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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殿下 ...

  •   这三个月其实甚少花在案情梳理上,其实在案发十天内,案情就已经很清晰了。

      三位世子约好去山上骑马打猎,路遇大雨,三人躲在树下,被雷劈死后,又遇山体滑坡,尸体冲到了地势较低的地方。

      将他们的足迹查个底朝天,也没查出什么来。

      后来又经王府同意,对三位世子进行尸检,除了雷电造成的伤痕及被泥石流冲击留下的痕迹,再无其他痕迹。

      没有与人交手,没有挣扎,没有被人打晕的迹象,更没有中毒,被捆绑——当然,介于当时尸检技术的局限性,此处的“再无其他痕迹”是一件很有待考究的事情。

      在最初十天,乔殊因为案情不能睡觉,在后面的两个月余二十天,她因为王府的不满,催促,威胁而睡不着觉。

      不满是不满他们查出来的东西,认为这不可能是一场意外,总要有凶手。

      催促是让他们再查一查,查出真正的凶手是谁。

      威胁是说,如果查不到令他们满意的真相,就罢免他们。

      这日,乔殊伏在案头看卷宗,上面是王府一干人等的供词。

      乍一看,这三位世子约在一起很奇怪。毕竟这其中有两位是竞争关系,按理来说无论如何不应该出现在一块,并且出去玩。

      而且,三位世子外出不带侍卫,也是一大疑点。

      但实际上,这些都在搜寻的证据上有了解释。

      虽然敦亲王府与肃亲王府水火不容,但不代表敦亲王世子与肃亲王世子水火不容,他们二人自幼一起长大。因着这一辈皇室里的公子哥甚少,只有他们两位,所以二人的关系又比寻常一起长大的关系好上许多。

      近几年,武宣王无所出,膝下无皇子。过继一事提上议程,敦亲王与肃亲王都卯着劲让自己孩子露头,明争暗斗,死伤无数。往日情分消失殆尽,二人一朝决裂,连带着也不准自家孩子与对面玩。

      此次约会是由镇北王世子提出的。

      他是后来加入的这个小团体,眼看两位故友越走越远,心中很不是滋味,就提议出门打猎。敦亲王世子与肃清王世子都说自家长辈肯定不会同意。

      于是,这位向来野惯了的镇北王世子就提出一个瞒天过海的法子。

      让二人说是与自己出来打猎,不提及第三人的存在。

      可敦亲王世子觉得不行,他出行都会有侍卫,等一见面,侍卫看见在场有第三人,还是会同他爹说。

      于是,咱们这位镇北王世子就更大胆地提出一个想法:制造了一场混乱,帮他们甩掉侍卫。

      这场混乱就是在两人的必经之路上雇人假装流民暴乱,他们很成功地甩掉侍卫,去了京郊的山——这座山并不是他们与自家人说好的那座山,故而,就算侍卫想找也找不到。

      好不容易出来一遭,就被雷劈死了。

      看完后,乔舒只有一个感慨。

      幸好这二人不必做皇帝,不然就算做了,也是位昏君。

      在前两个月,乔舒都以为这就是案件的全部,只有王府众人执着着想找个凶手。后来,她发现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足以颠覆整个案件。

      在这起案件中,大部分的证据都是从镇北王王世子那找到的,有他和假流民留下的书信往来,有他和敦亲王世子与肃清王世子的书信往来。

      但偏偏,乔殊在最后一个月的某一天,在被王府缠的不耐烦的时候,她想起一个问题。

      这镇北王世子当真如此幼稚,不顾两位世子安危,将人带至毫无安保措施的一座野外山上吗?

      她又翻出镇北王世子与假流民的信件,发现镇北王世子只让假流民拖住那些侍卫一会。

      当时看来,只是觉得镇北王世子要带两位世子去另一座山,所以就算后面那些侍卫追上来,想必也只是会追着原定的山头路线走,是以就算,只拖住一会,后来的侍卫肯定也找不到他们。

