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世幻（穿越）》_秋澄

13、[法老的侧妃]

　　顿滞了三秒左右，路嘉继续坦然道，“陛下，我想你可能不晓得，在我的国家，有个词叫做‘落叶归根’。意思便是，世间万物都有一定的归宿，就算漂泊异地的人终是有回到自己本乡的一天。”
　　没有任何回应，似乎连议论声都渐渐褪去，她的眼眸深如汪洋，气质风雅清淡。“我本生来便不是埃及的人，就算死去也不会成为埃及的魂。我不知道我是如何来的，更不知道要怎样回去，或许可能这一生都回不了自己的国家，但我依然秉信着这个落叶归根的信念。”
　　“况且……”话锋微微一顿，路嘉恬静地笑了起来，明动的眼眸因为眼线的关系更显得艳丽魅惑，“之所以会显得特别，那是因为我并不属于这里。如若我真的成为了埃及人，更抹灭掉身上一切所有来自异域的特殊礼节，那么我想，陛下，你很快就会感到非常无趣的。”
　　似乎每个人都为这个女人的大胆言辞而倒抽了口冷气，生怕喜怒无常的法老下一刻便会扬手将这新册封的侧妃给拖出去绞杀。
　　一秒，两秒，三秒。
　　一抹浅笑终于攀上赛那唇线曼妙的嘴角，漂亮的下颚处有阳光溢出，将他轮廓分明的脸孔分为暗明两半，“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从不会将赐予的名字收回。因此索蒂拉，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要还是不要？
　　他的语气平淡不起一丝涟漪，却令人感觉一种蚀骨的透凉。面对这样一张纯粹至美的男人脸，路嘉的心却仿佛被抽空一般阴冷，他的面上读不清任何情绪。但她可以将他话中的潜意思逐字念出，那便是——你到底要选择生还是选择死。
　　微微攥起手指再无力地放开，她没办法回绝，在这么多人的注目下，在这样隆重的场合中再次拒绝赛那。毕竟他是法老，他的话犹如王法，她还犯不着与这样无尚权贵的人过不去。于是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索蒂拉谢过陛下。”
　　赛那不再看她，伸手示意她下去。大殿内渐渐又恢复了繁华喧嚣，人们都在心底刻意压抑却不好堂而皇之地讨论，或啜饮或碰杯或攀谈着，庆典又继续恢复原样。
　　路嘉回到坐席的时候手心已经渗满了湿热，她抹了把额上的细汗，饮了口葡萄酒。再次抬头却发现周围的女人们都用考究亦不太友善的眼神盯着自己瞧。不禁暗自苦笑几声，也对，自己突然成为赛那的侧妃，这些来自各国的公主一定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只可惜今日的她已经无力去细想那么多，简单地将她们一一打量了一番，竟然只有六位侧妃加上自己一共是七位。的确个个都是绝顶的美人，只是那中间坐着一个瓷娃娃般的金发小女孩显得极为特别。没错，是小女孩，路嘉可以指天发誓眼前这女孩绝对不会超过十五岁。只是……年纪轻轻就嫁作法老为妃，难道又是最通俗不过的政事联姻？
　　这样算来赛那的妃嫔并不多，况且他还没有纳娶正妃，至少比起阿克尼斯来说算是好得很了。
　　庆典在两个时辰之后正式结束，赛那率先离席，当那抹明黄色的高大身影终于消失在门庭之后，瞬间殿内的议论声便铺天盖地的朝路嘉席卷而来。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谁知道呀，我想她不会是故意拒绝赐名想要借此来引起王的注意吧？”
　　“肯定是这样没错，真没想到这女人心计深如毒蛇，竟敢拒绝王的赐名，简直是不想活了。”
　　“不过，索蒂拉这个名字可谓是绝高的殊荣。”
　　“嗯，听说索蒂拉在古语中意为，‘光明之神赐予的礼物’。”
