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恶魔她只想搞科研》泉涧飞鸟

20、废弃车站

　　一小时前。

　　趁着葛尚宏前往珠筵赴宴离开，子和刘哥带着十几人的小队突入他藏身的网吧，在二楼的办公室里找到了正在做账的会计。

　　被找到时会计正满脸苦逼的盯着光脑终端挠头，一头黑色天然卷被揉得乱七八糟。看到持枪的章子，他大惊失色，竟直接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求你们别杀我，我知道我做了假账，但那是老板让我干的，我没办法啊，我只是一个苦逼的打工人。我什么都说，你们千万别打我，我怕疼，求你们了。”

　　“姓名，职业，和这个人什么关系？配合回答问题，我们不会伤害你。”章子亮出证件和葛尚宏的照片，用下巴点了点一旁的转椅，示意卷毛男坐下。

　　“诶？哦，好的。”卷毛男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章子腰间的电棍，“我、我叫林春实，职业是会计，这个人是我现在的老板。他、他怎么了？”

　　说完林春实小心翼翼地拉过被自己手忙脚乱间推飞的转椅，慢慢坐了下去。

　　见章子和刘哥仍站得笔直，他双手紧张地来回交握，“你、你们不坐吗？”

　　“不用，你坐你的。”章子摆了摆手，点开手腕上的终端开始记录，“说说吧，你是怎么在这里工作的？你知道他们这是违法的吧。”

　　见章子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林春实深深吸了一口气，自暴自弃地看着地板缝，打开话匣子：“我以前是网吧的会计，前几年老板去世以后我本来想换份工作另谋生路，但是新老板一下子空降过来，他给的太多了，有之前的三倍啊，现在哪有会计能有这么高的工资啊？更何况我这背景，也找不到更高工资的了。我、我知道违法，但他给的太多了啊，而且我做了这么多年不也没事吗？他让我继续做账，还给了很多以前没有的资料。我也就继续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我错了，我现在交代能不能算有立功表现？能给我减刑吗？求您了，我才三十五啊，我也不小了，还没找到对象呢，我老妈急得天天给我打视频，您一定要救我啊。”

　　林春实语速很快，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一大串话，章子感觉额头上那根血管啪地鼓起来，“冷静点，慢慢说。你说新老板让你继续做，他具体都叫你做些什么？他平时都和哪些人接触？还有你们的账本流水资料全都调出来。老刘，你去弄。”

　　刘哥沉默地颔首，一扶帽子坐到桌前，开始拷贝终端里的文件。

　　“好嘞好嘞，”林春实急忙点头，生怕反应晚了就要被一棍子爆头，“我们是搞商业咨询，但是老板他基本上不见人，就一直窝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干什么，也不让我进去，可能是在线上帮人咨询吧。我就是帮他管帐洗钱，什么明目都做。但我觉得他就不对劲啊，前年老板一死他就来了，当时我一听他的名字就觉得很怪，您说叫什么不好要叫库勒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谁会叫自己大聪明啊。”

　　“等等，你说他叫什么？库勒巴？”

　　章子打断滔滔不绝的林春实，疑惑地皱起眉头。眼前这名急切地想撇清自己戴罪立功的会计将他的老板称为“库勒巴”，神情并不像作假。

　　但是他刚才给林春实看的，是葛尚宏的照片。

　　难道葛尚宏到这里当了老板，但一直告诉手下人的是假名？

　　无论是数据库里本身关于葛尚宏的记录、或是根据研究助理尤芽提供的面部特征制成的库勒巴AI画像，还是曾经和葛尚宏本人打过交道的莫老师，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可以断定都明晃晃地证明葛尚宏和库勒巴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他们毫无疑问是两个人。

