴唇上,另只手推开她,背过身躲开了。
只见周行知撑在一旁的柱子上,半弯着身好似在呕吐一样。
雾绵:“?”
雾绵很懵,以为他是喝多了,追过去拍了拍他的背,“周老师。你没事吧。”
周行知状况有点奇怪。
他摩挲着、攥紧着外套衣摆,额间的青筋凸起,面色有些充血像是被谁遏制住呼吸一样。
周行知摇摇头,现在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只想在失态前离开雾绵的眼前。
他起身大步往餐厅大厅走,可刚走出几步就被雾绵拽住了:“你去哪里,车上有解酒——”
雾绵一时着急,手上没有控制好力气,再加上周行知毫无防备。
拽回来的一瞬间,相互作用力,两人各自往前踉跄了一步,周行知的那双唇猝不及防地触碰在雾绵的额头上。
雾绵话音顿住,她呆在原地,像是突然被点了穴。
她目光定在周行知滚动的喉结上,刹那间瞳孔骤缩,下意识松开手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也就是在这时,雾绵注意到躲在一旁柱子后面的狗仔,她看过去,发现那个人正露着镜头对她一顿拍。
狗仔意识到被发现,赶忙收起东西溜之大吉。
雾绵脑子懵懵的,有种顾头不顾尾的感觉,等她反应过来,周行知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
洗手间内,周行知背靠着墙壁,眼前一片模糊宛如有人在眼前罩了一层黑色的塑料袋。
他无法看清周围,甚至有些幻听,此起彼伏的笑声正刺痛着耳膜。手上的针刺感正让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周行知双手熟练地遮住口鼻缓慢呼吸试着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大概五分钟的时间,他打开了洗手间的门。他一抬眼就看到了雾绵乖乖站在门外。
同时,尴尬瞬间蔓延,雾绵张了张口,眼神无意识地躲闪,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回想起刚刚的瞬间,她的双唇依旧是麻麻的状态。
良久后,周行知率先打破沉静。可问出口的话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你叫了狗仔?”
雾绵思路还停留在刚刚的意外,“啊?我...”
她想说没有,但回想起在外面看到的人,话锋一转就成了解释,“不是的,这个狗仔追我一个月了,他看我们没有联系就在网上乱发,说我们是协议结婚,你不也看到热搜了吗?”
“我没办法陪你做这件事。”周行知呼吸声都在颤,可语气又云淡风轻的。
“什么事?”
“公开露面。”
“……”
雾绵抿起嘴,头低垂着,手捏着衣角,有些纠结。
她顾左右而他言,“但你刚刚是怎么了?看上去好像不是单纯的喝醉。”
“我……”周行知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狭窄的走廊,头顶上冷白色的灯光,还有圆润明亮的眼睛,仿佛在说‘不说清楚就无法离开’一样。
雾绵朝他抬了抬下巴,催促着他快回答:“我这次可是问了。”
按照平常,她绝对不会对别人的隐私提起兴趣。但今晚他说‘记得’,他说‘很久之前认识’。
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在她大言不惭地提出结婚的时候,周行知就已经认出了自己。
外面有人结束聚餐,正吵吵闹闹地往这边走。
周行知就在这时拉起她的手腕快步离开。
模糊间,她听见周行知说:“我以为你记得我。”
记得有关于我的一切,就像我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