　　“我原以为拥有索蒂拉之名的一定是我们图坦帝国未来的王后呢。”
　　光明之神赐予的礼物？
　　路嘉若有所思地凝眉深索，这个名字竟被喻为神赐予的礼物？那么赛那陛下将这样高等的殊荣给了自己，到底又代表了些什么。
　　从未这般万众瞩目地被人注视，路嘉觉得自己的身上都要被看穿出千百个洞来。瞥见赛那的侧室们趾高气扬地擦着她的肩膀离席，因为波及到未愈合的伤口路嘉微微皱起眉角让开了位置。
　　接下去，她该怎么办，她到底要往哪里去？
　　这时，一个清淡冷静的声音由身后响起，“索蒂拉小姐，蒂梵妮奉王之命做您的贴身近侍，愿永生为您效劳。现在请随我走，我将引导您去您的寝殿。”
　　路嘉旋过身子，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孔，这名为蒂梵妮的女官正是之前和自己攀谈过的女子，没想到成为了自己的近侍倒也算是桩好事。心中微微笃定几分，路嘉向她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不过自己当真还没有适宜索蒂拉这个埃及名字，若不是对方正瞧着自己的眼睛说话，她真会以为那是在叫别人。
　　进入华美的巨柱长廊后，穿过华庭时竟然有一口硕大奢侈的狮身喷泉，金色的狮子大张着口泉水正源源不断地流泻出来，溅起的水花在傍晚的阳光中更显辉煌。
　　又通过一柱列的浮绘雕像，路嘉终于踏进自己今后要居住的寝殿。高如尖顶的流线型设计使她下意识联想到罗马建筑的富丽堂皇，门庭旁两尊女神像散发出神圣不可亵渎的讯息。侧面石壁上满布彩色浮雕，包着金箔，塑造了一种庄严的宗教气氛。
　　跨进寝殿后门庭处早已等候着的一长排女官和侍卫全体纷纷跪拜了下来大声道，“恭迎索蒂拉小姐。”
　　那一瞬建筑迸射而发的金光耀眼使得路嘉有些合不拢瞳眸，她忙示意大家起身不需要动不动就跪坐，也尽量不要使用敬语。将这些人给打发出去后，只余下蒂梵妮一人伴在路嘉身侧，时不时地细心解答她提出的疑问。
　　“索蒂拉小姐，从这个侧台望出去，便是王的寝殿。”站在石膏阳台柱边，蒂梵妮伸手指了指右侧的一栋高耸矗立的雄伟建筑群。
　　路嘉遥遥望了过去，心中更是陡然一凉。要死要死，自己竟然离赛那这么近，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从左侧这里望去，就是王的第四任侧妃，左芙蕾公主的寝殿。”
　　这么说，住在自己隔壁的便是那个叫做左芙蕾的公主，不晓得她又是什么来头。路嘉隐隐地问了句，“这个左芙蕾公主，是……”
　　“左芙蕾公主是王的嫡亲皇妹，如今纳为侧妃已有四年了。”蒂梵妮立刻灵活地接话回答道。
　　亲妹妹？路嘉暗自斟酌着这个公主的名讳，没想到在古埃及真的存有王族之间能与直系血亲成婚的事例。一想起赛那那张精美绝伦的脸庞，路嘉仍是不免震惊，这可是真实的□□啊。
　　“不过，左芙蕾公主如今刚至十二岁，索蒂拉小姐不用太过担心。”接下来的这一句话着实让路嘉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十二岁！竟然只有十二岁的小公主，四年前就嫁给自己的亲哥哥当小妾，八岁就出嫁了，简直令她惊愕不已。
　　脑中顿时闪过一张拥有金色长绒发娃娃般精致怡静的脸庞来，绝对错不了，这个左芙蕾公主就是她在庆典上看见的那个侧妃席中的小女孩。
　　不知赛那对这样幼齿的嫩苗苗左芙蕾下不下得了手……脑中臆想的画面似乎越来越往猥琐的方向走，路嘉赶紧甩甩头暗暗喝斥自己。
　　目前最重要的不是闲管别人的家务事，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信息需要得到确认。于是她转了转眼睛，几分揶揄地开口，声音仿佛被蒙上层薄纱似般飘渺。“作为王的侧室，今晚……是不是要侍寝？”