　　但眼前满头大汗的会计却满心将葛尚宏认成库勒巴，那这样看只可能是葛库二人对会计隐瞒了真实情况，这个会计也不了解他们在做的核心勾当。

　　章子继续询问，果然发现端倪。

　　林春实交代说自己只是按照老板给的表和条目来做账粉饰和汇款，公司很多大笔资金的来源都是稻樱国的一家公司。那家公司将钱汇给他们后，再由他经手包装，将剩余部分固定汇给三家分别位于联邦的鲑鱼市、河狸市和稻樱国的大蛇市的公司。

　　林春实一边交代，刘哥一边在光脑终端里一点点核对。确认他所说的内容与光脑终端里存储的资料一致后，章子一合光脑站起身，拍了拍林春实的肩膀示意他带路去葛尚宏的办公室。

　　林春实扁着嘴站起身，带着众人在走廊里绕了两圈后来到尽头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就是这里，但老板平时都是反锁的，我没进去过。”

　　刘哥上前将耳朵附在门板上，用特质工具轻轻敲击门板和门框不同位置后对章子说：“无炸弹，可以破门。”

　　章子利索地后退两步，掂了掂脚，狠狠一脚踹在门把手上。伴随着门板裂开的刺响，门后黑洞洞的走廊和台阶，墙壁上昏暗的壁灯亮起，不知通向何处。

　　“章子，先报告给柏队吧。”刘哥提醒道，他将林春实铐好，交给身后两名队员，示意他们将林春实带回局里。

　　章子一颔首，边往走廊里的前进，边拨通柏澈的号码。

　　……

　　柏澈放下光脑，用袖子掩住口鼻，绕过地上的黑鱼尸体和血液走到诺姆维尔身边，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带离黑色烟雾弹范围：“莫老师，别在这里停留，烟雾虽然散了但微粒还在，吸入对呼吸道不好。”

　　诺姆维尔其实感觉还好，只有刚一开始时很难受，随后她的超速再生能力已经帮她修复了受损的黏膜。比起她，其他人的症状严重得多。

　　变异黑鱼和放烟雾弹的神秘人的出现是众人始料未及的，这些意外因素，彻底破坏了本次行动。

　　眼看众人都退到安全区域，柏澈清了清嗓子说：“各位，章子那边抓到了会计，对方很配合，现在已经带回局里了。他们还在葛尚宏的办公室发现了一条秘道，现在他们正顺着秘道前进很快会传来新的位置信息。葛尚宏身上有章子的标记素，跑不掉的。”

　　“葛尚宏现在往哪里去了？”田利枝问。

　　“西区郊外，”柏澈回答，“章子说他们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很可能是在脱离我们视线后使用了交通工具。西区郊外某处大概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说完，他扫了一眼水中漂浮的半截安保员，俯身在地上明显是变异物种的黑鱼身上抽取了一管血肉组织递给痕检员：“后续就拜托你们了，拉起警戒线，通知局里把收容箱送来，这个东西不能让民众看见。莫老师，小田，都还能走吧？我们去追葛尚宏。”

　　诺就维尔和田利枝应声，正巧此时高羽开着悬浮车缓缓落地，三人先后上车，快速向西区郊外驶去。

　　一路上，章子时不时发来通讯告知他们葛尚宏的位置，几人追踪着位置信号一路疾驰，最后来到了蜂鸟市西区郊外的一座废弃地铁站。

　　西区是蜂鸟市的工厂和供电设施所在的区域，由于几年前雷暴天引发剧烈爆炸，大量电池废液和污染物渗入土层，加上强大的电信号辐射，西区的原住民已被全数疏散，现在的西区郊外彻底沦为废弃厂区，只有少数游手好闲的好事者和不怀好意的闲散人员会在此片区域活动。

