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生如风》红烧鱼吃鱼

50、登神塔

　　希涟往前一指，穿过云层，一青山绿水便浮现眼前，源源不断的流水暗藏着无尽的灵气，的确与那凡间与世隔绝的仙门很相似。

　　许是溯珠让万生想起往昔，霎时就想到了清城柳青山上的千丈瀑布，想到上光、墨砚......

　　墨砚怎么样了？他、死了吗？

　　希涟还挺兴奋，“到了到了！”

　　万生不禁感叹到底飞升了还是不一样，希涟都不像初见时整日沉闷在阵道上。

　　她往瀑布一看，楚簪宁在那练剑，一招一式利落干脆，在灵泉的帮助下，周身充满了力量，不久后便会有所突破。

　　见人落下去，仙鹤也穿过瀑布饮水啄引，飞腾的翅膀扇个不停，打乱了楚簪宁的定力。

　　她无奈看了仙鹤一眼，侧身一看，笑道：“师兄回来了！”

　　希涟一笑，往旁边一站，“你看这是谁？”

　　楚簪宁一瞧，惊奇道：“万生！”

　　万生笑道：“好久不见，祝贺你功法大成。”

　　楚簪宁灿烂一笑，她飞升的原因据仙帝殿下所说是因为道心坚定，殿下又给她治好了仙根，于是她也不再练乐道，改修剑道。

　　万生往她手上一瞧，“这剑......”

　　楚簪宁解释道：“是阿云给我重新做了一把，和瞬花很像，但它有个新名字，叫不弃。”

　　万生点点头，“名字挺好。”

　　楚簪宁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两个身影在那弹琴喝茶，“阿云和花师兄在那，我们过去吧！”

　　对于花间肆，万生最开始感兴趣于“肆”这个字，她父神名字中也有这字，不过在她的印象里，父神与这字极为不符。

　　而当初在连天宗虽闻其名却未见其人，符道天才花间肆。

　　楚簪宁离亭子还挺远便喊道：“阿云！”

　　亭间的琴声戛然而止，弹琴的复云抬起头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万生，她淡淡一笑，放下琴，倒了几杯茶，待人走来，道：“上次一别，我以为我们很快能再见，结果这个很快竟是百年。”

　　花间肆没站起来，一只手撑着脸，抬眼道：“这谁？”

　　楚簪宁不满花间肆不客气的语气，没好气道：“这是万生！”

　　花间肆拉长好一个“哦”字，宗门大会那几日他都错过，决赛那日他又因睡过头了没去，结果就错过了好一场大戏，门派都变了个天，百年来每每想起，他都颇为遗憾。

　　他漫不经心道：“那你这个徒弟也太不上心了吧？你师父都躺在枫叶林百年了，你都没来看过，瞧你样子，也不像飞升了啊！”

　　说着摇摇头，“原来仙界也有后门，我之前怎么就没碰上一个上神师父。”

　　万生：“......”

　　复云拍了下花间肆的脑袋，看着万生语气诚恳道：“他脑子有问题。”

　　万生笑着摆摆手，这些话她根本不会在意。

　　和四个人聊了会儿，万生才逐渐对仙界的情况清楚起来，总的来说，就是神界没了，仙界的上仙们感觉没了奔头，大多都过上了闲云野鹤的日子。

　　但在仙界也有不同于人间的吃穿用度，而这些东西都需要用灵石来换，而灵石呢，便是上仙们去各界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普渡众生所换来的，若是功德大成，还能去仙宝阁挑选秘籍、法器、武器等等极其稀有的东西，有了这个规定，至少也不至于让人界无人相助。