　　“哦索蒂拉小姐，”蒂梵妮心领神会地笑笑，一双漂亮的眸子像猫一般碧蓝如海，“那是自然的，待月亮上升到尼罗河半空左右，王便会来你的寝殿留夜。”
　　“咳咳咳，”路嘉的面色稍稍一红，不自然地抬头望向天际，傍晚火红色的烧云正代表着夜幕的悄然将至，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定要留夜么？”
　　“对呀，”蒂梵妮似乎猜到了路嘉的心思，掩着嘴低低笑起，“索蒂拉小姐，王是所有埃及少女梦中所向往的完美情人，因此你该明白自己是有多大的运气。无需烦恼，一切全部交给王就好。”
　　一切……全部交给王就好。
　　一切全部交给他。
　　这是一句多么暧昧而隐晦的话语。
　　“我知道。”干涩地挤出三个字，路嘉的心情亦是忐忑不安，看来今晚无论如何是躲不过了。她从不排斥男欢女爱这类事，因此对于那种水到渠成的亲密关系觉得极为正常。但是从不晓得，就这样静静等在原地，等待一个男人来触碰自己的心情是这般复杂。她越是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心跳就越是打得急促，瞬间就将那个左芙蕾小公主的事情搁在脑后。
　　噗通，噗通，噗通。
　　净完身换了套简素的窄裙，路嘉褪去妆容和沉重的首饰，一脸素静地坐在华丽的大床上。月光倾洒于地面，殿内其他闲杂人等已经悉数撤退，只余下她一人。到处可见各种金银器皿在暗夜中泛着光亮，忽明忽灭仿佛一双双窥探着自己的眼眸。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是她明白月亮早已上升至尼罗河畔正夜空。可是赛那并没有出现，相反此番她的寝殿静得骇人，甚至连薄纱漂浮晃动的声音都听得真切。
　　到底是继续等下去还是先睡一会再说，况且今晚赛那喝了不少酒，兴许是累极了便不会来了，或者是留夜在其他侧妃寝殿里也说不准。不如最后数到十，他如果没有出现自己就直接倒头睡觉。
　　黑暗中，巨大华床上的少女缓缓呢喃着，声音显得空灵而寂静。
　　“一……”
　　“二……”
　　“三……”
　　“四……”
　　“五……”
　　就这样断断续续地数着，呼吸渐渐变得急促难耐，路嘉放快了语速尽想一心数完，却忽略了身后那道颀长并缓缓走近的身影。
　　路嘉闭上眸子正准备默数出数字“八”，就在此时，一方灼热的呼吸陡然喷洒在光洁的颈项周围，感到一个尖削的下巴抵在自己的右肩上，下一秒，那凌厉亦不乏温和的嗓音在耳畔响了起来。
　　“索蒂拉，你在数什么？”
　　那个数字还凝固在唇边，似乎有几分音节泄露了出去。路嘉的心跳顿时停摆在原位，背脊一遛得直直僵硬到脚趾。
　　完了完了完了，脑袋彻底当机丧失一切组织语言的能力，她的心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你在数什么。
　　路嘉干涩地扯扯嘴角，惊喜地发现嘴巴还能动时小小的雀跃了一下。总不能告诉他她在数他十秒之内会不会来吧，于是她很快故作镇定道，“没什么，陛下。”
　　“你是不是在想，或许今晚我不会来。”
　　咳咳咳，路嘉再次被这男人的话给惊到，他简直像精通读心术，难道自己当真想些什么这么容易就被对方给识破？
　　那双温润的大手按在自己双肩上，微微用力，赛那把路嘉整个旋了过来正对着自己。月色撩人，暗黑的氛围中赛那精致的五官更显深邃慑人，两人就这样相对坐在床上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过二十来厘米，气氛实在是过于暧昧了。