　　安全起见高羽将悬浮车开启拟态伪装模式，停在地铁站前方空旷的杂草地里。悬浮车就像一滴淡绿的颜料滴进草地，完美隐藏起来。

　　葛尚宏的生物信号显示他进了这座地铁站，诺姆维尔谨慎地走到入口处查看，果然在杂草丛生的石阶上看到凌乱新鲜的脚印和少量的刮擦血痕。

　　恢复部分记忆后的诺姆维尔对血液的味道极为敏感，她立刻辨别出这些血液来自葛尚宏的内脏——是她那一拳打出来的。

　　这座地铁站已经废弃多年，内部空调和电气系统早已失灵，空气潮湿浑浊，光线昏暗，台阶多处破损长草，鞋底踩下地上不时冒出喜阴的潮虫，实在称不上是好走。

　　几人追着葛尚宏他们留下的痕迹，打着手电一路下到站台。

　　站台里彻底没有了自然光源，只有轻微的水滴落下声。诺姆维尔突然感受到空气中有一丝极淡的异香——是魔素。

　　魔素的浓度很低，飘散在空气中，但问题是从哪里出现的？

　　在看到地上一片脱落的尖锐骨甲时，诺姆维尔找到了答案。

　　“小心，这里有变异种。”她轻声说，示意柏澈他们看地上属于变异种的身体组织，“我们在下面走了这么久都没碰到，而且现在这里没有脚步声，它们可能暂时离开了。这是个好机会。”

　　另一侧的田利枝转过头看向诺姆维尔，她总觉得莫老师有点变了，现在的她似乎更加自信和笃定，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莫老师的皮肤好像比来时更白了一点，此时在手电的光下她的神情深处隐藏着兴奋，莫名让她心中一颤。

　　柏澈点点头，表示同意诺姆维尔的观点，他指向不远处的员工专用安全门说：“这扇门边上有人手指刮蹭留下血痕，状态比较新鲜。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标记了，走过的门应该是相对安全的。”

　　几人快速进入员工通道，发现门后四通八达，宽阔的通道两侧分布着数扇小门，门都是虚掩着的，手电照过去能看到门缝里黑漆漆的空间。

　　其中一扇门里传来淡淡的血气，诺姆维尔仔细嗅闻后确认是来自葛尚宏的。她上前小心推开那扇门，门后联通着对面地铁站台的员工出入口。

　　站台旁的轨道里空空荡荡，但侧耳倾听，能隐约听到层层叠叠的脚步声和细微的摩擦音从隧道深处传来。

　　“柏队，高羽，你们有探测机器人吗？隧道里好像有东西。”诺姆维尔压低声音，站台空旷，有一点声音就穿得很远，她担心惊动隧道里的东西。

　　“有的，交给我。”高羽小声应道，从包里掏出一把纽扣大小的哑光黑微型探测机器人，小心翼翼地摆在地上，在光脑里启动了操纵程序。

　　微型探测机器人有着六只灵活的机械腿，行动起来如同灵敏的暗色蜘蛛，它们悄无声息地溜进轨道，朝着隧道深处快速行进。

　　高羽靠在墙上，将光脑侧过来示意他们一起看。他特意给探测机器人加装了镜头防抖装置，实时传输回来的红外影像清晰平稳。

　　但映出的内容却让人触目惊心。

　　漆黑的地铁隧道里，许多只身型各异的变异种拖着长长的骨爪和尾巴在轨道间慢慢走动，它们的外形与安保局之前抓住的那只和袭击诺姆维尔的那只截然不同。它们头型椭圆，没有满头的眼睛，取而代之的是包裹在一层骨壳下、横向贯穿额面的漆黑的独眼。

　　隧道里变异种的行动看似没有规律，却时不时有几只会聚在一起，窸窸窣窣地交谈着什么，似乎可以通过特殊的方式进行沟通。

　　高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他小心地控制着机器人绕过变异种，继续深入隧道，终于在隧道壁上发现一扇改装过的合金门。

　　门框外围亮着数个红色光点，光点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网，将门前一米左右的区域照得通红。门边站着两个身型健硕的变异种，背后生着尖锐的骨刺，身上似乎还覆盖着类似鳞片的东西。

　　随着探测机器人的摄像头逐渐接近红光照射的范围，原本清晰平稳的图像骤然抖动起来，随后屏幕黑了下来，彻底失去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