　　也正是有了这一规定，恰逢仙帝上位百年，在一月后积分前十者可进入登神塔拿到传说中的上古稀世宝物。

　　积分由所做之事数量、难度等作为参考，由仙帝和各上仙综合评判而出。

　　这些万生都没什么兴致，唯独登神塔，从她记事起就对这塔充满了好奇，传闻登神塔从六界开辟便一直存在，起初是为了锻炼上仙所设，里面危机重重，同时宝物也是数不胜数。

　　这么一座塔却在当年被凤光封了起来，直到如今万生也没能进去瞧上一瞧。

　　她不禁望向登神塔的方向，在仙界的边缘，延续前前仙帝的装饰风格金光璀璨，风绵竟要打开它？

　　她曾在渊海中看见关于登神塔的记载，凤光封印此塔用的是上古法器藏珠，而据说藏珠在覆灵渊中。

　　覆灵渊！

　　她和上光一起昏倒在那，该不会是风绵将他们救出，从而看见了藏珠？

　　“生生姐，生生姐！”楚簪宁喊了好几声才唤醒万生。

　　复云问道：“你也想进去？”

　　万生笑道：“从前听师父谈到过，一直挺好奇的。”

　　花间肆“啧”了一声，嘲讽道：“可惜你不是仙族，再者，积分你也来不及了。”

　　复云白了他一眼，“是是是，你最厉害了，累了好几个月和鸢尾上仙争第一，结果也没争过，还被甩开了好几十分。”

　　花间肆被噎住，提起鸢尾他就来气，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时间，在下界老抢他任务，还偏偏比不过。

　　万生这倒是才想起鸢尾，自那一别后就没见过，试探道：“看来这位鸢尾上仙在仙界很厉害。”

　　希涟感慨道：“她真的是，无论法力、学问还是地位都是同辈中最厉害的，想起我们曾称之为天才，在她面前又算什么。”

　　花间肆“哼”了一声，不屑道：“一定是仙帝殿下给她开后门了！等战神殿下醒来，我就去拜他为师，一定可以超过她！”

　　楚簪宁笑道：“那你岂不是生生姐师弟？”

　　此话一出，除了花间肆几个人都笑出声来。

　　花间肆看着万生不服道：“我们以实力论高低，怎样？”

　　万生手放在桌子上，手抵着下巴，狡黠道：“你从见我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莫不是一见便知我实力深不可测，你这是……倔强的臣服？”

　　闻言，花间肆瞬间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向桌子，连桌带琴瞬间化为粉尘，万生最先反应过来，将另外三人隔开，带着张狂的笑意不慌不忙的结印，一道几丈高的圆形阵法挡下了花间肆的攻击，对方却瞬时停手，仔细盯着眼前的阵法，万物众生，皆在阵中。

　　复云带着怒气走来，“花间肆！我的琴！”

　　见状，万生收起法阵，插起手来，微微抬高下巴，笑道：“原来你想看这个，早知道我就用剑了。”

　　花间肆撇开头，“鸢尾曾提起过你，说你的阵法是世间独一无二，早听闻神之阵法蕴藏道心，你未成仙也未成神竟有这世间唯一包含万物众生的心。”

　　万生却回道：“不是唯一，世间怀有天下之人数不胜数，我不过其一。”

　　和故人聊了会儿，万生便去了枫叶林，此时正值深秋，枫叶金黄，微风飒飒，枯叶作响。

　　“殿下。”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呼唤。

　　万生疑惑的转过身去，是祈映伶，初次见时少年壮志，再见已是白发苍苍。

　　她道：“上仙是仙界长者，叫我万生便好。”

　　只见祈映伶摇了摇头，神色清明，带着尊敬与温和，“在下叫的是帝女殿下。”

　　万生猛地睁大眼睛，这遥遥世间竟还有人认识她，从前的故人皆以不再，这全新的六界，鲜活的生命，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的格格不入，无人知她的困惑，无人懂她想要知道的真相，这句话，仿若这时她才真正的还活着。

　　祈映伶继续道：“我虽未见过殿下真容，但凭捡寒手里的那副没有面容画像我便知就是殿下，这世间也唯有殿下能有这般心性。”

　　收住心中的情绪，万生却道：“我不知上仙在说什么，我只是万生。”

　　祈映伶不做纠结，他知道眼前人是就好，笑道：“越清的房间还在前面，你去吧。”

　　万生微微弯腰，“多谢。”

　　说完，她便朝着深处走去，刚醒来时她没想这一切的变化与之前有什么关联，直到回忆往昔后醒来，今日发生的种种都一定是过去发生了什么，那些认识她的所有上仙、上神皆死，绝不是巧合，如果这些所作所为全都源于一个人，世间能有这般能力的只有两个，上光与风绵。