      而现下想来。

      会不会是 ,他其实确实担心两位世子的安危,他其实确实把两位世子带到原定的山上,他原本只是想让他们见一面,过一会,等那群被拖住的侍卫追上来,又让他们分开。

      这样,既可以让他们见一面,又不至于出危险。

      这个想法一出,冷汗都要掉下来,她去寻徐大人说,徐大人觉得她空口白牙,没有证据。

      而且,照她如此说,三位世子去了原定的山上,有人把他们打晕搬到另一座山上,合该有痕迹,可尸检上却查不出来分毫。

      况且,这镇北王世子的名声向来不靠谱,一开始的真相倒是符合这镇北王世子的性格。

      乔殊后来推出的这一版本,倒把镇北王世子想成心思细腻之人。

      她笑了笑,觉得徐大人说的不无道理,也就不再提起。

      历时三月,这桩案子落下帷幕,以意外论处。

      朝堂纷纷乱乱吵了三个月,终于了结案子,另一件事情提上议程,那便是立储一事。

      两位世子皆死了,嫡系宗亲没了,只好去寻旁氏宗亲。可偏偏,此时,一位礼部官员出列,呈出了祖宗礼法。

      若圣上无子,第一顺位继承人为嫡系宗亲,第二顺位继承人可为女子,也就是公主继位,若无公主,第三顺位继承人才会是旁系宗亲。

      这条例是祖上传下的,几百年未曾用过,因为条件太过苛刻。一要无皇子,二要无嫡系宗亲。本来这条例在本朝也是用不到的,因着有两位世子在。

      可如今,情况变了,两位世子一朝死去,公主的继承顺位在旁系宗亲之前。

      朝堂又陷入新一轮的议论。

      那日,乔殊上过早朝,回大理寺的途中,正好遇上公主銮驾。

      本朝共有九位公主,长公主殿下五年前和亲,去岁归来,是位不好惹的主,偏偏武宣帝又十分喜爱这位立下大功的公主,予以权势富贵,就算当街抢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要说这位长公主殿下的功绩,连黄口小儿都能说出。五年前,她和亲前往番部,五年之中,她成了番部首领的宠妃,首领的两位王子也甚是喜爱她,在首领死后为了她大打出手。武朝在背后推波助澜,竟只用了五年,番部被灭,再无人进犯武朝边关。

      二公主是先皇后所出,颇善权术,深得先皇后真传。若说长公主是因为有了功绩所以才得武宣帝喜爱,那么这位公主则是因为她生母的缘故,最得武宣帝喜爱。自她五岁起,先皇后就将她带在身边,文谋武略,无一不晓。

      又仗着武宣帝喜爱她,她常常插手政务,偏偏说的还极有道理,让各位大臣找不出辩驳的法子。

      当朝分为两派,一派是觉得祖宗礼法不可费,既然先祖立下的律例是这般写的,作为后代,自该遵守。另一派则认为女子称帝,千古未有,若律例不合时宜,自该修改。

      乔殊原以为,相比前者,后者的势力会大的多。然后,这两派竟打得有来有回,前者丝毫不逊于后者。

      但又一想,先皇后开设女子学院,又允女子当官,甚至亲自参与朝会,位同二帝。先皇后虽逝,但这般风尚依然存在,是以,这个现象也就不奇怪了。

      而上述两位公主,便是“女帝”一派拥护人数最多的两位。而其中,二公主隐隐超过长公主。

      今日,乔殊遇上的,正是二公主的车架。

      自成年后,二公主便开了公主府,出行自有仪仗,万事皆可以自己做主。

      二公主名唤武辛,今年二十,她坐在车厢中,一身玄衣,垂下的长发被束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她长相英气,酷似先皇后,但右眼眼角却生了一颗泪痣——这是武宣帝九位公主皆有的特征,这揉杂了她稍硬朗的长相,若是她笑起来,甚至有两分妩媚。

      宽大的袖袍垂下,她手中捧了一本书,车架内燃了香,另有人端着瓜果糕点站在旁侧。

      倏然,车架停了,不要误会,此时拦住公主车架的并非是乔殊,她与这位二殿下虽然有些交情,但在外人看来是毫无关联的,她并不适宜大庭广众去找二殿下。

      掀了帘子,呈出一双细长的眸,武辛瞳孔中倒映着街道中央的男人——着淡蓝色绸衫,长身玉立,面容算不上绝顶的好,但瞧着温润。

      男人双手交握行礼,自报门庭。

      这几日,总有人半路上来挡,说要投靠到她门下,愿为她一心谋划,争当帝位。

      “河阳周乾,拜见二公主。”

      周乾,周家旁支子嗣,有些才名,但不多。与这才名相比,他在宫闱之内却是更具名声的。有史料表明,他前后投靠了三位公主殿下,最先的是长公主,之后就是三公主,最后又靠在九公主身边。

      现在这个时间段,正好是他投靠长公主殿下的时间段。想来二殿下多多少少听过他的消息,武辛勾了勾唇,有人为周乾检查衣物,确保他全身上下并无携带一丝物品之后,让他上了车架。

      “殿下。”

      武辛应了一声,她坐姿极为正统,玄黑袍面顺着她挺直的脊梁,在腰间被一玉带束起,显出窄一些的腰身。两条腿收拢在宽敞的袍尾中,因着看书,她微微颔首,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右手放在膝上,一页书翻过,长指收回,她未曾抬眼。

      周乾看见她拿着的书册,主动与她攀谈起来,“世人说陈叔公著书华而不实,读之无用,但某以为叔公著作晦涩难懂,只是世人读不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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