　　路嘉试着往后挪了一些，没有直视男人的脸庞，他身上散发出的是刚沐浴完的体香，更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感到她的退却，赛那勾起唇角忽地伸手抓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发现她的肌肤竟寒冷如冰。稍稍加重手劲，他更为危险地逼近对方几分，几欲将薄唇贴在她的耳鬓，若有似无地摩挲辗转。“方才你在庆典上表演的魔术，其实我早就看透了其中的隐秘。”
　　路嘉有些惊愕地缓缓移过脸，不料却和他靠得太近，嘴唇轻轻地擦触到他的脸颊。她面上一红，暗自庆幸有夜色笼罩不至于让自己过于窘迫。
　　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赛那则是轻笑着浅语，“你在展开牌之前实际上就做好手脚，看似是四张实则是六张，而后你将它们收拢放于整幅牌的顶部。”
　　她闻言整个身体僵在那里，怎么可能，这个魔术竟然会被他识破？怎么可能……
　　男人只是笑着继续说道，“然后将顶牌放到整副底部，你把这张国王展示给我看，再将下一张不是的夹在中间，这样重复一次。接着将第四张留在顶部，再次翻开又是一张国王。之后一边切中间的牌一边把下半部分叠在上面，最后将整副牌呈扇形打开，四张国王就聚在一起了。”淡然地讲出魔术的具体过程，赛那将语调略微上扬，恍如不经意地问道，“对不对？”
　　路嘉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讶异来形容，快速收敛好表情她显得有些莫名愠怒，“既然早就被你看透，为什么不当场戳穿？”
　　“没有必要。”他终于移开过分贴近的身躯，再次轻声地重复，“根本没有必要。”
　　“是么。”嘲讽地扯起嘴角，路嘉不知是在讥讽自己的愚昧还是赛那的高深莫测。
　　“索蒂拉，告诉我，你的国家在哪里。”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赛那的眸中似乎罩上几分阴郁浓黑。
　　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询问这个，她不在意地耸耸肩，“事实上我也不清楚具体在什么方位，我只晓得那是一个地域极广的东方国家。”
　　“比起埃及来如何。”
　　“比埃及大，”思量半响，很是认真地点点头，“但是我的国家同埃及一样，有很多值得蕴藏的文化瑰宝会一直延续到千百年以后。”
　　只不过很可惜……
　　我并没有从后人的口中得知一丝半点关于你的下落，甚至是整个图坦帝国的……
　　这后半句话语却被她深深地揶藏在心底，丝毫吐露不得。
　　赛那不置可否地淡笑，忽然又拽过路嘉的手腕，温热的指尖一一扣着她的，眼神噬人魂魄。“如果可以，我想亲眼看一看。”
　　她敛眸盯着覆在自己手背之上的大手，没有做声。
　　他却轻然若有若无地勾起唇角，“和你一起。”
　　和你一起……
　　和你一起……
　　路嘉的手猛然一僵，虽然理智在反复提醒着自己这不过是漂亮的场面话，逢场作戏逢场作戏而已，心中还是止不住地颤悸起来。
　　“陛下，你到底想说什么？”路嘉有些隐忍的不耐，赛那这番举动无不充满了试探与调侃的意味，令她有些不悦。
　　“我想说的，你不会懂。”他好看的侧脸在幽幽黑暗中更显标致，下颚的曲线仿佛出自鬼斧神工之手，美得那般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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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路嘉变得那个魔术详细资料参照网路魔术过程“四K相聚”。文中主要是写赛那如何识破了路嘉的心理战术，而不是着重描写那个魔术到底怎么变的。如有写作漏洞，还请各位筒子海涵。