　　上光作为越清前不久才恢复力量，风绵......她如果做了这一切，那必是灵力耗尽，修为尽废，甚至生死一线的代价，当年她入万剑焚弑之域未死，她毁去神骨、神识未死，风绵杀尽众神、毁其神界也未死，此时此刻她终于想通了。

　　“千载岁月，重来一次，最开心莫过于和你在一起的瞬间。”

　　声音来自前方，只见上光自枫叶林深处缓步而来，脸上洋溢着说不明的笑意，深青色绣着金色花纹的衣袍拂过金黄的树叶，枯叶在脚下盛开，声音在耳边作响。

　　万生插起手来，“你这一闹百年过去，耽误了多少事。”

　　上光也插起手来，头一歪，无辜道：“想起雾起村那只我心心念念的小鸟，应该是你才醒来不久，从雾起村到覆灵渊你一直都在奔波，休息休息不好吗？”

　　万生白了他一眼，昏睡百年倒也不全无坏处，“这一遭让我想起很多事来，你呢？有没有想起什么，特别是你下界后。”

　　“在雾起林风绵记忆幻境里，想来你虽然没恢复记忆，但却因为体内的神识而在幻境中短暂恢复，我记得，你说你看见了风绵。”

　　上光仔细一想，那会他刚进到连天宗当杂役，只曾远远看见一只红艳的凤凰在高山之间徘徊，随后，那连天石顶端竟然碎了，那时的他不知道凤凰是谁，也看不见那顶端写着什么，甚至后来他竟然丢失了这段记忆，如今全然想起。

　　“只是看见风绵毁去了连天石，至于为何如此，也确实不懂。”上光摇摇头，又继续道，“很抱歉，此生唯一一次任性就酿成大错，是我失职，不过想来这世间如若还有人知道真相，也莫过于风绵了。”

　　万生望向上光，想了想，道：“上光，你知道同生咒吗？”

　　上光轻皱眉头，瞬间明白了万生的意思，“原来如此。”

　　传闻世间有一咒术，布在同血缘的两人体内，长达百年即成，除非二人同时死去，否则此术永存，无论其中一人身无或是死去，二人皆会长生不死。

　　万生也只是曾在渊海秘境中见过此咒，据说早已失传，如今想来应是父神所布在她和风绵身上，但他又为何这么做？

　　而风绵并不惊讶她还活着，想来也是早已知晓，她与父神到底有多少秘密？

　　上光看了万生许久，做了一个难以下定的决心，道：“刚才碰见师姐，据说风绵将要打开登神塔。”

　　万生：“你知道什么玄机？”

　　上光：“登神塔根据仙界九层而定，塔内九层，而塔顶收有上古无数灵宝，里面有一法器名曰浮生，与溯珠不同的是，它只需靠近一人催动施法便可见此人平生，即使修为再厉害也无法抵抗。”

　　万生：“这倒是好方法，只需一试便知，风绵的实力到底如何也是未知，只是风绵为何打开登神塔？里面是否还有什么东西？”

　　上光细细一想，“这些不过帝神同我偶然谈起浮生，我那时好奇自己的父母、身世，于是创造了溯珠，却最终没用它，将它扔下凡界。”

　　万生：“那你这次看见他们了吗？”

　　上光无奈摇头，“并未。”

　　从他睁眼那一刻看见的便是凤光，至于那魔族的父母到底何模样，无人可知，无人可问。

　　万生粲然一笑，“我始终坚信凤光帝神维持天下各界和平安乐是对的，也是唯一的共生之法，我也曾为魔，无论是魔的本□□杀戮还是暴戾，可我依然坚信，无论身处何地，无论身世如何，只要心向光明、心中坚定，便是道心所在。”

　　“上光，这登神塔我一定会进去，我要找到浮生，找到真相，给陨落的众神、给惨死的仙灵一个交代。”

　　上光明了，当他决定说出浮生的存在之时便知道万生的选择，就算没有浮生，她也会一直寻找其他办法，直到真相大白。

　　枫叶微动，四处飘落，落在二人之间，上光终于没再无所谓的笑，欲言又止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